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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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希輪休,文森特就會很忙?!?/br> “按照‘工作量守恒’定律,是的。”破軍很好奇,“將軍,您在籌劃什么?或者,星歷217年7月29日這個日期很特殊?” 陸封寒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軍服外套往外走:“沒錯?!?/br> 不知道他是在肯定“籌劃什么”,還是在對“這個日期很特殊”表示認同。 二十九號,祈言在技術部待了五個小時,現(xiàn)場架構了一個檢測工具,能夠在短時間內(nèi),精準篩查出動力系統(tǒng)損壞區(qū)的具體數(shù)據(jù)點,避免了技術部的人每次都要在浩如煙海的數(shù)據(jù)流中去艱難尋找。 這個工具做出來后,技術部的人只想把祈言供起來,甚至斗膽生出了想去跟陸封寒搶人的想法。 不過想起陸封寒天天跟進跟出、守得嚴嚴實實的姿態(tài),又被迫打消了心思。 見祈言忙完,葉裴有些奇怪:“祈言,今天指揮怎么沒跟你一起過來?” 她手上端著一杯咖啡,正處于用咖啡續(xù)命的階段,基本杯子一見底,人就跟著升天。 祈言手指發(fā)酸,交叉著活動了兩下,回答葉裴:“他說他有事要處理,處理完會過來接我。” 等祈言往外走了,葉裴又喝了口濃縮咖啡,苦意在舌尖炸開,她突然想到,指揮現(xiàn)在還是祈言的保鏢嗎?如果不是,那兩個人依然同進同出—— 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祈言離開技術部,金屬門向兩側(cè)滑開,他快走了兩步,出了門,卻沒有看見想見到的那個人。 腳步驀地緩了下來。 雖然伊莉莎告訴他,檢測結(jié)果已經(jīng)完全正常,他的情緒恢復了,但祈言還是延續(xù)了之前的習慣,分析自己的情緒—— 是失落。 沒有看見陸封寒,知道應該是事情還沒有處理完,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失落。 祈言發(fā)現(xiàn),陸封寒已經(jīng)讓他養(yǎng)成了太多習慣。 而這些習慣已經(jīng)被時間融進了身體里。 恍然間,變成了他的一部分。 祈言又驀地想起,曾經(jīng)看過很多論述“愛情”的文章,但文字的表達太過抽象,他尚不能理解。 而現(xiàn)在,他探索一段關系中存在的情緒,只覺有柔軟無刺的藤蔓輕輕纏在了他的腕間,牽著他的心神。 很奇妙的感覺。 這一刻,他很想見到陸封寒。 且他很確定,并非是減藥的戒斷反應時涌起的不安驅(qū)使的,而是,單純地很想見到那個人。 只是見到,就會很開心。 “破軍,將軍在指揮室嗎?” 破軍的聲音從他配置在右手的個人終端上傳出:“首席,將軍在您的休息室里?!?/br> 祈言疑惑:“我的房間?” 破軍:“是的,將軍為您準備了午餐。” 祈言沒有多想,沿著陸封寒帶他走過的路線回了房間。 房間里,陸封寒見祈言回來,端出溫著的一碗粥,用金屬勺敲了敲碗沿:“該吃午飯了,星花菇粥,你嘗嘗能不能吃?!?/br> 清楚祈言的挑食,陸封寒用詞不會用“好不好吃”這樣的詞匯,而是很直接——能不能。不過他還是很有信心,祈言不拒絕星花菇的口味,熬粥對技術含量要求不高。 祈言確實忘了午飯這件事,在框架和數(shù)據(jù)構成的世界里,他很容易忘記飲食和睡眠。不過這時,嗅到食物的香氣,他忽然有些餓了。 接過陸封寒遞來的勺子,祈言在一旁坐下,嘗了一口,咽下去后,又吃了一口。 陸封寒挑眉,知道以后除了星花菇面,星花菇粥小嬌氣也是吃的。 所以在勒托時,并非他廚藝技能存在缺陷,而是食材跟不上。 量剛好符合祈言胃口的大小,吃完后,祈言淡色的薄唇多了兩分血色。 將餐具收到一邊,陸封寒問祈言:“在技術部累不累?” “不累,我依照以前看過的資料,做了一個小工具,以后他們維修動力系統(tǒng)效率會提高一點?!逼硌韵胝f自己手指有點酸,要揉一下,但時間隔了不短,已經(jīng)不酸了,只好作罷。 陸封寒這時才拿出一張薄薄的白紙。 祈言看見紙張,眨了眨眼——遠征軍為高效和方便存檔,很少會使用到紙張。 等再看一眼,祈言看見上面寫有字跡。 字跡是陸封寒的,他認得。 陸封寒道:“今天是七月二十九號,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們在勒托簽過一份合同?!?/br> 祈言點了點頭。 他有些不知道陸封寒是要說什么。 當時重傷的陸封寒從治療艙中醒過來,滿是戒備。