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苗真口里念著人們聽不懂的經(jīng)文。 柳三娘也席地而坐著,楚硯就坐在她旁邊,柳三娘看了楚硯一眼,楚硯勾唇淺笑:“月兒別怕,我會保護你?!?/br> 柳三娘閉上眼,她只覺得心中一股暖意,那一顆已經(jīng)在她心中發(fā)芽的種子,開始瘋狂的生長著,楚硯的笑容,語言,都像是滋潤種子的雨滴,加快已經(jīng)發(fā)芽的小苗苗生長著。 柳三娘釋放出力量,力量形成一個很大的圈,把整個神廟包裹在其中。 漸漸的,人們睜開眼,他們茫然的看著面前,此時的他們,仿佛身處一個異世界,看見的東西,讓他們震驚。 他們看見一個女子,一個好勝好強心胸也狹隘的女子,偏生她還聰慧才學(xué)過人。 等到女子漸漸長大,五官面貌漸漸清晰了,所有的村民們紛紛露出疑惑的神色,這,這不是他們神廟供奉的神嗎? 當(dāng)他們看見這個女子為了得到自己的師兄給自己師兄下了情蠱之后,他們的神色紛紛變得復(fù)雜起來,如此一個不折手段的可怕女子,真的會保佑他們出海順利嗎? 他們供奉了幾十年的佛像,真的就是這個不折手段的女子嗎? 可當(dāng)他們看見女子容貌漸漸變換,他們知道,這就是神廟之中供奉的佛像,佛像,是女子年輕的時候。 當(dāng)他們看見這個女子為了孕育孩子,布下陣法攝取了一個地方的生機之后,他們只覺得可怕,被攝取生機的地方,草木枯萎,寸草不生。 他們看見女子的師兄清醒之后自殺,女子氣憤不已,她來到了漁村安家,生下了孩子。 隨著時間的變換,女子的兒子長大了,喜歡上了別人,她給了兒子情蠱,誰知道她的兒子意外死了,攝取的生機并沒有讓他兒子長命百歲,在她兒子十八歲的時候死了。 此時他們已經(jīng)知道,這個女子就是苗真了。 苗真在兒子死后,又強行保住兒媳婦肚子的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張?zhí)煊印?/br> 那一年,村子死了三個老人,都是在睡夢之中,被一條白色蟲子爬進鼻腔,等蟲子出來,人就死了,而蟲子,蟲子爬回了苗真的罐子里,被她拿來喂給兒媳婦吃了。 無病無痛的,大家都以為是命數(shù),卻不知道,竟然是這樣的。 張?zhí)煊映錾?,先天不足,需要以命換命。 張?zhí)煊颖緛砭筒辉摮錾?,所以他身體羸弱,總是生病。 跪坐的人們,開始傳來抽泣聲音,有人梗咽道:“那是我娘,我娘啊,沒想到,她的死,竟然是給張?zhí)煊訐Q命了。” 每一次張?zhí)煊硬≈?,都有人死去?/br> 他們不相信的真相,現(xiàn)在赤條條的擺在了他們面前。 徐德奔潰大哭,他從來不知道,他的媳婦是這樣死的。 懷胎十月,一早生產(chǎn),兇險至極,他去請了苗真醫(yī)治,苗真是大夫,她總是包治百病,她總是有辦法的,去找苗真,本來是求生,沒想到,找了苗真,是求死。 生產(chǎn)的媳婦已經(jīng)生出了孩子頭部了,但卻慢慢沒有了氣息。 親眼看著自己的媳婦吃下了白色蟲子漸漸失去了生息,那種痛苦,無疑是凌遲他。 腹中的孩子,連這個世界都沒有看一眼,不甘而死的媳婦,連眼睛都合不上。 徐德痛苦的抱著腦袋痛苦的慘叫:“啊,啊——我要殺了這老妖婆,還我婆娘娃兒的命來啊,這么多年,我竟然對著一個如此歹毒的人又跪又拜,我該死啊——” 赤條條的真相,太痛苦了。 失去親人的人們都接受不了,他們不但不知道拿走親人性命的兇手,反而對她跪拜,這如何不痛苦。 有人錘著心口:“我的兒子,我可憐的兒子,苗真,我要殺了你……” 有人抱著腦袋痛苦發(fā)泄:“是苗真害死了我爹,苗真該死啊,張?zhí)煊舆@個孽種,他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啊?!?/br> 人們無一不痛苦,無一不后怕。 柳三娘睜開眼,力量漸漸的撤去。 天邊,已經(jīng)開始發(fā)亮,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了幾個時辰。 苗真頭發(fā)脫落,身形宛如一具骷髏,她陰沉沉的發(fā)出笑聲:“哈哈哈哈哈,一群蠢貨,已經(jīng)來不及了,陣法已成,你們所有人,都要死,上天對我不公,我自己拿回來了,我靠自己拿了誰來,誰也不能攔我……” 第162章 共情2 “咚” 突然一聲響聲,把苗真的笑聲打斷了,苗真艱難的轉(zhuǎn)動頭部,不可置信的看著夏綺羅,露出了驚恐又惡毒的眼神。 