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紅顏,皇權(quán)
“琉云笙,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尖銳刺耳的女聲自院中傳來,琉玉眉心一皺便要往里面闖去。 “郡主,里面正鬧得不愉快,您現(xiàn)在進去只怕會受到牽連”自從琉玉懷了身孕后秦羽對她的態(tài)度好了許多,雖然還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語氣總歸沒有以往冷硬輕蔑了! 琉玉目光不善地看向里面,“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怎么個不愉快法”說完,她大力推開擋路的幾人大步往里走去。 尖銳的女聲還在持續(xù)。 “琉云笙,本公主屈尊降貴三番五次討好與你你都不領(lǐng)情,如今你什么權(quán)勢都沒了,只不過是個空有頭銜的落魄世子了你還故作清高,本公主說了只要你愿意娶本公主,你所失去的本公主通通會給你多回來” 說話之人正是昌平長公主沒錯,她就是逮著機會來施恩的,卻沒想到琉云笙連正眼都不瞧她,她氣急說起話來也是完全沒了往日的偽裝。 “公主的好意云笙心領(lǐng)了,不過不必如此,云笙不需要”琉云笙淡淡負手立于窗前,聲音清貴而冷凝。 昌平長公主滿面怒容與不敢相信,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不答應(yīng),以權(quán)勢相誘這世上哪個男人抵擋得住,偏生她遇見的就是不為所動。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這是她近乎肯定的猜測,她絕對不相信哪個男人能不為權(quán)勢所惑,從前的琉云笙高高在上也就算了,現(xiàn)如今他都成了一個有名無實的世子他還不答應(yīng)那只有一種可能。 琉云笙身子微頓,卻好不隱瞞地點頭,“是” 昌平長公主身子顫了顫,腳步踉蹌著倒退一步,顫抖著唇問,“是,是誰?” “與公主無關(guān)”琉云笙至始至終沒看過她一眼,卻透過窗看到闖進來的人時眸中溢滿柔和。 昌平長公主看不到他的神色,卻因為他這句話幾欲瘋狂地吼道,“為什么無關(guān)?我喜歡你喜歡了這么多年你都不接受,別的女人憑什么能被你喜歡,我是公主,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幫你得到,別的女人沒有資格被你喜歡!” 琉云笙這才不緊不慢地轉(zhuǎn)過身,看到她眼睛通紅陰鷙面容扭曲連眉頭都沒蹙一下,“長公主殿下身份高貴其他女人自然比不得,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高高在上的孔雀,不論她是什么身份都有資格,何況云笙所喜歡的人身份并不比長公主殿下你差!” 昌平長公主睜大了眼,“你說什么?”這整個南陽還有比她身份更高貴的女子嗎! 琉云笙又轉(zhuǎn)過了身去背朝她,只淡淡落下一句話,“在云笙的心里,她就是全天下就換不來的絕世美玉” 昌平長公主心里狠狠震撼,她咬著唇盯著他的后背久久不語,過了許久她才道,“你會后悔的!” 說完,她拂袖而去! 琉玉來的時候恰巧迎面碰上灰頭土臉出來的昌平長公主,后者惡狠狠地瞪她一眼,“我不會放過你的!” 琉玉微微側(cè)身讓她離開,無奈的搖搖頭,拒絕你的又不是我這么一副仿佛傷害她的人是我一般做什么! 殊不知,自從琉玉第一次反對南陽皇賜婚破壞了昌平長公主的好事開始便一直被人家記恨上了!哪管你是小姑子還是小姨子的! 琉玉走進屋子里,琉云笙已經(jīng)坐在桌邊倒了一杯茶送入口中,顯然是方才費了些口舌。 見他進來,他眸中含笑道,“我的回答你可還滿意?” 琉玉嬉笑著上前眼眸晶亮:“在你心里我真的比絕世美玉還珍貴?” 琉云笙手指蜷起敲她腦門,“你說呢!” 琉玉呵呵直笑上前去抱著他的手臂,仰頭問,“那如果拿整個天下的美姬跟你換你換不換?” 琉云笙做出一副沉思的表情,“這個需要看看美姬的標(biāo)準,若是美姬的美色都不如你自然是不換的,可若是各個都比你……” “比我怎樣?”琉玉美眸微瞇,翻著危險的深藍光芒。 