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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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通訊被急匆匆掛斷,陸封寒不經(jīng)意般問起:“怎么想起設置撫恤金?” 祈言理由很簡單,“戰(zhàn)事太多了,前線兩次大敗,以后也還有很多仗要打?!?/br> 戰(zhàn)火頻發(fā),犧牲名單就會隨之拉長。 陸封寒滋味卻有些復雜。 軍人會犧牲這件事,壯烈的同時,也成為了無數(shù)人心中的默認。很少有人意識到,軍人有生有死,也有妻有子。 當前線的戰(zhàn)役、爆炸與犧牲作為一連串的數(shù)字被統(tǒng)計和記錄、發(fā)布,“人”在其中的存在感便不斷弱化。 祈言見陸封寒盯著自己:“怎么了?” 陸封寒搖搖頭。 沒說出的話是——謝謝你記得他們。 接下來的三天里,祈言也沒能回學校上課。 夏知揚幫他找了一個職業(yè)經(jīng)理人,在祈言闡述完自己的想法后,對方效率極高地開始擬定合約和聲明,召開不同的會議,辦理各種手續(xù)。 簽完最后一份聲明,祈言終于結束了忙碌的行程,坐上懸浮車回家。 因為出席的場合很正式,祈言難得穿上了在黛鉑工作室定做的黑色西服。手工裁剪的線條貼合身形,在祈言身上刻畫出清淡的內斂與矜貴。 他坐姿規(guī)整,冷白的皮膚映著窗外一閃而逝的光,因為疲憊,半垂著的眼睫透出冷感,讓他像松枝上盛著的薄雪。 很像才去參加完晚宴,裹著一身頹靡氣,性格疏冷的小少爺。 漫不經(jīng)心地翻了翻《勒托日報》,祈言沒想到會在版面上看見自己的名字——是他放棄祈文紹的遺產(chǎn)、建立基金會和撫恤金的相關新聞。 陸封寒瞥了一眼新聞配的圖,想起之前的事,笑道:“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祈言非常有錢了。” 祈言轉頭問陸封寒:“會很麻煩嗎?” “當然不會?!标懛夂币暻胺剑鄣子持股械臒艋鸹突?,“祈言的事,永遠不會是麻煩。” 第四十六章 星歷216年的最后一天, 天氣預報顯示有大雪。祈言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面陰沉沉的天色,裹好被子繼續(xù)賴床。 每個月最后兩天都是公休日, 圖蘭學院基本不會排課,祈言開著個人終端, 更新了“破軍”的研究進程。 他這邊剛點提交沒一分鐘, 通訊就響起來了,這讓祈言懷疑奧古斯特是不是設置了監(jiān)控小系統(tǒng), 他一更新,小系統(tǒng)就會提示。 “祈言,你竟然三個月完成了‘破軍’?” 祈言半閉著眼睛,“嗯”了一聲,又解釋:“有我mama的基礎, 而且,來勒托的二十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開始設計了,不過那時混淆現(xiàn)實的情況比較嚴重, 沒敢真正重啟項目?!?/br> 奧古斯特嘆了聲氣,“你那時哪里只是比較嚴重?伊莉莎不知道悄悄哭了多少次, 我們都很害怕你在混亂的記憶中再也無法清醒過來?!?/br> 祈言很少回憶那段時間的具體狀況, 因為時至今日,他依然分不清那些纏在一起的記憶到底哪些是真實、哪些是由自己虛構的, 只道:“讓你們擔心了?!?/br> “無論如何, 你只用三個月就做出了‘破軍’!就算加上設計的二十一個月,兩年!你兩年做出的‘破軍’!” 聽著奧古斯特激動的發(fā)言, 祈言神情也輕松起來:“具體效果現(xiàn)在還測試不了?!?/br> 奧古斯特頗有些迫不及待:“需要連上軍用星艦的中控系統(tǒng)對不對?