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他腦子里面什么都想不起來,他比任何人都絕望,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親手殺死他最尊敬和敬愛之人,他都如此絕望了,那他父死的時候,又是怎樣的絕望。 錢錦咬了自己的舌,正好被獄卒侍衛(wèi)發(fā)現(xiàn)了,頓時就卸掉他的下巴,舌頭的傷口不深。 錢錦沒死,他卻比死更痛苦。 撞墻和割腕,他都嘗試過了,因為他有死志,所以獄卒特別關(guān)注他,每次都及時把他救下,他也知道自己的案子交給了玄易府,蔚仕來沒有問他是不是殺了自己的父親。 而是盡力在查不是錢錦的證據(jù),蔚仕來相信,如此一個痛苦絕望的人,不可能會弒父。 錢錦心如死灰,他將自己封閉起來,好似聽不到所有的聲音,他在痛苦之中掙扎,他拒絕吃東西,哪怕掰開他的嘴巴灌,他也咬緊牙關(guān),他想死。 這一段記憶被想起來,錢錦看著柳三娘,眼中似乎有了神氣:“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要他爹死的人是他娘,他不懂,為什么他娘要這么做,為什么要讓他這么痛苦,背負弒父之名,簡直比直接殺了他還痛苦。 柳三娘看著錢錦,錢錦臉上的死氣逐漸消散,被生的光芒驅(qū)散,露出他原本的五宮來,通過面相,柳三娘心中的疑慮也消失了,她淡淡開口:“如果她不是你娘呢。” 錢錦喉嚨艱難的滾動,渾身都是火燎火燎的,他看著柳三娘:“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如果不是你娘? 她不是他娘,那誰是他的娘?叫了這么多年,到底他是在叫誰娘? 親娘以他的手弒父,這到底是為什么? 錢錦覺得心中千瘡百孔,宛如深陷在地獄中。 柳三娘看著錢錦:“你的面相里,父母宮已經(jīng)熄滅,而你命宮主孤寡,這應(yīng)證著,你無父無母,也無兄弟姊妹,你現(xiàn)在,是孤零零的一個人?!?/br> 錢錦緩緩的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br> 柳三娘看著錢錦這般痛苦,沒有再開口,如此慘痛的真相,他需要時間來接受。 這是血淋淋的把人的心活生生撕下一層,怎么可能不痛呢。 柳三娘松開了手,錢錦雙手捂住面頰,發(fā)出困獸一樣的嗚咽,他身子顫抖著。 蔚仕來從震驚之中回過神:“柳姑娘,你是說,錢錦父母都亡故了?可錢府中,錢夫人明明——” 蔚仕來啞然了,錢府之中有個錢夫人又怎么樣,真正的錢夫人已經(jīng)死了,那么她就是假的,柳三娘說過的話語,哪一句沒有成真? 蔚仕來想到一個可能,心都沉了。 錢錦軟軟的靠在案桌邊上,儼然是昏死過去了。 柳三娘對著蔚仕來開口:“大人,速速去將錢夫人請過來吧,誰是兇手,自見分曉,記住,是請?!?/br> 蔚仕來擔憂的看了一眼錢錦:“柳姑娘,他……” 錢錦昏死過去了,看上去很危險,蔚仕來想問問要不要請?zhí)t(yī)。 柳三娘搖搖頭:“不要緊,他還堅持得住?!?/br> 蔚仕來便道:“好,我這就去把錢夫人給請過來當面揭穿她的假面目?!?/br> 幾個侍衛(wèi)見此,都露出了愁色,他們其實沒看見柳三娘做什么,但錢錦這反應(yīng),讓人心驚。 錢錦好似死了好幾回,看著痛苦無比,可狀態(tài)卻是清醒了,之前他之上還沒死,身體已經(jīng)強弩之末撐著,心已經(jīng)死了,就等著身死。 現(xiàn)在的錢錦,活過來了,身體依然很差,但是心活了,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柳三娘讓蔚仕來把錢夫人叫來要做什么,他們都急,想要出去通知背后的主子。 柳三娘聲音淡淡的:“幾位先等等吧,等蔚大人回來?!?/br> 侍衛(wèi)頓時有些惱怒,但柳三娘在說話的時候,黑將軍已經(jīng)朝著門邊走去了,它不會說話,可它就在門邊臥下來。 有半個牛犢子那么大,看著像是狗,豎著耳朵很精神,流暢的身線漆黑的毛發(fā)內(nèi),是強健的肌rou,這就算是狗,一時間也沒有人敢動。 幾個侍衛(wèi)之中,各司其主,但此刻,誰都出去不了,誰都報不了信。 