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jié)
徐夫人聽著這求死的話語,只覺得心如刀絞,她眼睛早已哭腫,淚水漣漣:“麟兒,再忍忍,就幾天就好了。” 徐麟鼻翼擴(kuò)張顫動,幾度張口才艱難的哭著道:“忍不了,娘是不知我這滋味,我的腹中,如同在巖漿之中灼燒,我疼,娘,我疼啊,左右也是個死,娘不如給我一個痛快,就當(dāng)做沒有生過我這個兒子吧?!?/br> 徐夫人哭著搖頭:“不,娘做不到,再忍忍,麟兒,你放心吧,你一天好不起來,娘就陪著你,你去娘也去,娘也絕對不會吃一粒米,也不會喝一口水的?!?/br> 徐麟神色變得有些扭曲,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和先前哭著示弱的完全不同,他惡狠狠的盯著徐夫人:“你滾,你根本沒有把我當(dāng)成兒子,什么陪著我,你懂我的感受嗎?你吃過炭火嗎?你的挨餓和我的挨餓根本不是同一種!” 他氣急敗壞,臉上的妖異之相都顯露出來,憤怒無比,此時的他,既是徐麟,也是狼妖。 徐夫人看著面容變得可怖的徐麟,她張口好似吸不上氣了一般,都說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她也痛啊。 她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她知道,這是她兒子。 徐麟臉上的毛發(fā)退去,赤紅的眼眸恢復(fù)成黑色,眼神之中盡是冷意:“娘總說疼愛我,恨不得為了我付出性命,可娘是怎么做的?娘以為這樣就是疼愛嗎?不是,是自私,什么疼愛都是假的,無非就是想我為徐家延續(xù)香火罷了,好成全你徐家媳婦的功成身退?!?/br> 徐夫人搖頭:“不是這樣的……” 徐麟神色冷漠:“我不想看見你,你走吧,我已經(jīng)如此痛苦,你卻還想著要我留下,連一個解脫都不肯給我,說什么疼愛,都是假的,我不求你給我吃的,我只求一死一個解脫?!?/br> 徐夫人心口抽疼,她看著徐麟神色之中對她的失望,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難道真的應(yīng)該要放棄嗎? 難道真的是她在強(qiáng)求嗎? 因為是強(qiáng)求,所以老天都看不過去,只要她兒子活著一天,迎接的,都是重重折磨? 徐夫人不敢看徐麟,自然就忽略徐麟眼中的嗜血渴望。 徐夫人起身疲憊離開。 徐麟的眼神一直盯著她,直到她消失了,才不甘心的收回來,他的眼中,最后一絲人性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嗜血陰冷。 夜色已深,徐夫人支撐著手靠在桌邊。 迷迷糊糊的,她感覺到有人抱起了她到床上,她睜開眼,看著熟悉的面孔,鼻頭一酸:“夫君,我是不是做的不好,我不是個好娘親?!?/br> 男人淺淺笑了,輕柔的擦去徐夫人淚水:“這不是你的錯,是時候到了?!?/br> 徐夫人流著眼淚,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她甚至很清醒這是一個夢,她害怕夢醒。 男人神色溫柔,他好似知道她的所有痛苦,安撫她,告訴她不要傷心和流淚,他從未怪她。 徐夫人靠在男人懷中,好似要把這一生的委屈都訴說出來。 男人安安靜靜的聽著,溫柔的拍拍她的后背,安撫她別哭,他都明白,也從來沒有怪她過。 天亮了,徐夫人醒了過來,五日之期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 她不知道該如何做,她不敢去看徐麟,下人們也不敢給徐麟送東西。 