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jié)
魏南濡吼道:“他本來就不該存在。” 魏鳳看著魏南濡:“爹教我要言而有信,長兄為父,要保護(hù)手足,要念母恩,可爹你呢?!?/br> 魏南濡幾乎偏執(zhí)瘋狂:“若不是生你,我怎會失去她,她孕育你,你就欠她一條命,生恩難還,以命換命也是你應(yīng)該的,你怎能不愿,只不過讓你提早還了這生恩而已?!?/br> 魏鳳看著魏南濡,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他笑的身子都彎了:“哈哈哈哈……” 魏夫人看著魏鳳,心中愧疚無比,她哽咽伸手:“風(fēng)兒……” 魏鳳笑到哽咽,若不是流不出淚,不然他一定是淚流滿面,沒有眼淚,可人卻能知道,他在哭。 他是笑著的,可他在流淚。 好一會,魏鳳才停下來看著魏南濡:“那你為什么要娶她呢?你若不娶,她會嫁給別人,或許就不會早死呢,你為什么要娶呢?” 魏南濡神色狠辣,殺意畢現(xiàn)。 魏夫人承受不住,她只一心求死:“是我的錯,我早就該死了,我不該活著。” 她是該死之人,偷得這三十年光陰,已經(jīng)夠了。 魏夫人狠狠的咬下口中之舌,卻被魏南濡搶先一步捏住了下巴,魏夫人狠絕的力道并未全部落下,魏南濡親了親魏夫人額頭:“夫人,告訴你這些,并不是要眼睜睜的看著你離開?!?/br> 魏南濡冷沉的看著柳三娘:“柳姑娘,我相信你也有本事讓我夫人忘卻這一切,我余下的幾年,只想和夫人好好渡過。” 魏南濡看著魏鳳:“我從未看見過你,可我知道你一直在,你除了沒有為人,其他的,我從未缺少過你,讀書識字,我教你的,比志成志高都要多?!?/br> 魏鳳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用你的命去換呢,你的深情,為何要用我的命,按照時間來算,我已經(jīng)三十歲了,我不是你一顆糖就能誘哄的孩子了,可我從未恨過你,但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你的深情,是如此的惡心。” 魏夫人艱難的道:“我寧愿你從未愛過我?!?/br> 魏南濡眼中有些傷痛,他強(qiáng)忍下去,他看著柳三娘:“柳姑娘,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了?!?/br> 魏鳳看著柳三娘笑了笑:“柳姑娘,既然如此,你也別在說什么了,是什么因果,就讓它成什么樣子吧?!?/br> 柳三娘一來,他就知道她是佛,普渡眾生,他又何嘗不希望能被渡。 他等了三十年,才等來這一天,可到頭來,一切都是謊言。 當(dāng)他對魏南濡所有的信任都消失只剩下恨意,他將不再心甘情愿,他會成為血孽。 魏南濡看著魏鳳,眼眸沉了沉,他緊緊的抱著魏夫人:“夫人,這一切的痛苦,你很快就會忘記,我會用我的余生愛你?!?/br> 魏夫人看著魏南濡,嘴角緩緩溢出血跡:“魏南濡,我恨你,我永遠(yuǎn)不會原諒你?!?/br> 魏夫人口吐鮮血,魏南濡嚇的慌了神:“夫人,夫人,你怎么了?!?/br> 柳三娘看著魏夫人:“心絕于心,斷氣而亡?!?/br> 魏南濡遠(yuǎn)遠(yuǎn)小看了魏夫人的心,她很愛魏南濡,可她也愛自己所生的孩子,二者誰都不可取代。 她愛魏南濡,她希望魏南濡能夠放手,讓她順應(yīng)天命離去,魏南濡不愿,魏夫人改變不了魏南濡的心,她知道他是個偏執(zhí)瘋狂之人,認(rèn)準(zhǔn)了就不會改變了。 但要她再一次的用自己兒子的命活下去,她做不到,內(nèi)心的傷痛,無需任何利器殺她,她自己就能殺死自己。 