他們但凡有點動作,黑將軍就站起來,侍衛(wèi)提劍刺過去,黑將軍眼神頓時兇狠的一躍而起,直接用爪子拍斷了侍衛(wèi)的劍,又將侍衛(wèi)撲在腳下,它厚實的爪子踩著侍衛(wèi)胸口。 侍衛(wèi)歪頭就吐出一口血,黑將軍嫌棄的推開,它臥在門邊,再無人敢有任何動作。 侍衛(wèi)神色痛苦,他身手已經(jīng)不差了,可卻連一頭畜生都打不過,還被它踩的吐血,如果黑將軍再用力幾分,他這條命都保不住了,他看著黑將軍對著柳三娘搖了搖尾巴,侍衛(wèi)抑郁了。 會搖尾巴,這是狗,可是什么品種,竟然如此的兇猛厲害。 有了他的前車之鑒,其他有想法的都忍下來了。 蔚仕來一出去,就立刻讓人備馬車直接去錢府,關(guān)于錢讓禮這案子,下人也不敢耽擱。 錢夫人很快就出來了,是被丫鬟扶著的,她一身白衣,帶著紗帽,蔚仕來開口:“錢夫人請?!?/br> 錢夫人聲音弱弱的:“蔚大人可是調(diào)查清楚了?” 蔚仕來點頭:“嗯,調(diào)查的差不多了,錢公子身體不是很好,請夫人過去看看。” 錢夫人頓了頓:“他可招了?為何要弒父?” 蔚大人低頭:“夫人去了自然明白?!?/br> 蔚仕來什么也沒有透露,錢夫人也沒有再問,她緩緩的上了馬車沒有再說話,伺候她的下人對著車夫吩咐:“趕車慢一點,夫人體弱,經(jīng)不住折騰?!?/br> 車夫看向蔚仕來,蔚仕來道:“車夫趕車很穩(wěn),不會讓夫人難受的,走吧。” 該快還是要快,車夫自然聽蔚仕來的。 ps:更新結(jié)束,大家晚安。 第295章 替代1 到了玄易府,錢夫人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蔚仕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錢夫人走的比較慢,紗帽有些阻礙視線,似乎是怕蔚仕來有什么不滿,錢夫人開口:“我從小體弱多病,見不得風,這一次打擊,也是要了我的命,若非的強撐著等個結(jié)果,我只怕也要隨了夫君去。” 蔚仕來淡淡道:“夫人節(jié)哀?!?/br> 錢夫人頓了頓:“我實在是悲痛難忍,我怎養(yǎng)出如此豺狼,弒父的事情他都做得出來,平日里夫君只是對他嚴厲,可那都是因為希望他能成才啊?!?/br> 蔚仕來不答話。 錢夫人見蔚仕來不答話,也就沒在往下說,不過心中卻是有些疑惑,這蔚仕來是查出什么來了? 錢夫人就算走的很慢,也是走到了提審房,蔚仕來推開門,黑將軍慢悠悠的回到了楚硯身邊,錢夫人進去讓丫鬟在外等候,她取下紗帽,她的眼神環(huán)顧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柳三娘身上。 錢夫人長得很美,因為體弱,有一股病態(tài)美,弱不禁風,唇色蒼白,她看向蔚仕來:“蔚大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br> 蔚仕來也沒有拐彎抹角:“真正的錢夫人在哪里?” 錢夫人看著蔚仕來:“蔚大人這是何意?什么叫做真正的,我難道不是嗎?” 柳三娘淡淡開口:“你的確不是?!?/br> 就算長相,身材,聲音都是一模一樣,可不是就是不是,她是一個替代者,替代了真正的錢夫人。 錢夫人淡淡的掃了柳三娘一眼:“你是什么人?!?/br> 她在柳三娘身邊,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靈力波動,看起來,就是一個小姑娘,但她是什么身份來說這話的。 柳三娘看著錢夫人:“柳月,靈者。” 靈者兩個字,證實了錢夫人的猜測,她笑了笑:“姑娘,你為何說我是假的?” 柳三娘看了一眼昏死的錢錦:“看見的?!?/br> 通過錢錦的面相和記憶,她都能判斷錢夫人是假的。 錢夫人掩嘴輕咳:“我就是錢夫人,你為何看不見?!?/br> 一個連靈力都沒有的靈者,能有多大的本事,原本還有些擔憂的她,心中的不安頓時就放下了,錢夫人朝著柳三娘走過去:“姑娘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是誰教的?” 柳三娘拍了拍錢錦,錢錦動了動醒了過來。 