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舞伸出小手，柳三娘輕輕牽住，她看著蘇小舞。

    蘇小舞揚起笑意，驚訝的“咦”了一聲。

    她很快就更開心的笑了：“好溫暖，好舒服，想睡覺覺。”

    李冠豐拍了拍蘇小舞的肩膀：“小舞想要睡覺的話，就睡吧，哥哥會保護你的。”

    蘇小舞打了個哈欠，她‘嗯’了一聲，很快就閉上眼睡著了，像是做了一個美夢。

    蘇小舞對柳三娘沒有任何心防，全心全意的相信柳三娘。

    柳三娘的力量也溫柔如水，她將自己感應到的，如數(shù)共情給李冠豐，她的力量將李冠豐包裹在其中。

    李冠豐說不出這是什么感覺，他知道這就是小舞的記憶。

    他看著小舞出生，但那眼神沒有光彩，卻了靈智，讓人一眼就看的出來。

    因為沒有靈智，小舞的出生，自然得不到歡喜。

    丫鬟們的怠慢，奶娘們的怠慢都讓李冠豐憤怒。

    可就算下人們怎么怠慢，蘇小舞也不會說，因為她什么都不懂，也不會說話，她的爹，從來不看她一眼。

    那些丫鬟，在主母面前表現(xiàn)的盡心盡力，可背后里，根本沒有好好照顧小舞。

    當府內(nèi)主母過世之后，一老人把小舞接過去了，她帶著小舞在佛堂念經(jīng)，她教她說話，她總是很有耐心，小舞很依賴她。

    蘇小舞會說的第一句話，是叫‘祖母’這兩個字，她總是喜歡靠著祖母，晚上的時候，要祖母輕輕的扣著背才能睡。

    孩子總歸是會長大的。

    她笨笨的，總是對人傻笑，她的傻笑，讓其他的子弟捉弄她。

    蘇小舞不懂，為什么她對他們笑，他們還要扯她頭發(fā)，在她頭發(fā)上面放蟲蟲。

    不過她不懂，哭過之后就忘記了。

    老人將她帶在身邊，告訴她什么是春夏秋冬，蘇小舞記不住，后來，那些子弟，將她帶出去丟掉，她便再也沒有找到家了。

    她哭的聲嘶力竭，喊著祖母，可沒有得到回應。

    她走在街上，看著那些熱氣騰騰的東西，她不知道要給錢，她被罵被打，她到處走，早就離家越來越遠。

    她還是不懂什么是春夏秋冬，但她知道白白的世界會很冷，會找不到東西吃，她小小的，連野狗都不會欺負她。

    她也是善良的，她會將得到的食物分給其他小動物，小野貓，小野狗。

    她似乎懂得了很多，也似乎什么都不懂，她流浪過很多地方，也遇見過好人，遇見過壞人，她知道自己要找祖母，她從壞人手中逃跑過無數(shù)次。

    直到幾個月，她好似一下子聰明了很多，可還是笨笨的。

    她很餓，她來到縣衙后院，其實是想偷個雞蛋，但她太餓了，雞蛋還吃上，就先暈倒了。

    柳三娘已經(jīng)收回手，李冠豐看著蘇小舞的目光充滿了憐愛，他的小舞，來到他身邊，經(jīng)歷了千辛萬苦和跋山涉水，他這輩子，都會將她呵護在手心。

    “楚州蘇府，李大人記住了嗎？”

    柳三娘對李冠豐開口說道，蘇小舞在外整整丟失了四年，她是楚州蘇府的嫡女，她本該是千金之軀。

    李冠豐看向柳三娘：“柳姑娘，小舞離家四年，她的祖母可還在世？”

    感應過蘇小舞的記憶，李冠豐更加明白，蘇小舞心心念念的祖母有多重要，可他又擔心，那年邁的老人，會不會已經(jīng)不再人世了。

    柳三娘知道李冠豐的擔憂，她仔細的看了看蘇小舞的五宮，蘇小舞的五宮雖然被隱藏著，但柳三娘凝神聚氣，很快就將其看清楚了。

    五宮之中父母宮主母位已經(jīng)暗了，主父依然亮堂，更深的看，似乎有一些不一樣，不等她看清楚，nongnong的白霧就隱住了父母宮。

    柳三娘看著李冠豐開口道：“小舞的五宮顯相有些異常，李大人若是要為小舞找，不管是否還在世，應當盡快去?！?/br>
    第425章 一絲惡種

    這世上，有不少人，以玄術延續(xù)自己的壽命，剛剛在小舞身上一閃消失的氣息，是一絲微末的惡種。

    這惡種，并非來自小舞。

    小舞念著祖母，祖母會不會也念著小舞呢？

    大限將至，心愿未安，要如何才能延續(xù)自己的命呢？

    柳三娘看著李冠豐：“如果大人不介意的話，我想隨同一起。”

    李冠豐微微皺眉，柳三娘入道為除惡，她應該是看出了什么，事情關于小舞，李冠豐有些沉思，在道義和愛人之間，他絕不會選擇道義。

    李冠豐淡淡開口：“柳姑娘有要做的事情，我也有要做的事情，如若二者沖突，那么請恕我將不折手段?！?/br>
    人這一輩子，太短了，歲月幾十載，每個人都各有追求，他感謝柳三娘，但他不會選擇柳三娘。