徐麟在屋內(nèi)憤怒無比,他哭過,也怒過,示弱,各種方法都試過了,但就是無人理會,他快要瘋了。 徐夫人就在院子外,不停的流淚,她不敢進(jìn)去,她心如刀絞。 下人來稟,神色擔(dān)憂的開口:“夫人,外面有一個姑娘求見。” 徐夫人有些恍惚:“姑娘?” 下人點頭:“她說她能救公子。” 徐夫人想起來了,這樣的姑娘,只有一人,她神色沉了沉:“不見,叫她走吧?!?/br> 她和夏綺羅的五日之期就要到了,她絕不會在這個關(guān)頭放棄,她都如此輕待了,她不相信柳三娘會以德報怨,一點都不計仇,她既然選擇了,就絕沒有中途后悔的道理。 下人看著她臉色冷沉,沒有再說,只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柳三娘仍然等在徐國公府外,黑將軍坐在她身邊,柳三娘摸了摸黑將軍的腦袋:“蘇世子今天給你送的黃燜鴿,是不是最近吃的太好了,我怎么覺得你又長大了一圈?!?/br> 第491章 母主存,父主亡 蘇彥宇極其喜歡黑將軍,現(xiàn)在幾乎是每天投喂。 柳三娘覺得黑將軍又是長大了一圈,黑將軍這才幾個月大,若是兩只腳站起來,都比她高大了…… 徐國公府門打開,柳三娘看向下人。 下人實在是覺得愧對,避開柳三娘的視線道:“柳姑娘,您還是回去吧,我們夫人不會見您的,無論您來多少次,都是一樣的,夫人不會改變心意的,您也不必來了,您的一片好心,我們公子是無福消受了?!?/br> 徐夫人寧愿讓徐麟痛苦無比,也不肯見柳三娘讓她試一試,這已經(jīng)說明她的決心了,不會見,怎么都不會見。 柳三娘淡淡開口:“我知道?!?/br> 柳三娘牽著黑將軍轉(zhuǎn)身離開。 下人有些詫異,看著柳三娘的背影不由感嘆,夫人若是能放下成見,讓這個柳姑娘試一試該多好啊。 他們和徐夫人不一樣,看柳三娘,能感覺到溫暖,讓他們不由自主的信任和相信。 外面早有傳言,說柳三娘是真如在世,佛門真如,那是神啊,傳言說什么的都有,雖然絕大多數(shù)都是笑笑,說柳三娘只是一個小姑娘,怎么可能是神,夸大其詞而已。 不過這幾日,從他自己的感覺來看,他是相信柳三娘的。 京中的那些大師,哪一個不是高高在上,什么時候放下身段親自上門了,要他們像是柳三娘這樣是不可能的。 守門下人搖搖頭,他總覺得,府內(nèi)夫人錯過了一個天大的機(jī)會。 就在他準(zhǔn)備將門關(guān)上的時候,一顆黑色的腦袋進(jìn)來,嚇了他一跳。 他退了好幾步,這,這黑狗可真大,就沒有見過這么大的狗! 他看著黑將軍乖巧的蹲坐在柳三娘身邊,看向柳三娘的眼眸更是不由自主的敬佩:“柳,柳姑娘?!?/br> 柳三娘淡淡開口:“還請為我轉(zhuǎn)告一句話。” 下人神色虔誠:“您請說。” 柳三娘看了看大門之內(nèi)的一個方向緩緩開口:“只要夫人不放棄,徐公子那一線生機(jī)便不會斷,母主存,父主亡?!?/br> 柳三娘說完,牽著黑將軍轉(zhuǎn)身離開。 下人愣了好一會,看不到柳三娘的背影了,又等了一會,確定柳三娘不會再回來了,他才關(guān)上門,想起柳三娘說的話,下人連忙朝著主院而去。 現(xiàn)在的徐國公府已經(jīng)沒有多少下人,所有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每個人臉上都沒有了笑意,如此,更顯得冷清了。 主院外,是兩個年長的大丫鬟伺候,攔下了下人:“夫人說要靜靜,不許任何人打擾。” 從徐麟院子回來,徐夫人就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內(nèi)閉門不出,丫鬟們也只能聽從吩咐,不敢去打擾。 “那柳姑娘讓我轉(zhuǎn)告一句話給夫人,事關(guān)公子的。” 