錢夫人看著錢錦,錢錦抬頭就看見了錢夫人,頓時他的眼眶就紅了,快要喊出口的那個娘字哽咽在了喉嚨,身子顫抖著,眼中涌現(xiàn)憤怒:“你為什么要那么做,為什么要這么對我,你到底是誰?” 娘字叫不出口,錢錦心如刀割,這張臉他從小看到大,他叫了無數(shù)次娘,可他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親娘在無形之中已經(jīng)被替代了,這讓他無比的難受。 他想起柳三娘說的,他親娘已經(jīng)去世,到底是什么時候死的,他不知道,他不敢想象,她當時會是多絕望。 錢夫人看著錢錦,眼中有著失望:“錦兒,你因你父一時懲罰,而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太讓娘失望了?!?/br> 錢錦哽咽的低吼:“你不是我娘,你是個怪物。” 錢夫人嘆了口氣:“錦兒,你怎么把爹教你的全都忘了,身為男兒,你為何連一點擔當都沒有,你親手弒父,你現(xiàn)在連娘都不認了嗎?罷了,你若要為娘這命,你拿去便是?!?/br> 錢錦看著錢夫人,怒火滔天,他站起身,卻被一只手給按了下去,柳三娘朝著錢夫人走去:“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不可能取代成真。” 錢夫人皺著眉頭,她瞇了瞇眼眸,釋放出自己強大的精神,想要狠狠的刺柳三娘一下,給她一個教訓,但柳三娘神色如常,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錢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只要是靈者,怎么會沒有靈力,她為何感覺不到她的攻擊。 柳三娘笑了笑:“是不是有些失望?” 錢夫人緩緩笑了:“我不知道你說什么,錦兒能手刃親父,他已經(jīng)不是我兒子,我的身體并不好,什么時候會去也不知道,但在這之前,我要給亡夫討個公道,如此狠毒,六親不認之子,必須受到他該有的懲罰?!?/br> 柳三娘伸手抓住錢夫人的手腕:“是該有個公道?!?/br> 錢夫人看著柳三娘,想要掙脫柳三娘的手,但她卻感覺自己好似沒有力氣,從柳三娘平靜的眼瞳,她看見一個失措的自己。 柳三娘的力量,緩緩的碾壓錢夫人,錢夫人不由的微微顫抖,她張了張口:“怎么可能?!?/br> 明明她一點靈力都沒有,怎么可能會將她碾壓,讓她面對她毫無還手之力。 柳三娘看著錢夫人:“生來就是為替代別人而活?” 錢夫人的記憶最多的,就是學習,琴棋書畫各種才藝,從頭到腳,都是精致,從小的培養(yǎng),讓她演繹起來如魚得水。 柳三娘看著她:“取代她,你心有不甘,你并不想就這樣過,可你沒辦法忤逆他的命令,你忍,你接到這個任務(wù),你便再也等不及了,在腦海演繹無數(shù)遍的辦法,終于能用得上。” “最終,你決定讓他的兒子親自下手,如此一個弒父,既能解決老的,還能解決了小的,這對你來說,是一箭雙雕的事情,所以你以催眠之術(shù)法讓錢錦親自殺死他的父親,而他自己毫不知情?!?/br> 錢夫人瞳孔狠狠一縮,身子微微顫抖,她卻假裝鎮(zhèn)定:“姑娘真會編,你隨口這樣說,就會有人相信你嗎?” 錢夫人在奮力的反抗,她看著柳三娘的眼睛,企圖把柳三娘給催眠。 柳三娘眼神平淡,緩緩的把錢夫人力量吞噬,錢夫人的力量并不強大,所以她的抵抗并沒有什么作用,柳三娘將她碾壓著。 錢夫人也終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聲音變得尖銳:“啊——你住手。” 柳三娘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可錢夫人,卻開始發(fā)生了變化,她臉上的容貌開始轉(zhuǎn)變,容貌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漸漸的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摸樣,柳三娘松開她的同時,她張口就咳出一粒黑色的東西:“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