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陷入了兩難
該怎么辦,她陷入了兩難。 御承殿傳來的絲竹樂聲根本無法進入她的耳,那里的歡聲笑語也與她無關。她的世界里,靜悄悄的,只有若兒在陪伴她。 “若兒,你先下去吧?!焙唵蔚膿Q好了藥,她便打發(fā)了若兒,獨自一人躺在床上苦思冥想。她看不見一絲生氣,無聲得彷佛在暗色雪夜里幾乎就不存在,也因此讓她覺得這座深宮變得更加幽冷。 御承殿內,歌舞升平,酒酣耳熱,靡靡之音,響徹天際。 皇帝在上,德妃澄妃分別屈居左右。一下分別是耶律齊與尹祥,再來便是尹拓和尹天。尹祥與尹拓是坐在一邊的,耶律齊與尹拓坐在一邊。 太子妃與四皇妃也是赫然在座,唯有尹拓,獨身一人,場面有些凄涼。 在皇帝的允許之下,高聲暢談的倒也不在少數(shù)。場中不時有舞女歌女唱歌助興。 每個人的桌前都放著一個正在慢慢冒泡的溫酒,尹拓往里面添了些薪水,酒水冒得更厲害。 尹拓的眼在在座的每一個人身上劃過,看似平靜的表面下,實則波濤洶涌。朝中局勢果然如尹拓所料,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單看太傅琦新與納蘭相坐在尹天身后,慕容家坐在太子身后,他就知道,局勢已經(jīng)開始傾斜了。很多明哲保身之人已經(jīng)開始在這場已經(jīng)遇見的皇儲爭奪中或退或隱,或選擇了一個可以依靠的后盾。很多人都趨向于跟東宮撇清關系,轉而支持四皇子,也有不少人開始溜須拍馬,打算逢迎而上。 慕容雅倩坐在尹祥的身后,他的目光不曾落在她的身上,但她還是不敢明目張膽的看著尹拓,只能在每個不經(jīng)意的磚頭中看一眼他,只是就算是這樣,他的眸子一旦與他對上,也是快速的轉開。 那一夜之后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看著他了,但是思念,像一條毒蛇,已經(jīng)緊緊的纏住了她,想他,成了她度日如年的唯一依靠。 與尹祥達成協(xié)議后,他除了例行公事的回宮行房之外,便再也不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了,這樣也好,她樂的輕松。但是每一日倚在窗欞守著日子在指尖流過,太過痛苦。 慕容相拍拍已經(jīng)走神的慕容雅倩的肩膀,出生提醒道:“倩兒,在想什么?” 她怔怔回頭,立刻打起精神:“沒有,父親,我在看那歌舞?!?/br> “倩兒,集中精神,不要走錯一步,萬劫不復?!蹦饺菹嗍窃谔嵝阉o緊抓住太子,不要再妄想三皇子了嗎?否則會萬劫不復…… “知道了,父親?!蹦饺菅刨徽笪W?,再也無心歌舞,只是目光定在一處,不在轉動。 那邊納蘭相淡淡的在尹天的身后說道:“天兒,婉兒回去之后一直念叨著你,你什么時候有空的話就去相府里看看她怎么樣?”雖是詢問的語氣,但是認誰都聽得出這是命令的口吻。 尹天皺眉,端起的酒杯停在嘴邊,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倒是琦薇,見情況不是很好,便打圓場:“納蘭相放心,天一定會去的?!奔{蘭婉兒因為解羅裳中毒的事件,早被皇帝下了命令,沒有傳召,不得入宮。納蘭相也不好公開反駁,只好往尹天出宮去。 “薇兒。”琦新叫了琦薇一聲,以眼神示意她別多話,他與納蘭相本就不合,但是現(xiàn)在不得不坐在一起,還不是看著尹天的面子,怎么,他還想把自己的女兒也弄進宮嗎? “父親?!辩钡拖骂^去。 “好了。舅舅,天兒心里有數(shù)的。”尹天終于將酒飲下。 沒有人再說話。 尹拓看著那邊被重重包圍的尹祥與尹天,臉上認不出露出譏諷的笑容。三個在陪的皇子中,只有尹拓最勢單力薄。但也有人在東內存亡危急的這個時刻依舊撐持著尹拓,好讓他的位屹立不遙。這便是新任金科狀元杜天陵。 只見他穿著朝服站到尹拓的面前,端起酒杯向他作揖:“臣杜天陵敬三皇子一杯?!?/br> 尹拓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端起桌上的酒杯將酒一飲而盡,然后才說:“回去坐吧。” 杜天陵點點頭,轉身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只是他的動作,已經(jīng)引起別人的注意,于是,立刻有后面的人上來附和道:“臣等敬三皇子一杯?!?/br> 他莞爾,說道:“你們難道不應該先敬太子嗎?” “這……”眾人臉上面有難色,沒想到尹拓不但沒接受他們的酒,還把太子抬了出來。