琉云笙勾起她下頜,“若是各個都比你美,我自然也是不換的!” 琉玉一巴掌拍開他的賊手,哼出兩個鼻音,“這還差不多” 琉云笙收了手,替她續(xù)上一杯熱茶,“暖暖身子” 琉玉端起茶呼哧呼哧喝了兩口,這才端著凳子湊近他,“父王那邊你打算如何交代,我看他氣得真的不輕” 琉云笙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不如何交代,事已至此說什么都已經(jīng)無用” 琉玉兩根美貌擰成了麻花,“可我總覺得有點對不起他,若不是因為我父王也不會生這么大氣了!” 琉云笙掰過她的腦袋,目光幽深若海,“不是因為你,這件事情早晚都要有個了斷,王府若不被削權(quán),陛下的心難安,我只能從中做個選擇,與其時時防備爭斗不如讓他稱心如意,王府也有個安寧” “可是……” “好了玉兒”琉云笙打斷她,“這是我的決定,你不要有任何心里負擔(dān)知道嗎?” 琉玉慢吞吞地點頭,“可是我是想說其實母妃挺開心的,她說父王成了閑王也能多些時日陪她” 琉云笙輕點她鼻尖,“母妃向來不愛爭權(quán)奪勢,這一點她看得最開” “主子,郡主,蕭靖王殿下請見”秦羽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兩人皆有些疑惑,琉玉吶吶道,“他來找你的?” 琉云笙淡淡搖頭,“請他進來” 沒一會兒響起兩陣腳步聲,淳于蕭快步走進來沒有先跟琉云笙打招呼,反是急切地問琉玉,“郡主,可有看到析月?” 琉玉擰眉,“她不是都去找你了嗎?我?guī)兹瘴丛娝?!?/br> 聞言,淳于蕭神色間更是憂心,“方才她從我府上跑走,我一路追來都不曾看見她,問了貴府的管家說她并沒有回來,郡主和析月關(guān)系一向好,我以為她會來找你” 琉玉眉心緊蹙,“她離開蕭靖王府有多久了?” 淳于蕭道,“快一個時辰了” 琉玉看向琉云笙,“這丫頭只怕是躲起來了” 琉云笙點點頭,“我立刻派人去尋她” “那我先去找人了”淳于蕭道。 “殿下且慢”琉云笙將他喚住,“析月不會有事的,還請殿下稍等片刻云笙有話要告訴殿下” 淳于蕭轉(zhuǎn)回身子,眸間劃過深色,“好” “玉兒,你先去析月的院子看看,若她回來了便讓人來告知一聲”琉云笙對琉玉道。 琉玉深知他是有要事便起身道,“好,那我先走了” 琉云笙輕點頭,琉玉對淳于蕭輕點了點頭與他錯身離開。 ―― 琉云笙出動手上的暗衛(wèi)里里外外將樊析月找了個遍也沒尋到人,琉玉也在她住的院子等了半日也不見人,心里不由著急,這丫頭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若是了什么事可怎么辦! “怎么樣,還沒找到人嗎?”琉玉走院子里來回轉(zhuǎn),見楚懷進來上前急問道。 楚懷搖了搖頭,“京都各個地方都找遍了,沒有發(fā)現(xiàn)析月小姐的蹤跡” 琉玉眼神一暗,“蕭靖王殿下回府了嗎?” “午時便回了,以整日都在找人,但是也沒有找到”楚懷道。 琉玉垂眸沉思片刻道,“備馬車,我去蕭靖王府走一趟” 楚懷略微猶豫,“可是時辰不早了,郡主該休息了!” 琉玉擺擺手,“沒找到析月我也是睡不著的,析月之所以會失蹤定然跟蕭靖王脫不了干系,我必須先了解了因才有可能找到果” 楚懷訝了訝道,“是” “郡主,天黑夜冷,莫要著涼了”楚韻拿了件披風(fēng)裹在她身上,關(guān)切道。 琉玉動了動腳,卻突然轉(zhuǎn)身對楚韻道,“析月和蕭靖王之間隔了一條河,但你和庭歌沒有,若是不懂得珍惜這輩子只能遺憾到死” 楚韻神色眼眸微暗,苦笑一聲道,“當(dāng)初那個誓言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忘掉,北離皇不痊愈,我和他之間就永遠沒有可能” 琉玉嘆息一聲,握住她的手,似鼓勵又似安慰,“楚韻,在你心里到底是一個無關(guān)輕重的誓言重要,還是與心愛的人相守白頭重要,將自己的幸福賭在一個沒有關(guān)系的人身上到底值不值得,夜負雪的生死與你和庭歌之間的感情其實并沒有必然關(guān)系,一直以來橫在你心里的不是誓言本身,而是你在內(nèi)疚在自備,因為你失去了生育能力,你覺得不能給自己心愛的男人生兒育女愧對于他,所以你選擇逃避” “但是你想過沒有,也許庭歌并不在意,如果兩個人在一起只是為了延續(xù)香火,那么世間所談的美妙愛情都不過是枉然的笑話” 琉玉點到為止,楚韻的臉色有些發(fā)白,一言不發(fā)。 