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多事之秋
“有說什么事情嗎?”舒展的眉心再次隆起,當(dāng)真多事之秋啊。 “皇上派了小路子公公來傳話,請你們立即去一趟?!蹦蒲院喴赓W的把話交代了。 “嗯,你先下去吧,說我們這就去?!毖胖碌娜寡b曳地,她明艷不可方物,只是再抬頭時,已沒有了剛剛的狠戾與冷絕,讓他一度認(rèn)為那只是他的錯覺,“走吧?!毕嘀C離去,是才子佳人的絕佳組合,若是身在尋常百姓家,該是何等的幸福! 金鑾殿里,早已站了些人。尹天與琦薇跪在地上。 琦薇身著淡粉色宮衣,發(fā)絲豎起。插著碧簪,嬌小玲瓏,淺淺的笑容綻放在臉上,肌膚白皙滑嫩,吹彈即破煞是可愛,遙看仙子下凡塵,廣袖寬松,粉玉要帶,蠻腰纖細(xì),楚楚動人。 德妃滿意的看著琦薇的這身打扮,笑著轉(zhuǎn)頭對皇帝說道:“皇上,太傅的女兒也當(dāng)真是明艷動人啊,”與尹天跪在一起,相得益彰,少年將軍,大家閨秀,天作之合。 “是啊,太傅,你把女兒教養(yǎng)的很好?!被实坜?,很是滿意。 “謝皇上、娘娘謬贊,小女無知,多有冒犯之處,老臣愧不敢當(dāng)?!辩率軐櫲趔@的行禮,看這樣子,傳聞是真的了?這幾日,關(guān)于琦薇在宮中的種種他自是耳聞了不少,奈何女兒身在深宮,叫他這個老父如何能辦,只能一日復(fù)一日的等待著,終于等到了今日,皇帝命人宣他進(jìn)宮。 “太傅太謙虛了,我看這琦薇小姐知禮儀懂進(jìn)退,倒是四皇妃不錯的合適人選啊。”德妃掩唇輕笑。 “老臣惶恐?!辩旅暗?。 “澄妃,你怎么看?”畢竟澄妃是尹天的生母,兒子的終身大事,總要母親點(diǎn)頭才好。 對于宮中的流言蜚語,她豈會不知,尤其是上次還無端生出了字畫的事件,尹天與琦薇的事情雖然被壓制了,但還是早已人盡皆知,而不成事的納蘭婉兒也因各種理由被皇帝送出了宮,她如何還能反駁?好在琦薇的家世不差,若是她成了四皇妃,太傅一派的人脈就會收歸到尹天的旗下,這樣算來,也不錯,于是她恭敬的對皇帝說道:“但憑皇上做主?!?/br> 得了澄妃的首肯,皇帝自然是把目光對準(zhǔn)了跪在地上的尹天與琦薇:“天兒,琦薇,若朕為你們賜婚,當(dāng)何如?” 寬廣水袖下,纖纖素手微微成拳,接著又立馬放開,悅耳之聲響徹金鑾殿:“謝皇上,臣女沒意見?!边殿^,謝恩,仿佛演習(xí)了千百遍,只等這一天的到來。 “嗯,如此甚好,天兒你呢?”皇帝又把目光投向了一言不發(fā)的尹天。 “但憑父皇做主,兒子無異議。” 解羅裳與尹拓背手而立,進(jìn)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這席話,不意外的,兩人的臉上皆閃過一絲驚訝,然,這亦是早已料到的事情,抬腳,進(jìn)門,下跪,行禮,如斯酣暢自然。 “正好,拓兒和裳兒也來了,你們覺得朕安排的可好?”皇宮內(nèi)苑,流言蜚語重重,把琦薇指婚于尹天,無疑是最好的結(jié)果。 “父皇英明。”解羅裳從善如流。 “拓兒呢,你如何看?”皇帝問尹拓。 “琦薇小姐與四皇帝自然是極配的,”沉穩(wěn)的嗓音不見絲毫波動,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shí),“他日一定能成為一對人人稱羨的賢伉儷。” 咫尺,天涯。心若,冰霜。這一刻,終于扼殺了琦薇所有的念頭。明眸燦笑,抬頭,一步步望進(jìn)他的眼,亦或是天性里的孤傲,與他,自此,再無瓜葛。 “既然如此,那朕即刻下旨,把太傅之女琦薇賜婚與四皇子尹天。” “謝主隆恩?!焙炅恋闹x恩聲回蕩在金鑾殿,一方朔風(fēng)吹進(jìn),恍若撥開云霧,從此,塵歸塵,土歸土,道不同,不相為謀,前路漫漫,不管是誰,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了。 博弈,在所難免,鹿死誰手,結(jié)論,下的為時尚早。要想達(dá)成心底最深的愿望,就必得,堅定的,硬下心腸,站在尹拓這一邊,助他,君臨天下。 從某種意義而言,站在這堂上的,與那高高在上之人之外,其余,全部是敵人,一切阻礙他登上帝位的,敵人。而她,必須竭盡全力,盡早助他成功,亦是趁早解脫了自己。 青山綠水,錦繡山河,心比天高。終究,她會離開的……三年,三年之后,他做他的皇帝,她做她的“銀狐公子”……誰可與他睥睨天下,誰又可與她云游天下? “都下去吧,拓兒與裳兒暫且留下。”把他們召來,自是不可能為了只聽取為別人指婚這么簡單的。 身后的宮門緩緩闔上,解羅裳與尹拓相互扶持著站起來,徒留下,尋常的一家四口。 皇帝在德妃的攙扶下,步下金鑾殿,帶著解羅裳他們轉(zhuǎn)入后面的寢宮。 對望罷,無聲的跟上,頓覺眼前一亮,猶如清風(fēng)霽月,原是御承殿荷塘里的幾株荷花已經(jīng)露出了微微的花苞,迎風(fēng)搖曳的湖中,碧水藍(lán)天,綠葉環(huán)伺,空氣中暈開了淡淡的清荷香,讓人神清氣爽。 