丫鬟一聽,也不敢攔了,只要關(guān)于公子的,她們就不敢隨意攔。 下人走進(jìn)去,輕輕敲門。 徐夫人靠在榻上,思緒繁雜,整個人好似被撕開成了兩個人,一邊是叫她放棄,一邊是叫她堅持,領(lǐng)她痛不欲生。 放棄,她就只能成全了求死的徐麟。 堅持,又是無比的痛苦。 聽到敲門聲音,她有些煩躁:“不是說了別來打擾我嗎?” 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在門外開口:“夫人,那位柳姑娘讓小人轉(zhuǎn)告一句話給您,有關(guān)于公子的?!?/br> 徐夫人壓抑不住的怒火幾乎要噴發(fā),但她還是忍住了。 下人接著說道:“柳姑娘說,只要您不放棄,徐公子那一線生機(jī)便不會斷,母主存,父主亡?!?/br> 徐夫人近乎怒吼:“滾,滾,妖言惑眾,滾……” 下人被嚇了一跳,連忙退了下去。 柳三娘說的什么意思他不懂,但他明白這是為了公子好,只要夫人不放棄,公子就能活,但夫人聽了之后,為何這么生氣? 下人也不想多想,他轉(zhuǎn)告的話語帶到就行了。 徐夫人覺得頭疼無比,因為兩天沒有吃任何東西,讓她的心情變得易怒,連續(xù)兩晚的夢也讓她迷茫,再一次聽見母主存父主亡這句話,她恨不得把柳三娘抓來扒皮抽筋。 徐國公已經(jīng)死了二十年了,柳三娘這樣說,就是在侮辱她! 她一生只嫁一個男人,徐國公死后,她心都跟著去了,心甘情愿的為亡夫守身,只為求一個生同寢,死同xue,她絕不可能背叛徐國公。 她的記憶里,也從未有過那般不要臉的事情,可柳三娘卻說,母主存,父主亡,這是她第二次這樣說了。 徐夫人狠狠的捏緊了手心,心頭的憤怒卻是怎么也下不去,腦中,也傳來一陣陣的脹痛,眼前也一片漆黑。 朦朦朧朧的,徐夫人感覺到有一雙手落在她的太陽xue上,指腹輕輕的揉著,溫柔的聲音傳來:“別在折磨了自己了,念然。” 徐夫人意識有些混沌:“夫——夫君,我明明沒有睡,為何你也會來?” 男人似乎沒聽到她的話語,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我舍不得看你這么幸苦了,我心疼你啊念然?!?/br> 徐夫人有些迷糊:“我頭疼,現(xiàn)在是白天里,為何你也會來,為何這么真實?!?/br> 男人的手很輕柔,似乎用盡了溫柔一般,輕輕的揉按徐夫人的頭,似乎想要以此來緩解她的不適。 徐夫人心口發(fā)顫,心中已然有了一個猜測,她身子都不由自主的發(fā)抖。 男人嘆氣:“念然,放過自己吧,莫要讓為夫再心疼你了啊……” 徐夫人再也忍不住,推開了男人跌跌撞撞的朝著門外跑去,撞開了門,她摔倒在地,漆黑一片的眼前也能看見東西了。 她回頭,屋內(nèi)空空如也。 聽到動靜,兩個丫鬟連忙進(jìn)來,連忙把徐夫人扶起,擔(dān)憂的問候:“夫人,您怎么了?” 徐夫人渾身發(fā)抖,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樣,她聲音都帶著顫音:“帶我去看麟兒,快帶我去?!?/br> 她的腦海之中,有什么東西快要爆了。 丫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聽從吩咐,立馬扶著徐夫人去了徐麟的院子,到了之后,徐夫人推開丫鬟沉聲道:“你們都退下,我自己進(jìn)去就可以,全都退下去。” ps:三更結(jié)束,大家晚安(明天就是五一勞動節(jié),勞動起來了茨夠!有啥票票偷啥票票,動動小手手勞動起來。) 第492章 母主存,父主亡2 哪怕徐夫人看起來站都站不穩(wěn),但她從來沒有這么嚴(yán)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