魏南濡擦著魏夫人嘴邊的血跡:“不,我不準(zhǔn)你離開我,我不準(zhǔn),你別離開我?!?/br> 懷中人兒生機(jī)緩緩的流逝,他慌了,哭了。 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為了把心愛之人留下,他不是個好人,他甚至可以手刃子嗣,他什么都能做,他要她陪著他白頭到老,可他怎么都覺得不夠,三十年那么的短,他想要四十年更久。 他知道自己也活不了那么長,他也只是想要再多幾年啊。 魏南濡幾乎發(fā)狂,他看著魏鳳:“三十年你都忍了,為何你不能再忍忍?!?/br> 魏鳳淡淡的笑:“因為時也命也啊,你看,時候已經(jīng)到了。” 魏夫人望著魏南濡,氣息微弱:“夫君,我已沒有生念,我求你了,放過他吧,他沒有欠我,是我們欠了他……” “我原諒你……你放過他好不好……” 魏夫人愧疚的看著魏鳳,這個孩子,她一眼都沒有看過,他從未欠過她,是她欠他一條命,有太多的愧疚太多的話想說,可她說不出來,也沒有資格。 魏南濡宛如老獸哀鳴,哪怕魏夫人已經(jīng)咽氣,他也沒有說一句話。 魏南濡輕輕的放下魏夫人,他起身走向屋內(nèi)的墻角,拉出一個暗箱,他打開,看著那未曾有過變化的孩子,他拔掉了那匕首。 柳三娘知道,魏夫人最后的請求,到底是觸動了魏南濡的心,遲了三十年的自由,終究是來了。 柳三娘輕輕的念誦經(jīng)文,梵音響起,魏鳳的靈識散發(fā)出金色光芒。 他被佛光籠罩著,柳三娘看著他。 魏鳳對著柳三娘笑了笑,他輕輕開口:“我佛慈悲?!?/br> 說完之后,他轉(zhuǎn)過身仰著頭,迎著佛光,他沒有看魏夫人,也沒有看魏南濡,就這樣緩緩的消失了。 他和魏夫人魏南濡的緣分在出生那一刻,在被魏南濡一匕首插入心臟的時候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已死,父母緣分就斷了。 他留了三十年,也未曾怨恨,只是在等待,當(dāng)這一天到來了,他便一刻都等不得了。 這是命,是他的命,也是魏南濡和魏夫人的命。 他不需要感謝魏夫人和魏南濡,他需要感謝的,只有柳三娘,他已經(jīng)謝過了。 魏南濡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魏夫人的容顏:“你都離開了,我哪兒還能活下去,我放過他了,你也說了原諒我,那么等一等我好嗎?” 魏南濡沒有看柳三娘,他冷冷道:“柳姑娘請回吧,請順便叫我兩個兒子進(jìn)來?!?/br> 第345章 熟悉的身影 柳三娘和楚硯朝外走去,她沒有勸說魏南濡什么。 因為將死之人,勸不了,沒有了生的念頭,哪兒能活下去。 主院之外,魏志成和魏志高和他們的妻子都在等候著,見柳三娘出來,他們的視線就落在了柳三娘身上。 魏志成看著柳三娘開口:“柳姑娘?!?/br> 柳三娘淡淡道:“魏大人要你們進(jìn)去,去吧?!?/br> 魏志成對柳三娘開口:“多謝柳姑娘?!?/br> 他們一直在院子外面并沒有走,聽著院子里面?zhèn)鱽淼穆曇?,一會是痛哭一會是暴怒是嘶吼,其中爹娘的聲音都有,他們更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在魏志成和魏志高眼中,魏南濡是一個嚴(yán)厲的人,他極其寵愛魏夫人,是不可能和魏夫人吵架的。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或許只有進(jìn)去了,才能知道答案。 兩兄弟帶著各自的妻子,急急忙忙的進(jìn)屋主院主屋去。 柳三娘沒有留下,而是和楚硯朝外出去。 魏志成和魏志高進(jìn)了屋內(nèi),兩人對著魏南濡開口喊道:“爹?!?