你要不要請個假再打個申請,去一趟前線?” “暫時還不用,等將‘破軍’的數(shù)據(jù)核抽出來再說?!逼硌詻]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 換了話題,“明天就是新年了,奧古斯特,新年快樂!” 奧古斯特爽朗的笑聲傳過來:“糾正了多少遍了,這種正式的語境里,應該叫‘奧古斯特叔叔’!每年都會糾正你,來年依然不照著來!不過今年是你第一次在外面過新年,你不在總有點不習慣?!?/br> 祈言毫不猶豫地戳穿他的話:“去年新年你在實驗室,前年新年你正好遇見一個難題,把自己關在房間一個星期,大前年你生病,在治療艙里躺了兩天兩夜,所以我們已經(jīng)連續(xù)三個新年沒有一起過了?!?/br> 奧古斯特大笑:“祈言,這些能不能都忘了?” 祈言唇角微松:“不能,我記憶力太好了,忘不掉?!?/br> 這時,對面?zhèn)鱽硪晾蛏穆曇簦骸皧W古斯特,你在跟祈言通話?” 祈言主動道:“伊莉莎阿姨,新年快樂。” 伊莉莎話里笑意滿滿:“祈言新年也快樂!今天會去什么地方玩兒嗎?” 祈言下意識地望向門口,回答:“應該會,好像要去天穹之鉆廣場看噴泉表演,再參加新年倒數(shù)?!?/br> 這是陸封寒昨晚睡前跟他提的,說“破軍”做好了,祈家的事情已經(jīng)處理完,又不用去學校,正好可以參加參加新年活動。 伊莉莎很欣慰:“我們祈言終于知道要出去玩兒了!” 祈言沒什么底氣地反駁:“我一直都知道的?!彼q豫了會兒,還是提起,“祈文紹……幾天前去世了,他現(xiàn)在的妻子給他吃了‘河堿’?!?/br> 伊莉莎和奧古斯特曾和林稚是至交好友,自然知道祈文紹是誰,曾經(jīng)又有哪些事。 兩人都靜了靜。 伊莉莎問:“你怎么樣?” 祈言仔細思考:“我也不知道,我見了他一面,那時他已經(jīng)活不了了,后來聽見他的死訊,心里有一瞬間,好像有點……空落落的感覺。很奇怪,明明他對我來說,和陌生人差不多?!?/br> 從小到大,林稚并不避諱提起祈文紹,形容和評價都非??陀^,所以他對祈文紹沒有期待和依戀,也沒有怨憤。 “祈言,不奇怪。”伊莉莎聲音溫和徐緩,“你是一個擁有感情的人,不是程序調控的機器,你會因旁人的死亡產(chǎn)生某種情緒是正常的。況且這個人的離世,還意味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誰是你血緣上的父親了?!?/br> 又翻了身,祈言將半張臉埋進枕頭里:“嗯,我知道了?!?/br> 祈言下樓時,陸封寒正握著重力器在練體能,手臂的肌rou凸顯出流暢有力的線條。 注意到陸封寒手腕上配置的個人終端微亮,祈言猜應該是跟誰在通話。 見陸封寒神情冷銳,他沒有出聲,去廚房倒水喝。 “指揮,你讓我注意著前線情況,從遠征軍傳回來的報告上看,由于聯(lián)盟軍方表現(xiàn)出議和的傾向,近期,遠征軍和反叛軍之間除小規(guī)模摩擦外,開火范圍不大,雙方都挺克制的,反叛軍也一直駐扎原地,沒有大動作的跡象?!?/br> 文森特向來認為自己是陸封寒手下好用的“工具人”之一,不明白陸封寒的用意也沒什么,反正按吩咐查就是了。 “至于星際海盜,從劫持星艦事件后,又在勒托附近搶過兩次民用運輸艦和一次小型短途星艦,之后就銷聲匿跡。我手里查到的消息看,他們跟冬眠了似的,只在開普勒大區(qū)邊境和南十字大區(qū)邊境搞過三次事?!?/br> 陸封寒聽完:“活躍度太低了。” “我也覺得很低,不知道是不是反叛軍給吃給喝,那群海盜已經(jīng)不用勞心勞力養(yǎng)活自己了?!蔽纳貑柕弥苯?,“指揮,你覺得有問題?” 陸封寒不答反問:“是不是快到成立日了?” 文森特:“沒錯沒錯,我把這兩個時間記得很清楚!新年那天,指揮艦上的廚房會吃豐盛大餐,菜的品種是平常的兩倍。等隔幾天,菜的品種變成新年的兩倍了,那就是成立日到了!” 