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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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在母親屋子的外室,一邊守著母親,一邊也沒有閑著,抓緊時間學(xué)習(xí)。如今他只覺得時間緊迫,每一日都不敢浪費。不過有些事情,還有一些交際往來,又不得不做。 薛蟠白天時間讀《論語》《孟子》,這里面的文章,他只能看懂一兩成,只能先死記硬背下來,他這一世,好像開竅了,記憶力比上一世好了很多。 等到他吃過晚飯,則抽出空來,拿著劉叔叔給的館閣體的字帖,認字、練字。練字確實能靜心,他一邊練字,一邊還想著自家的生意,以及薛家以后的籌謀。 不過這些都不急,慢慢的去做就行?,F(xiàn)在迫在眉睫的是寶釵小選的事情,也不知道許遷打聽的怎么樣了。 這一世,他們來京城比上一次早了好多,現(xiàn)在還沒有正式開始選秀,所以才有機會讓薛蟠慢慢籌謀。 雖然上一世寶釵待選失敗,從宮中順利出來,但是現(xiàn)在很多東西都發(fā)生了變化,薛蟠不想將事情都寄托在上一世的事實上。 萬一meimei這一世待選成功了呢?到那時,就悔之晚矣。 他要將這萬一的可能徹底掐滅。 薛蟠正想著這些,許遷就回來稟報了。 真不愧是父親時就得力的二管家,許遷將這次選秀流程查得清楚。 此次選秀分為初選,復(fù)選和終選。初選由內(nèi)務(wù)府主事汪巖汪公公負責,評判標準是相貌和體態(tài);復(fù)選在皇宮中進行,由尚宮袁宮正負責,需要在宮中住上三日,才出結(jié)果;終選由甄太妃負責,她看中的就能留下,看不中就剔出去,選擇的標準未知。 上一世,寶釵是復(fù)選的時候落選的。 薛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將王夫人想的過于不堪了,雖然沒有證據(jù),他直覺覺得寶釵的落選和王夫人有關(guān)。 如今元春還是一個女史,已經(jīng)二十多歲了,她已經(jīng)入宮十余年,女孩子最青春的年華已經(jīng)不再。 金陵四大家族向來共榮共辱,如今四大家族在宮中的助力除了甄太妃,就是賈元春。 太上皇已經(jīng)讓位給當今皇上,甄太妃雖然現(xiàn)在還掌管著后宮,但是遲早要將后宮的權(quán)利交給皇后。而他們這些太上皇的舊臣在皇帝身邊卻沒有人,除了現(xiàn)在當著皇后身邊女官的賈元春。 因此,他們這些家族,所有的支持,包括金錢和前朝的支持,都在元春身上。 一旦寶釵選為女官,憑借寶釵遠比元春年輕,四大家族很有可能將這些支持放一大半在寶釵身上。 寶釵一旦得幸,成為妃嬪,就會壓元春一頭,元春就不會再有出頭之日,薛家也將壓賈家一頭。 只有寶釵落選,元春在宮中才是唯一的,四大家族才會盡全力將元春推上去。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薛蟠本人就是一個呆霸王,還被弄成了黑戶,身上背著一條人命,只要去官府舉報,隨時都能被光明正大的弄死。到時,王夫人只要將薛太太和寶釵籠絡(luò)到手里,就能算計到薛家的百萬家財。 如果寶釵進了宮,薛家的家產(chǎn),王夫人就沒有那么容易算計到自己的手里。 不論是為了元春的地位還是為了薛家的家產(chǎn),王夫人都有動機對寶釵的小選動手腳。 不過如今卻不同了。 薛蟠身上沒有人命官司,只要他在,薛家的家產(chǎn),王夫人就休想平白的拿走。 薛蟠不確定,為了元春,王夫人還會不會阻撓寶釵進宮。 不論王夫人是否算計,薛蟠都不打算將期望放在她的身上,薛蟠自己要想個萬全之策,一定不能讓寶釵進宮。 在宮中,是可以搏富貴,但是付出的代價,卻是女子的一生,薛蟠不愿為了薛家,犧牲寶釵。正如他之前對母親說的,犧牲了寶釵才能有一絲機會,換得他的榮華,他寧愿出家當和尚去。 不過,很多人家不這么想。 這次選秀,說是小選,卻并不是選宮女,而是選女官。當今圣上剛剛登基不到一年,之前他當四皇子的時候,不受重視,除了四皇子妃,身邊只有幾個出身微寒的女人,如今當了皇帝,還未曾選過秀,現(xiàn)今皇帝身邊只有一后兩妃兩嬪和數(shù)個常在答應(yīng),因此很多世家大族將家中的庶女都安排進了此次小選中,一些小官家和類似薛家這樣的皇商人家的嫡女也報名參選。 因此,這次選秀,競爭格外激烈。 這對于薛蟠來說,是個好消息。 競爭激烈,想必他將寶釵的名額從名單上劃下來,別人不僅不會使絆子,而且會極力促成吧。 皇宮內(nèi)的尚宮袁宮正薛家是接觸不到的。不過薛家到底做了皇商多年,在內(nèi)務(wù)府中還是有一點關(guān)系的,可以打聽到汪公公的消息。 