/br> 魏南濡坐在床邊,神色淡漠,他看著兩個孩子,緩緩開口:“我早已看好了陵墓和棺木,你們?yōu)槿俗?,到時候要將我和你們娘合葬在一處?!?/br> 魏南濡手中牽著魏夫人的手,就算夫人要恨他,永遠(yuǎn)不會原諒他,他也要和她永遠(yuǎn)的綁在一起不分離。 死了也要埋在一處。 魏志成和魏志高一臉震驚,爹這是在交代后事啊。 魏志成看著魏南濡,眼尖的看見魏南濡腰腹處一片濕濡,他跪過去扶著魏南濡,觸及他腰腹出的濕濡一看,是血,魏志成很不明白:“爹,這到底是為什么啊,您為何要這樣。” 魏志高也嚇了一跳,撲到床前一看,魏夫人死了,枕邊有一把帶血的匕首,他難以接受:“爹,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魏志成捂著魏南濡腰腹的傷口:“快去請大夫,快去請大夫?!?/br> 完全驚呆的魏大夫人這才回過神跑出去,二夫人也連忙跟著追了出去,對她們來說,這無疑是一件大事,婆婆死了,公公自殺。 魏南濡擺擺手:“不用請什么大夫,我這是要隨你娘去?!?/br> 魏志成有些崩潰:“爹,這到底是為什么啊,您為什么這么想不開,難道我和二弟在您心中,一點位置都沒有嗎?” 夫妻之情縱然深厚,可父子之情呢,難道就一點沒有嗎? 就這樣,毫不猶豫的離開他們。 魏南濡神色淡漠:“在我心中,只有她?!?/br> 魏志成聽著這話,已經(jīng)不知道還能說什么,魏志高跪在一邊垂著頭,沉默不語。 魏南濡知道這樣很傷人,可他就是這樣的人,他抓著魏夫人的手:“三十年前,你娘第一次有孕,她百般幸苦為我生下長子,可長子出生她卻要離我而去,我不甘心,用那孩子的命換了你的娘的命,后來你們出生,那都是因為她想要做母親。” 哪怕話傷人,可他也為說謊,他的心中,只有他的夫人。 孩子與他,都是因為夫人想要做個母親,他很嚴(yán)厲,并不是一個好父親,他從未打算把真相說出來,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魏志成和魏志高都大受打擊,親生父親告訴他們,他從來不期待他們的存在,之所以有,是因為他心愛的女人想當(dāng)一個母親而已。 心中是難過的,可他們卻不得不接受。 魏南濡抓緊魏夫人的手,他眼中是溫柔的:“我就是這樣一個人,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和事能比她更重要了,瑤瑤,你原諒我了,等等我吧。” 魏志高麻木的坐著,魏志成也沒有說話。 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可心中卻一點不好受。 如果他們?nèi)魏我粋€是那可憐的長子,下場也不會改變,他們的父親,不會因為他們是親骨rou就舍不得。 魏南濡靠在床沿:“都出去吧,這最后的時光,我想安安靜靜的,不想被打擾?!?/br> 魏志成看著魏南濡,重重的磕上一個響頭:“爹娘放心的去吧,您交代的后事,兒子會為您辦好的?!?/br> 魏志高也磕了一個頭:“爹,走好?!?/br> 魏志成和魏志高相互攙扶著慢慢起身。 魏南濡神色沒有任何變化,魏志高和魏志成已經(jīng)退了出去,關(guān)上門。 魏南濡輕輕將頭靠在魏夫人手背:“夫人,我來了……” 他不怕滿身罪惡,他只怕失去她,他知道,她也知道。 魏志成和魏志高有些低落,這個打擊對他們來說太大了,出了主院,大夫也來了,兩人的妻子扶住他們。 魏志成道:“爹已經(jīng)去了,大夫請回吧?!?/br> 大夫緩了口氣:“請兩位大人節(jié)哀?!?/br> 魏志成和魏志高只是揮揮手,哀嗎?好似沒有那么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