坐定,召來尹拓與解羅裳,德妃微微淺笑:“裳兒,拓兒,別這般拘束,一道坐下吧?!?/br> “謝娘娘?!眱扇嗽诘洛恼泻粝伦?,并思量著皇帝要對他們說什么。 果真,皇帝當(dāng)即開口了,明黃色的龍袍在陽光下閃爍出耀眼的光芒,他身上的五爪金龍似要騰空而起,生動異常:“裳兒,朕這次召你們來,是有點(diǎn)事情想跟你請教?!睘槭渍呷绱酥t卑,當(dāng)真嚇了解羅裳一大跳。 “不,父皇,有什么事羅裳自當(dāng)為父皇分憂解勞,何談?wù)埥棠?,您這不是折殺了裳兒嗎?”太淺,不一定是不滿;太過,也未必是福。 “如此甚好,裳兒可還記得,上次在德妃的玉清宮你對殿試之舉給了朕建議?”皇帝輕抿一口香茶問道。 “殿試?”解羅裳回想,腦子里閃過那日她去玉清宮請安,然后遇著了皇帝的隨口之說,莫怪乎皇帝還真當(dāng)真了?“裳兒記得,裳兒當(dāng)初建議讓納蘭相與太傅一起主掌殿試,不可行嗎?” “不,裳兒的建議很好,也讓納蘭相與太傅相互掣肘了,朕很滿意,唯今是對于殿試的選材,朕尚在為難之中,太傅給朕上了一個折子,里面提到了很多關(guān)于取士之內(nèi)容,但是朕尚在考慮之中,所以想讓裳兒給朕參謀一下?!?/br> “父皇,裳兒何德何能,竟能擔(dān)此重任?”顯然是被皇帝這碩大的帽子嚇壞了腦袋,解羅裳急忙搖頭,國家大事,切忌后宮女人插手,她憑何參與? “裳兒別怕,這不是咱們在尋常聊天嘛,沒有外人,你盡可暢所欲言,朕知道的,你定有好的建議,”這皇帝可真看得起她,解羅裳在心底嘆息,她似乎有些鋒芒畢露了,當(dāng)韜光養(yǎng)晦才好。 “父皇,如果真要裳兒說,裳兒認(rèn)為科舉取士,定要選些關(guān)乎國計民生之實(shí)事,廟堂之上,人人得而保暖,然而底層之下,民不聊生,哀鴻遍野亦不在少數(shù),想我云絡(luò)王朝在父皇統(tǒng)領(lǐng)之下,國力物力已經(jīng)更上新的臺階,所有的百姓當(dāng)安居樂業(yè)才是,可是為何北方會有亂民,南方甚至還存在著暴民?不是因?yàn)楦富使芾頍o方,而是因?yàn)槭窒轮賳T,貪污腐敗,亂了我朝綱紀(jì),所以裳兒認(rèn)為此次科舉,父皇不妨從為官之道,統(tǒng)帥六民之方向下手,定可選些有用之才,助父皇一統(tǒng)天下,永享世代安康?!?/br> 皇帝愣住了,德妃愣住了,就連尹拓也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解羅裳。娉婷裊裊,嬌顏?zhàn)谱?,目光如炬,出口成章,文辭韻律,無所不精,這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人兒? “裳兒可是說錯了什么?”見眾人不語,解羅裳放發(fā)覺自己可能說的多了點(diǎn)。 皇帝哈哈大笑,對解羅裳說道:“沒有說錯,沒有說錯,裳兒你真真是一個妙人兒啊,拓兒能有你做皇妃,朕也放心不少?!?/br> “父皇別這么說,羅裳一介民女,能有今日之地位,是修了幾世之福,才能得到隆恩圣寵,感激涕零還來不及,又怎敢居功呢?!?/br> “皇上,看咱們裳兒這一雙巧嘴,也當(dāng)真是甜的很呢,”德妃對她夸贊有加。 “可不是,拓兒,你可要好好對裳兒啊,”對于皇帝對解羅裳的偏愛,尹拓自是非常明白的,但是他同時也很疑惑,為何父皇會對一個這樣尚無家庭背景的女子如此看重?然,他終是不愿深究這背后的涵義,如此便好。 “謝父皇提醒,兒臣知道了。”尹拓作揖。 “好,好,拓兒,朕還想一事要告訴你,”皇帝不驕不躁的接下去。 “請父皇明示。”尹拓不卑不亢。 “殿試之上,朕欲派你做監(jiān)察御史,可好?” “監(jiān)察御史?”尹拓訝然,“這不是一向是太傅的職責(zé)嗎?” “太傅年紀(jì)大了,朕不想他太過cao勞,殿試之后的閱卷工作還需他主持,所以朕想找個人替他分擔(dān)一下,而且,你也到了封王的年紀(jì),需要建功立業(yè),樹立功勛,你可明白了朕的用意?” 封王?建功立業(yè),樹立功勛?尹拓明白了,皇帝是在暗示他,要有所作為,他便可封王拜相。 的確,尹天有戰(zhàn)功,早被封為“飛龍將軍”,若是此刻被封王,也無什么可稀奇的,畢竟他為云絡(luò)王朝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而他手持半邊虎符,可調(diào)動云絡(luò)王朝大半的軍力,誰敢有閑話?但是尹拓不同,因著字小體弱多病的緣故,甚少有人知道三皇子究竟是何模樣,更別說軍功戰(zhàn)功,他有的,不過是別人眼中皇帝的錯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