許遷在外面打聽了幾天,打聽到了汪公公在宮外的私宅。汪公公在宮中不當值的時候,就會去私宅中過夜。許遷已經(jīng)讓人盯著了,如果汪公公回私宅,就讓人來報。 等了兩晚,終于等到汪公公回私宅。等傍晚天色暗了,薛蟠整理了一番,穿了一件不起眼的衣服,帶著許遷就上門了。 薛蟠在汪公公門外,還見到了好幾個人在外面等候。大家彼此之間心照不宣,互相打量了幾眼,也沒有交流。 許遷和門子說了一聲,門子就讓他們在外面等著,說老爺現(xiàn)在有客,等著再說。 薛蟠等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才進了汪府的花廳。 兩人客套幾句,薛蟠看汪公公有些不耐煩,也不遮掩,直接開門見山。 “汪大人,舍妹今次報名參加了選秀,不過舍妹資質(zhì)平庸,自知不配伺候圣人和皇家公主郡主,因此自愿落選,還望大人成全?!毖磳淼亩Y盒打開,里面是一只一尺高的紅珊瑚和五千兩白銀的銀票。 汪公公將銀票拿在手中,用指甲彈了彈,嗤笑一聲:“這來往送禮的,皆是希望自家的女兒能夠順順利利的進宮,封一個好的職位,最好能派到圣人身邊,唯獨你是希望自家meimei落選的,有意思,真有意思?!?/br> 薛蟠心中有些急,這汪公公的心思他琢磨不透,此次不會弄巧成拙了吧,臉上的冷汗都出來了。 “這入宮的名額很緊俏,你家人不愿去,多的是人愿意去。既然你送禮過來了,我和錢沒仇,成全你就是?!蓖艄珜y票攏到袖子里,直接答應(yīng)了。 峰回路轉(zhuǎn),薛蟠心中高興。 薛蟠轉(zhuǎn)而想到,這汪公公剛剛明顯有些不高興,卻答應(yīng)的如此痛快,不知道是不是想什么陰招。薛蟠細思,他不會是想在落選的理由上,陰寶釵一把吧。 薛蟠將袖子中的兩千兩銀票抽了出來,恭敬的遞到汪公公的手中,“大人,舍妹落選的理由,希望能不影響她今后的婚嫁。” 汪公公看著薛蟠誠惶誠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難得的覺得有些興味。這薛蟠可能不知,其實他和薛蟠的父親薛牧曾經(jīng)打過交道。 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剛剛?cè)雽m不久的小太監(jiān),才剛八歲,被分派到內(nèi)務(wù)府廣儲司,是最底層打雜的,什么都要干,后來他不知怎么得罪了小主管趙兌,經(jīng)常被趙兌找茬。 有一次他不慎摔倒,趕緊爬起來,匆匆將身上的灰燼拍打干凈,跑去干活,卻不料袖子上沾了一點泥濘,他卻沒有發(fā)現(xiàn),讓這泥點子,粘在了內(nèi)務(wù)府的一塊布料上。 這塊布料原先是進貢宮中的,不過有一點小瑕疵,被宮中的尚衣局打落了下來。要不然也不會輪到他這樣的小太監(jiān)來沾手。 即使這塊布料是被宮中打落下來的,依舊貴重非常,他弄臟了布料,犯了大錯。趙兌罰他,讓他跪在空地上,等待后續(xù)的發(fā)落。 他當時好惶恐,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結(jié)果是什么,會死嗎?即使跪在大太陽底下,他生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恰巧薛牧來內(nèi)務(wù)府辦事,從旁邊路過。 當時薛牧寬衣廣袖,風度翩翩,和內(nèi)務(wù)府營造司的一位主管袁樺一起。 像他這樣的小太監(jiān),就是腌臜的玩意,是不能礙了大人們的眼的。汪巖忙膝行著往旁邊挪了挪,讓出路來。 薛牧本來都已經(jīng)從他身邊經(jīng)過,又轉(zhuǎn)過身來,走到他跟前:“你為何要跪在此處?” “我,不是,是小人污了一匹布料,被罰跪在此處,等待處置?!蓖魩r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他現(xiàn)在犯錯犯怕了,生害怕如今跪在這也是錯,會受到大人責罵。 “什么處置?”薛牧接著問道。 “小人也不知道?!蓖魩r有些無助和茫然。像他這種底層的小太監(jiān),在宮中命都不是自己的,可能稍微有一點風浪,他們就如浮萍一樣被吹散了。 正好這時,趙兌出來,拿出了對汪巖的處置,罰銀一百兩。如果交不出銀子,就送到慎刑司,打三十大板,再扣半年月例。這種因為挨罰打出來的傷,宮中是不給治療的。三十大板,還不治療,估計能要了他的命了。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趙兌借機報復(fù),但是他除了受著,沒有其他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