星艦漂浮在太空中,艦上的人對日夜輪轉和四季變化都非常遲鈍,要不是通過下艦輪換來記錄日期,要不就是像文森特這樣,靠廚房菜品變沒變多,來分辨有沒有什么特殊慶祝日。 一說完,文森特就反應過來:“指揮,你認為反叛軍會在聯(lián)盟成立日當天搞事?” 沒等陸封寒回答,他自己先否定:“應該不可能,如果我是反叛軍的老大,我不會非挑這個日子不可。雖然威懾力是足夠強,相當于踩著聯(lián)盟的臉在天穹之鉆廣場地面上摩擦又摩擦,但成立日當天,難度太大了,不僅勒托防守極為嚴格,隨便誰都難進難出,聶將軍為了避免兩面受敵,還把中央行政區(qū)的兵力都收攏了。指揮,要是這樣反叛軍都攻進了勒托,聯(lián)盟也就沒了算了?!?/br> 陸封寒沉吟:“只有預感總不太好?!?/br> 文森特沒覺得陸封寒杞人憂天,反而像陸封寒這樣在前線跟反叛軍對峙數(shù)年的人,突然冒出的一個預感,說不定比參謀團在沙盤上推演一百遍得出的結論都靠譜。 “那我放心上,多盯著看看,有什么異常就報給你?!?/br> 陸封寒應下,又狀似關心下屬:“今晚不出去跨年?” 文森特哀嘆:“跨什么年!孤孤單單一個人出去,仰望勒托半夜的夜空嗎?不對,勒托天空上,連月亮都成雙成對!” 陸封寒語氣平淡:“哦,我跟祈言要出去。” 陸封寒又添上詳細信息:“去天穹之鉆廣場看噴泉表演,那里好像還有倒數(shù)這個環(huán)節(jié)?” 文森特:“……” 我為什么要毫無戒心地回答這個問題? 指揮,虧我這么信任你! 祈言發(fā)現(xiàn),有一種冷,叫陸封寒覺得他冷。在陸封寒切斷通訊看見他后,視線自然就落到了他赤著的腳上。 就在祈言也隨著看自己的腳,正在找理由來解釋為什么沒穿鞋這件事時,陸封寒幾步走近,一把將他橫抱起來,垂眼問他:“冬天了,今天還會下雪,不覺得冷?” 祈言怔了怔,手下意識搭上陸封寒的肩膀保持平衡:“……不冷?!?/br> 將人放在沙發(fā)上,陸封寒順手碰了碰他的腳背:“這還叫不冷?” 話里沒責怪,反倒有點無奈的意味。 等陸封寒去幫他拿拖鞋,祈言盯著自己的腳。 現(xiàn)在好像……感覺到冷了。 很奇怪,明明之前沒覺得冷。 拖鞋也是陸封寒挑的,他的審美跟他個人性格不相符,一式幾雙,鞋面上是不同的小動物——豎耳朵的兔子或者長尾巴松鼠,整雙鞋用不知道什么皮毛做成,祈言穿著,總覺得像踩在云上。 盯著松鼠毛茸茸的尾巴看了一會兒,祈言開口解釋:“沒有人會提醒我要穿上拖鞋,我就習慣了。”他又補上允諾,“我會盡量記住?!?/br> 陸封寒捏了捏他的臉:“記不住也沒關系,我提醒你?!?/br> 入夜后,陸封寒開車帶祈言去天穹之鉆廣場。 祈言有些期待:“人會不會很多?我聽葉裴和夏知揚說,在天穹之鉆廣場跨年的人不少,很擠?!?/br> “應該還好,每年都限制了人數(shù),要提前預約,約滿了就進不去了,只能在家里用全息看。” 祈言望向他:“你預約到了?” “嗯,我提前問過夏知揚,他跟我說了開放預約的時間?!标懛夂畣问珠_著懸浮車,又問祈言,“開心嗎?” 祈言認真點頭:“開心?!?/br> 下車時,陸封寒拿了條淺棕色格紋圍巾給祈言圍上,這才開了車門。 占地面積極大的天穹之鉆廣場上,人比祈言想象的還要多一點,不過不見擁擠。 陸封寒見他左看右看的模樣,緩聲帶笑,提醒:“人很多,跟著我,不要走丟了?!?/br> 祈言頭是點了,還是只看左右不看路,好幾次差點撞了人。 陸封寒無奈,握了祈言的手腕放在自己小臂的位置,挑眉看他。 慢了好幾拍,祈言才垂著眼睫,緩慢收攏指尖,輕輕攥住了陸封寒的衣袖。 等他攥緊,陸封寒線條銳利的雙眼溫煦,繼續(xù)往前走:“嗯,這樣就不會走丟了?!?/br> 祈言想說我不是小孩了,但跟著陸封寒走在人群中,瞥見身側肩背挺拔的男人,掌心的衣料干燥,觸感溫熱,讓他有些不想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