琉玉輕拍她的手,“好好想想吧!”說完,她徑自離開。 蕭靖王府此時燈火通明,下人們來回奔走四處找人,時不時還能聽到“找到?jīng)]有”,“里里外外都找過了但是沒有人”,“殿下吩咐過的那幾個地方都找過了也沒有”等等之類的話。 琉玉讓門外的下人進去通檳,沒一會兒功夫王府的管家匆匆跑出來,“郡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快快請進” 琉玉客氣地點了點頭,然后對楚懷道,“在外面等我” 楚懷原本要跟她進去的腳步堪堪止住,“是” 琉玉跟著管家一路走過花圃廊橋進入王府正廳。 淳于蕭臉色極度陰沉地站在大廳內(nèi),負手而立,琉玉站定在他身后,然后開口,單刀直入,“析月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淳于蕭身子微僵,卻是開口道,“我會娶她” 琉玉愣了一瞬,倒是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她看向他緊握的手,挑了挑眉,“殿下認為陛下會同意嗎?” 淳于蕭轉(zhuǎn)過身來,眸光定定,“無論如何我都會求父皇同意” 琉玉冷笑一聲,“不可能” 看到淳于蕭臉色微變,她接著道,“你應(yīng)該很清楚,陛下不會同意你娶析月,不僅因為她官商不通婚,就是以南琉王府如今的地位陛下就不會同意,他費勁心思才削了王府的權(quán),你認為他會再給南琉王翻身的機會嗎?” “何況陛下如今身體一日如一日,立儲勢在必行,整個南陽王朝只有你和誠安王有力一爭,陛下先是賜婚給我和誠安王必然是有意讓南琉王府支持誠安王,若是再將析月賜給你那南琉王府應(yīng)該支持誰?” 淳于蕭臉色越來越難看,“現(xiàn)在的南琉王府就只剩一個空殼子,對任何一方都已經(jīng)起不到?jīng)Q定性的作用,這個理由說不通” 琉玉揚起眉梢,“但是如果南琉王府的兩個女兒都嫁到了皇家,而且皆是正妃,那對南琉王府翻盤卻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你認為以陛下的心胸他會同意嗎?” 淳于蕭沉默,琉玉繼續(xù)道,“除非你給析月一個妾的身份,你該知道縱使側(cè)妃陛下都不會同意,唯有妾” 淳于蕭臉色發(fā)生變化,語氣極為堅定道,“我會給她正妃之位” 琉玉嘴角輕輕勾起,“那你便放棄與淳于靳安爭奪皇位的機會,去向陛下求一個閑王的名頭,領(lǐng)了封地帶著析月離開京都,你,愿意嗎?” 淳于蕭適才抬頭看著琉玉,火光映照下,她微微彎起的唇角,晶亮的水眸竟似透明色,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聲音,“你這是在幫淳于靳安?” 琉玉搖了搖頭,“我并沒有幫著任何人的意思,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你只有拿放棄爭奪皇位作為交換才有可能取得陛下的同意,畢竟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閑王并不值得他忌憚,但是,舍了皇位只要析月一個,你,愿意嗎?” 第二個你愿意嗎,淳于蕭第二次沉默以對。 琉玉再度開口,“你該知道淳于靳安真正的實力,前些日子京都郊外鬧土匪陛下命你去剿匪最后卻將從世子爺手上收回的兵權(quán)給了淳于靳安作為賀禮,這么明顯的意味你不會不知道,你認為你和淳于靳安爭的勝算是多少?你有軍功,他有皇寵本是不相上下,但若你有了析月這個把柄落在他們手上,那你將毫無還手之力,你與首富的女兒成婚會被認為你有謀反之心,陛下必定懷疑你甚至對付你,那么現(xiàn)在,你可以選擇放棄一切跟析月雙宿雙飛,你,愿意嗎?” 第三個你愿意嗎,琉玉不再多言,只靜靜立在燈火闌珊中,看著淳于蕭的一舉一動,這一刻,她很想知道他的答案,為紅顏棄皇權(quán),這個世上有幾人能做到! 滿室寂靜,過了不知道多久,久到琉玉的腳都開始發(fā)麻,淳于蕭終于動了動唇,卻是吐出一句令琉玉極度震驚的話。 他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