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變故初生
二月初三,久違的陽光傾瀉大地,世間景致都被這光照成了暖黃色,清涼透骨的風刮在人身上多了些陽光的味道,暖暖的很舒服。 京都城中紅稠蓋天,紅毯鋪地,金瑯珠玉掛了每門每戶,大寫的‘喜’字燈籠于三街六道上飄揚。 百姓們?nèi)祟^攢動,萬人空巷,所有人涌向一個方向,南琉王府。 他們都在等待著期待著新娘的出現(xiàn),迎親的隊伍尚未出現(xiàn),王府的大門兩盞紅燈籠高高掛在牌匾兩邊,兩尊威嚴的石獅子上掛了喜慶的大紅花綢,兩雙蒼涼的目光依舊看螻蟻一般俯視著世間萬物。 與南琉王府一般熱鬧的還有誠安王府,賓客臨門,恭賀之聲,人們的交談聲無不透著喜慶的歡樂。 淳于靳安一身大紅袍子站在大廳中迎接客人,一雙輕浮的桃花目褪去了輕浮溢滿冷沉之色。 “殿下,南琉王府沒有異樣,宮里的人已經(jīng)去了淡月居伺候郡主,想來您擔心的不會發(fā)生”稍顯年輕的聲音響起,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走到淳于靳安身邊小聲稟報道。 淳于靳安緊繃的臉幾不可見地一松,“繼續(xù)守著,有任何異樣即刻來報” “是”少年輕輕低頭,然后退下。 “殿下,時辰差不多了,該去迎親了”王府的管家滿面春風地來催淳于靳安。 淳于靳安臉上勾起笑意,時辰越來越近了,琉玉你逃不掉的! 而此刻京都郊外一輛低調(diào)樸素的馬車停在樹林中,一人一襲青衣黛青斗篷裹身跳下馬車。 “郡主,我們便在此處等著主子”楚悅看了看四周的形勢道。 琉玉揭下斗篷的帽子目光看向京都,“他的計劃到底是什么?” 楚悅沉默不語,倒是車轅上嘴上叼了一根草的楚懷吊兒郎當?shù)溃爸髯釉谟媱澥裁次覀円膊恢?,他只是讓我們聽命行事便可?/br> 琉玉垂下眼眸,伸手摸摸從今日一早便跳個不停的眼皮,她總覺得今日不會那么順利。 南琉王府,淡月居 林姑姑滿意地看著眼前一身紅賞的人,不斷阿諛道,“郡主真真是生的美若天仙,就是奴婢一個女人看了也忍不住心動,若是誠安王殿下見了定是將郡主愛到骨子里” ‘琉玉’靜靜坐在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聞言嘴角輕輕勾了勾卻不多語。 “小姐,世子來了”長魚歡天喜地地跑進來,隨她進來的是一身白衫的琉云笙,許是為了襯今日的喜氣,他的白衫襟口和袖口都繡上了點點紅梅,更添暖意。 琉云笙唇角帶笑走到‘琉玉’面前,輕輕理了理她耳側(cè)的發(fā),“玉兒今日很漂亮” ‘琉玉’裂開嘴笑,“王兄今日也很俊呢!” “世子和郡主的容貌世間罕見,天下人難以企及,自當是天下第一絕世無雙”林姑姑在一旁臉笑成了菊花,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是一翻好聽的恭維話。 “賞”琉云笙嘴角含笑,心情似乎很好,手一揮便是一翻賞賜。 “謝世子,謝世子”林姑姑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 “郡主,該出去給王爺和王妃跪別了!”秋水姑姑在門外傳喚。 “小姐”長魚扶起‘琉玉’,伴著林姑姑和一眾宮娥出去,琉云笙跟隨在側(cè)。 一行人從淡月居走過九曲回廊,臥波拱橋,亭亭而立的冬梅已經(jīng)呈現(xiàn)衰敗之姿,風吹刮過落下點點紅梅。 連接前院與后院的西樵橋呈拱形,彎月狀,長及三尺,眾人行上西樵橋時,突然一聲清脆的斷裂聲。 “啊” 緊接著一群人猝不及防的驚叫聲,那百年長橋西樵橋就這樣在眾人腳下斷裂,灰塵鋪面,碎石墜落清淺河流,發(fā)出‘撲通’聲,宮娥們撞成一團一個接一個掉下去,砸出浪花朵朵。 “啊,救命??!”林姑姑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拽著橋梁,卻隨著那橋梁一并墜入河中。 “啊” “救命” 走在最前面的琉云笙早在聽到那斷裂聲時已經(jīng)一把拽起‘琉玉’躍到了對岸,與此同時秦羽也勾住了長魚的領(lǐng)子落到了對岸上。 四人回身看過來,河里的人一陣撲騰,河水并不是很急,但對于不會游水的人來說那就是深淵。 “救人”琉云笙眉色一凝,迅速下令。 秦羽微一點頭,一道道黑影掠過拎小雞似的將河里渾身濕透的人拎了起來。 