    柳三娘看著李冠豐，她平淡開口：“無論李大人做什么，我也不會改變我的初心?！?/br>
    李冠豐拱手：“我此生最不想做的事情，大約就是與姑娘為敵，如若真有這么一天，那我也將全力以赴。”

    李冠豐垂下眼眸，看著懷中熟睡的小人兒，神色柔和下來，這是他的小舞，為他不顧一切的小舞，他又怎會辜負她？

    他也是如此啊，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會站在小舞的身邊，與之共存共亡，分離的痛苦，這輩子不想再嘗試了。

    柳三娘神色不變，平淡開口問道：“李大人打算什么時候出發(fā)？”

    李冠豐也平靜道：“明日，從這去楚州加急趕路的話，一天一夜便能到?！?/br>
    柳三娘點頭：“嗯?！?/br>
    柳三娘轉身離開，蘇小舞這件事等不得，她只是想去看看，大哥成親在六月初六，是能趕回來的。

    李冠豐看著柳三娘的背影，他皺了皺眉頭，抱起蘇小舞回屋放下之后，出門對著黎貴黎明吩咐：“立刻準備一下，即刻出發(fā)去往楚州。”

    黎貴黎明一頭霧水，這，這沒有什么事情啊，黎貴疑惑：“大人，我們?nèi)コ葑鍪裁?？?/br>
    楚州那邊的案子，也和永縣挨不著啊。

    再說了，楚州是大城，哪里的官，隨便拉一個出來，都吊打他們大人。

    李冠豐淡淡開口：“處理一點私事?！?/br>
    一聽是私事，黎貴和黎明就想到了那個叫小舞的姑娘。

    果然不出所料，他們準備好了，就見李冠豐抱著一個姑娘上了馬車……

    因為是私事，李冠豐連人都沒怎么帶，就只帶了黎貴黎明兩人前行。

    蘇小舞在馬車上醒來，驚了一下，在發(fā)現(xiàn)李冠豐就在身邊之后，才松了口氣：“哥哥，我們這是去哪里？”

    李冠豐抱著蘇小舞：“小舞不是想去找祖母嗎？哥哥這就是帶你去找祖母。”

    一聽是找祖母，蘇小舞眼睛一亮：“真的嗎？那小舞是不是很快就能見到祖母了?！?/br>
    李冠豐點頭：“小舞乖乖的，很快就能見到祖母了?！?/br>
    蘇小舞乖巧的窩在李冠豐懷中，這樣靠著哥哥，好踏實好安心。

    李冠豐微微勾唇，看著跟小貓兒窩在自己懷中的小人兒，心口都軟化了，他道：“小舞跟哥哥說說祖母吧?！?/br>
    蘇小舞笑瞇瞇的：“好啊?！?/br>
    她的聲音軟甜：“祖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她對小舞最好了，她會給小舞講好多好多東西，小舞都不記得了，但小舞記得祖母，祖母的懷中和哥哥一樣溫暖，安全。”

    蘇小舞記得的東西并不多，就算缺少的那一魂回歸了，也還是不如普通人，過去的記憶并不清楚，但一想起祖母，就有說不完的話語，那是她刻骨銘心的牽掛。

    李冠豐眼眸一片溫柔，他想，那一定是個極好的老人，他要去謝謝她。

    不管她是否做過不好的事情，他要謝謝她保護了小舞好幾年，護著她，如果不是人心丑陋，他的小舞也不會流落在外。

    再好的運氣，也總有耗光的時候。

    懷中人兒過于消瘦，瘦小的讓他心疼。

    李冠豐眼眸閃過一抹幽暗，不管發(fā)生任何事，他愿意為了小舞與整個天下背道而馳，就已經(jīng)足夠，但他并不強大，這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快趕來的原因。

    他只希望，柳三娘能夠慢一點來，至少在他的小舞已經(jīng)找到祖母相聚了。

    想起他所感應到的記憶，老人的手蒼老極了，李冠豐就忍不住催促黎貴黎明再快一點。

    ——

    柳三娘從縣衙回去，在家門口看見了楚硯。

    楚硯等到柳三娘走近了，把手中的紙袋給了柳三娘。

    柳三娘聞見酥香味道：“這是什么？”

    是什么好吃的。

    楚硯眼眸之中有些溫暖的笑意：“兔子愛吃的?！?/br>
    柳三娘頓時臉開始發(fā)紅，她知道，楚硯口中所說的兔子，就是她。

    柳三娘正要開口對楚硯說去楚州的事情，楚硯牽著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什么時候走？”

    柳三娘驚愕：“你為什么什么都知道？”

    楚硯瞇了瞇眼眸：“嗯?！?/br>
    柳三娘瞪了楚硯一眼，她在問，一個嗯字是什么意思啊。

    楚硯勾唇笑了笑，便猝不及防的俯身親了一下柳三娘的唇角。

    柳三娘：……

    楚硯松開她轉身走了。

    柳三娘臉紅紅的握緊了紙袋。

    她回到家中，打開紙袋看了看，是脆脆的那種點心，她是很喜歡吃的。

    等到晚上的時候，她把要去楚州的事情給魏氏和柳父說，魏氏和柳父都不反對，只是讓柳三娘好好照顧自己。

    只要楚硯一起去的，魏氏就不擔心。

    不過想起柳大朗就要成親了，魏氏問道：“大朗成親，回來嗎？”

    柳大朗也看向柳三娘，知道柳三娘要做的事情多，但他成親，他還是希望柳三娘能回來。

    柳三娘點頭：“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