這兩人便是兵部侍郎和戶部侍郎,也就是他們的兒子當天在倚翠苑,與尹拓一起喝酒。 “眾位大人,所謂長幼有序,我想三哥是不愿意壞了綱常,大家還是先敬太子一杯,再來敬三哥吧?!币煲姞睿Τ雎曂裱?。 尹祥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后總算維持在刻意的假笑上,虛偽的說道:“沒有關系,眾位侍郎大人先敬三皇子也是一樣的?!彼氐貜娬{了侍郎兩個字,聽得兩位侍郎后背直冒冷汗,立刻屈身到太子面前,喊道,“臣等失禮了。” “哼,”尹祥幾不可聞的輕聲哼了一下,然后堆起滿臉笑意,“眾位大人有心了?!?/br> “應該的,應該的。”兩位侍郎忙不迭的點頭。 尹拓冷眼瞧著這一幕,耶律齊則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但是兩人的臉上都掛著琢磨不透的笑容,那笑,像一只毒蝎,會隨時發(fā)難。 自此,大家終于也明白,即便這些都只是臺面下在進行的事,誰都沒把它放在陽光下張揚開來,可是人人心底都有數(shù),只要尹祥來不及在他登上大統(tǒng)之前獲得皇帝的信任,并奪回監(jiān)國皇儲的權力,掌握軍權,那么一場官變的引發(fā)是絕對避不了的。 因此不論敵我明暗,那些掛慮著尹拓實力的人們皆千方百計地想知道尹拓有幾斤幾兩,但是在人前他總是一副與人無爭,波瀾不驚的樣子,反而讓那些亟欲得到消息的人摸不著頭腦,再加上玉辰宮有墨云與黑衣騎在暗中把守,根本無人可以進宮一探,皇帝所派駐的禁衛(wèi)軍也遲遲不撤,無論各方人馬再怎么想探風聲也不得破門而入,因此玉辰宮儼然成為全朝眾人等待的重心,同時也是無法探知一一的秘密深處。 耶律齊滿含興趣的眼神落在尹拓的身上,尹拓回了他一個笑容,說道:“耶律王子有什么問題嗎?” 他搖搖手中的酒杯,溫熱的液體一滴也沒有流出來,他頷首:“看來有人的地方必然會有爭斗。”一語雙關,尹拓也不含糊,直接回到:“看來耶律王子深受其害?!?/br> “好說好說,”耶律齊端起酒杯,“來,本王敬三皇子一杯,大家同病相憐。日后有需要定當竭力扶持。” 尹拓抱拳:“客氣了。”說完便將手上的酒盅喝進。 “好,三皇子是個爽快人?!币升R撫掌大笑,豪邁之情溢于言表。 皇帝見此情況,當即附和:“突厥人果然豪爽,來,賜酒?!?/br> “謝皇帝陛下?!?/br> 尹拓端正地坐進椅內,映在火光下的臉龐在跳動的爐火前顯得閃爍不清。 “想必三皇妃是新傷未愈,所以無法出席今天的宴會吧?!币升R見尹祥與尹天的身邊都有女子陪伴,唯有尹拓一人,遂隨口問道。 “是的?!币攸c點頭,“她不適合走動?!?/br> “那兇手可有眉目了?”耶律齊問道。 “正在追查之中?!币嘏e箸,淡淡輕瞥。其實事實明擺在眼前,但是不能查。至于兇手,肯定會有的,但是到底是誰,目前還是個謎。 其實全朝的人都亟欲查出刺客的主使人是誰,但是有誰能想到兇手竟然就是他自己的人?所以,不能查。尹拓狀似無能為力的攤著兩手嘆息,但在他的笑意里卻沒有一絲遺憾。只是可惜了裳兒,那一箭原本應該在他的身上。 “三哥為何要嘆氣?”五皇子尹林年歲較小,就坐在尹拓的下邊,自然是聽到了他的嘆息之聲。 尹拓舉高手中的茶碗含笑地朝他搖頭,為了旗鼓相當?shù)膶κ值却侵档玫模f:“五弟,這些事情你以后就會知道了?!被始矣袔讉€是笨蛋? “是嗎?”尹林有些似懂非懂,不過他也不會再傻傻的問了。 突然之間,絲竹聲換了聲調,大漠特有的豪放之音響起,所有人皆是神情一陣。停下手中的酒杯看著殿門口,五個婀娜多姿的舞娘款款的移進來,她們紅紗腹面,露出纖細的腰肢,如水蛇一般的扭動,雙手舉過頭頂,眼神露出魅惑人心的誘惑。 那窈窕的身段就像在男人的心上放了只跳蚤,撓的他們心癢癢,很多人甚至臉上都露出了情欲的表情,恨不得現(xiàn)場有張床鋪,只是礙于皇帝在場,不好表現(xiàn)的太明顯罷了。就連皇帝,都露出了少有的迷醉之色。 “耶律王子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吧?!币乜粗鵀槭椎呐?,不斷的朝著殿中的大臣們暗送秋波,心中早已明白了幾分,耶律齊這么大費周章的送來草原上最美的公主,自然不會是這么簡單的。沒有足夠的利益交換,斷不會這么大方。 舞娘扭動著腰肢,以正中的紅衣女子為首,形成一個小小的包圍圈,慢慢的朝眾人靠近。身后的四名女子舞到一個大人的身邊之時,便會上前進酒,只有為首的女子一直未停下,不斷在前進中。眼看,就要到尹天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