后來,他用一千萬星幣的治療費,讓陸封寒簽下了合約,承諾在兩年的時間里,保護他的人身安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 這是他當時在陸封寒昏迷的那兩三天時間里,想出的唯一辦法。 現(xiàn)在,時間剛剛過去一年。 祈言指出:“按照合約,還有一年時間,明年七月二十九號才會到期?!?/br> 陸封寒手里的紙遞了過去:“給你?!?/br> 祈言接在手里,紙面上的字跡鐵畫銀鉤,內(nèi)容很熟悉。 “合約,”祈言念了最上面的一行字,看了看陸封寒,接著往下念,“自星歷217年7月29日起,乙方保護甲方的人身安全,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瓡r限,終生。到期后,合約解除。薪酬,允許、允許我的墓碑,與你的墓碑并列。” 而在乙方的位置,陸封寒已經(jīng)簽上了名字。 和最初的合同上一樣的橫豎重,撇捺張狂,筆劃間鋒銳逼人。 祈言猝然抬眼,看向陸封寒。 “將軍……”他的尾音有些抖,可他卻又不確定為什么會抖。 他只覺得心跳在加快,有什么情緒要沖出來一般。 陸封寒回應他:“我在。” 他面部線條硬挺,眉眼是俊朗的,多年的前線生涯將他琢成了悍然的匪氣,而這份強硬在祈言面前,俱柔和下來。 祈言執(zhí)著地望向他,問他:“你知道如果這份合約成立……你知道這份合約的意義嗎?” “我知道?!?/br> 陸封寒當然知道。 他同樣明白一年前的今天,他簽下的那份為期兩年的合約,對于祈言來說,到底存在怎樣的意義。 當時他不解,祈言為什么會將寫著合同的白紙對折,小心放進一個密碼盒了。 他現(xiàn)在明白了。 那是祈言在掙扎著,想竭力嘗試,能不能再在這個世界上活兩年—— 日日都承受著旁人難以感知的痛苦和混亂,卻依然未曾輕易放棄。 雖然陸封寒至今不明白,祈言為什么會選擇自己。 但他想,他懂,他懂得祈言的心情。 祈言眼睛微澀,他手指捏緊薄薄的紙面:“那你……合同期限……” 他思維混亂,連完整的意思都無法表達出。 可陸封寒聽明白了。 “你想問我什么?” 祈言視線與他相觸,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時間太長了,要是以后,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會讓你感到疲憊,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怎么辦?” “沒有怎么辦,也沒有想象?!标懛夂粗燥@倉皇的目光,語氣輕且堅定,“祈言,你叫我‘將軍’,我就可以一輩子做你的將軍?!?/br> 祈言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再說什么。 他只覺陸封寒深刻的眉眼中,揚起一陣風暴,將他卷入其中。 他無措出聲:“將軍——” “噓,乖,聽我說?!标懛夂畬⑷藫碓趹牙?,抱著人,順勢靠到了墻上,脊骨抵著,單手攬了祈言的背,視線定在某一處。 “我很貪心,我不想只有一年,兩年也不夠,才七百二十天,怎么夠?所以我設置了時限,雖然我認為,一百年,三萬六千天,仍是太少了?!?/br> 陸封寒說著話,感覺自己身體里涌起某種灼燙情緒,無法平息,讓他想駕駛著殲擊艦,去小行星帶中穿梭無數(shù)遍來消解。 他想到梅捷琳說的,他對死亡存在鈍感。 “我獨來獨往慣了,前面十年,或者從十一歲開始到現(xiàn)在,十八年?都是這么過來的。我不存錢,撫恤金沒有受益人,早早想好了墓志銘,設想過未來死亡的場景,很久以前就做好了為聯(lián)盟赴死、為群星舍命的準備。 可現(xiàn)在——我變了。 因為你。 我不想死在漂浮的星艦殘骸中,也不想死在某一顆行星上,更不想在粒子炮下被揚成灰。 我有了想見的人,只要還剩一口氣在,都一定要爬回來見一面的人。” 祈言指尖輕顫,垂在身側(cè)的手倏然抓緊陸封寒的衣擺:“是我嗎?” “是你。” 父母在他年少時去世,多年混跡前線,讓他對死亡坦然而無畏懼。同時,他沒什么崇高的追求和理想,也沒想過名留青史。 他活得從來隨心所欲,這世界上,也沒有誰是非他不可,有時會有自己不過是太空中一粒浮塵的寥落感。 他心知自己對祈言的意義,相反,祈言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 祈言,是那個錨點。 那個絆著他、令他輕易不讓自己死去的錨點。 陸封寒嗓音帶笑:“所以,要簽名嗎?在合約上簽下你的名字,按照聯(lián)盟法律,這份合約即時生效?!?/br> 祈言簽了。 每一筆每一劃都落得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