眾人尚且驚魂未定,一聲尖銳的名嘯聲在王府上空響起,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半空中一片烏壓壓的鵬鳥展翅,他們的尖利的爪子上皆勾著背掛羽箭手持長弓的黑衣人。 “那,那是……” “是東晉的鵬羽軍” “是東晉太子劫親來了!” “快,保護郡主” 王府的親兵被這邊的動靜招來,遠遠的就看見了半空中烏壓壓的一片,頓時嚇得肝膽劇烈,迎親的隊伍都快到門口了,這突然出這么個亂子可怎生是好! 琉云笙拉著‘琉玉’退到王府親兵之后,眸子幽深若海地看向半空中那一片黑影。 ‘咻’ 鵬鳥上的人挽弓搭箭,箭羽四射而飛朝著下方的人。 人群一片混亂,丫鬟宮娥們作鳥獸散跌跌撞撞地往前院跑去。 ‘咻咻咻’利箭穿云破月穿透風雨,如一陣呼嘯的暴雨,風刮過,底下俱是死傷無數(shù)。 “??!” “救命??!” 人群驚恐萬狀地奔向前院,驚動了前院熱鬧的大廳,琉家眾人本坐在大廳中等著琉玉來跪別卻突然聽了侍衛(wèi)來稟報,東晉太子來搶親了! 南琉王唰地站起來,目光如劍,“大喜之日竟也有人來搗亂,全部給本王拿下” “王爺,笙兒和玉兒還在外面”南琉王妃擔憂道。 南琉王寬慰道,“愛妃不必擔心,你在此處陪著諸位弟妹媳女,本王先去看看” 說罷,他點了一部分人留下保護在座婦孺,單獨領(lǐng)了一眾王府暗衛(wèi)出去。 西樵橋的驚痛呼聲不斷,利劍如潑墨般潑灑而下。 琉云笙目光沉沉地掃向一眾王府親兵,“射箭” “是” 王府親兵紛紛取來弓箭魯盾朝著半空中的人射去。 “咻咻咻”箭從下而上,受了空中的氣流阻礙削減了力度,再到黑衣人面前時只需要輕輕一劍那箭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無力地落下。 幾次下來,王府的親兵已經(jīng)減了大半,半空中的鵬鳥突然長嘯一聲俯沖而下。 “啊” 尖銳的嘴,腥黑的眼珠,帶著穿云破月之勢俯沖而下,眾人嚇得連呼吸都忘了! 然而那些鵬鳥不過是在距離地面還有兩尺之距將黑衣人丟下,然后繼續(xù)飛上半空盤旋。 黑衣人落地,徑直朝著‘琉玉’所在的方向沖來,王府親兵少了一半之多,那些黑衣人身手不凡幾乎是眨眼間就開了一條道沖到了‘琉玉’幾人面前。 琉云笙站在她身前,袖袍隨風而動,一把通體透青刻著古老花紋的劍入手,沉重的殺氣瞬間撲面而來,夾著毀天滅地的嗜殺之勢。 “小姐”長魚緊緊抱著‘琉玉’的手臂,一張小臉已是慘白。 “別怕”‘琉玉’輕拍她的手安慰。 “快,全部拿下”南琉王適時趕到,一陣黑影如煙似霧般掠過,以沉一為首的王府暗衛(wèi)也是經(jīng)過了千錘百煉鐵血煉獄出來的人,可是與那些黑衣人之間還是隔著一個質(zhì)的距離。 南琉王面黑如深水之墨,他看向那些黑衣人的眼色漸漸起了變化。 東晉的鵬羽軍何時有這般神武,連他親手培養(yǎng)的暗衛(wèi)也難以企及,他又看向琉云笙身后的‘琉玉’,想起前些日子云笙跟他說過的話內(nèi)心霎時翻涌,一瞬猶豫閃過。 但是下一秒他又摒棄了那片刻的猶豫,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南琉王府若是就此沉溺那將永無翻身之地,這一次,他必須要阻止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他不可能讓一個夜小子毀了他半生的基業(yè)。 絕不可能! 王府的暗衛(wèi)不是黑衣人的對手,而方才出手救落水之人的琉云笙單獨培養(yǎng)的暗衛(wèi)卻至今沒再現(xiàn)身。 “你們是什么人?”只剩秦羽還護在琉云笙面前,他冰冷刺骨的眼神落在那些人身上,有如一把尖利的鋼刀剜得人生疼。 其中一人冷哼一聲道,“是誰你不必知道,交出琉玉,否則,死” “好大的口氣”秦羽冷喝一聲,手上利劍直指說話之人,“想帶走郡主先過了我這關(guān)” “呵”黑衣人冷笑一聲,對身后之人道“今日勢必帶走玉華郡主,如若不然,提頭來見” “是”身后數(shù)十人聲如洪鐘。 “快,拿下――” 一聲急呼驟然拔地而起,隨之而來的是整齊劃一步步驚心的軍靴摩擦地板的聲音。 常衛(wèi)軍號稱南陽第一軍,鐵蹄所過之處絕無活口,手起刀落眨眼間便是一條人命,他們專門負責一般軍隊無法做成的高難度之事,全軍兩千人卻能抵擋兩萬驍勇善戰(zhàn)之軍,以一當十不過如此。 而這就是這樣一支所向披靡的軍隊在今日包圍了南琉王府,手中利劍滲透了王府各處,腳步聲磨刀霍霍,兩千人圍滿了王府各處角落,手中利刃直指黑衣人。 “主上”一直沒怎么說話的‘琉玉’在聽見兵器相撞的聲音是微微擰起了眉。 琉云笙眸光淡淡看不出喜怒,他掀起眉眼朝黑衣人渡去一眼,后者心神一凝,即刻抬手對一群人下令,“撤” 隨后他兩指放在唇邊打了個口哨,半空中的鵬鳥撲騰著翅膀俯沖下來,一眾黑衣人一步躍起伸手抓住他們的腳,鵬鳥再度揮打著翅膀飛高再飛高。 常衛(wèi)軍趕到的時候只看見一片黑影在半空中岳飛越遠。 “射箭” 陸辛領(lǐng)著一眾常衛(wèi)軍趕至,見此,他怒喝一聲,一支支羽箭朝著半空中急射而去,鵬鳥撲騰著翅膀?qū)⑵淙繐袈?,然后再揮翅膀眨眼間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混亂的南琉王府短暫地恢復了平靜,南琉王命人將西樵橋周圍全部處理干凈而后領(lǐng)著一群人入了前廳。 前廳中除了琉家人此時還多了一人,來人悠閑品茶,與南琉王妃說著話,臉上盡是笑意。 “不知胥丞相和陸大將軍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南琉王褪去臉上的陰沉之色,臉上掛著爽朗不羈的笑。 “王爺客氣客氣,不知府上的刺客可都解決好了?”胥安帶著標準式的微笑關(guān)切道。 南琉王道,“賊人jian滑卻是讓他們逃掉了!” 胥安又笑,“聽說是東晉的鵬羽軍?” 南琉王搖了搖頭,“尚不能確定,不過來人身手皆不凡且人數(shù)不多,只是攜鵬鳥而來,而這鵬鳥并非只有東晉才有” 胥安贊同道,“王爺此言有理,鵬羽軍該當不止這么少的人才對” “胥丞相,你我二人前來是奉了圣明的!”一直沉默不語的陸辛突然不耐煩道。 胥安臉上劃過不滿,這才正了色從袖中抽出一卷圣旨來,“陛下有旨,南琉王府接旨” 大廳眾人一片唏噓,及時將至卻突然天降圣旨,這是何意? 但縱使有千百個疑問在此時此刻也得咽在肚子里,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下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胥安看著圣旨上的內(nèi)容,臉上神色莫測高深,卻也僅僅只是一瞬便開口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據(jù)查實,南琉世子琉云笙乃他國細作賊人,潛入我南陽多年,為他國偷取情報無數(shù),即刻壓入大勞聽候發(fā)落,南琉王府包庇細作養(yǎng)虎為患,本該同罪,念及南琉王察覺及時舉報有功,且不知者無罪,朕感念琉家百年之功不予發(fā)落,玉華郡主與誠安王婚事壓后再提,欽此!” 一道圣旨有如一道天雷滾滾落下,砸的人七零八落,所有人幾乎都失去了出聲的能力,只僵直著跪于原地,唯有南琉王一人沒有半分猶豫地伸手接過圣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在這道聲音中回神,靜默地看向琉云笙的方向。 “來人,帶走”陸辛一身儒衫,俊逸的面容上短的是大公無私。 兵器相撞的聲音傳來,數(shù)名士兵進廳押解琉云笙。 南琉王府此時此刻早已被常衛(wèi)軍盡數(shù)包圍,就算是只蒼蠅也別想飛出去,也沒有人能在這個時候發(fā)出任何異議。 “王兄”‘琉玉’眸中震驚盡數(shù)隱去,隨之換上的是不敢置信,“不,不可能的,王兄,怎么會?” “笙兒”南琉王妃也在此刻回神,她顧不得其它步伐踉蹌地走到琉云笙跟前,“笙兒,不會的!” 她看向宣旨的胥安,面露祈求,“丞相大人,是不是那里弄錯了,我的笙兒怎么會是細作,怎么會是jian細?!” “王妃,這件事陛下親自調(diào)查,絕無冤枉,胥某也是按旨辦事”胥安總算收起他那jian滑的笑,語氣誠懇道。 “不,怎么會!” 整個大廳中所有人都杵在絕對的震驚中,唯有當事人琉云笙除了一開始那眸中幾變之外,再沒有任何情緒,他看向南琉王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帶走”陸辛再度開口,常衛(wèi)軍輕輕朝琉云笙拱手,“世子,得罪了!” 而后上前扣住琉云笙往外帶去。 “王兄” “笙兒” 大廳中幾道絕望到無以復加的聲音被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