夏綺羅拿著一個錘子,把佛像砸了一個小坑坑出來,她皺著眉頭:“該死的,這佛像怎么砸不碎。” 一縷陽光劃破海岸,苗真驚恐的神色松懈下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br> 夏綺羅懊惱無比:“還愣著干什么啊,過來幫我啊?!?/br> 苗真已經(jīng)毫無生氣,渾身只有一張松弛蒼老的皮掛在身上,夏綺羅看了她一眼,嫌棄她礙眼,一腳就踹過去:“去你娘的,死老妖婆,我夏綺羅還沒在誰手里吃過虧,這狗屁佛像,不管你是什么做的,我都要砸碎了。” “我呸,不要臉的東西,還把自己當(dāng)佛呢,你惡心死了,比蛆蟲都惡心?!?/br> 夏綺羅一邊罵,一邊用錘子砸。 被夏綺羅踢了一腳的苗真,不甘心的閉上了眼睛,她本來就油盡燈枯了快死了,用了續(xù)命蠱,加速了她的死亡,她只是不甘心,她還沒有親眼看著陣法完全吸取這些人的生機。 回過神來的人們,奮不顧身的朝著佛像沖去,哪怕是扣,都要從佛像上扣出一個痕跡來。 晨時的陽光,已經(jīng)照射在人們的身上,漸漸的,有人倒下了,看著親人倒下,承受不住打擊的親人凄厲哀嚎:“爹。” 柳三娘起身,她的聲音仿佛有穿透力:“都讓開?!?/br> 人們耳朵聽見,還來不及思考,四肢就先讓開了。 夏綺羅咬牙看了柳三娘一眼,她已經(jīng)感覺到有罪孽落在她身上了,她高傲的神色已經(jīng)崩潰,有著后悔和焦急。 陣法啟動,最先被吸收掉生機的,是老人。 柳三娘到了佛像前,凝聚著力量,狠狠的拍去。 人們怎么都打不碎的佛像,在強大的力量下,再次裂開,本來就是二次重塑,陣法力量減半,現(xiàn)在被打的裂開,殘存的力量還是在吸取人們的生機。 這下,所有人都能感覺到,生機的流逝。 柳三娘感覺喉間一股血腥,她臉色蒼白,額頭有著細密汗珠。 她感覺力氣不支,這時候,一直大手捏住她的手心,源源不斷的力量傳來,柳三娘毫不猶豫的釋放出力量,瞬間包裹住佛像,佛像直接化為了灰燼。 那一股吸取人們生機的力量消失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癱坐在地上,經(jīng)歷了一場劫后余生的驚險,還來不及慶幸,就又沉侵在悲痛中,首先被吸取生機的幾名長者,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 “都怪你,要不是你攔著高人,根本沒有人死。” 悲痛的情緒,要找一個發(fā)泄口,而夏綺羅,首當(dāng)其沖。 夏綺羅受到了罪孽在身,修為減退,臉色也蒼白著,被人指責(zé),她心中愧疚,但她也不是認輸之人,她冷道:“怪我干什么?難道沒有我,你們就相信她嗎?你們不是相信這個老妖婆說的話嗎?供奉了幾十年難道是假的嗎?現(xiàn)在她死了,你們就以為之前的愚蠢隨著她死去一筆勾銷了嗎?” 悲憤質(zhì)問夏綺羅的人啞口無言。 他們也是罪人。 夏綺羅看了看柳三娘,咬了咬唇,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對不起,她掃了一眼人群冷道:“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我也為我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而你們失去了親人,也是在為你們的愚蠢付出代價?!?/br> 夏綺羅說完,狠狠的撞開身邊人,朝外走去,她盛氣凌人,無人敢攔她。 夏綺羅一走,村長就一臉愧疚的看著柳三娘:“柳姑娘,先前是我們對不住你,你大人有大量不跟我們普通人計較,請指教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啊?!?/br> 柳三娘不知道夏綺羅到底是什么人,她就像是被寵壞的孩子,這一次對她,估計是個很重的打擊,看著愧疚的村長,柳三娘道:“去把另外七處的佛像毀掉了就好,再把張?zhí)煊恿粼诖遄?,他死后,他攝取的生機,會散在漁村,保佑這一片土地?!?/br> 家中有佛像的人戶,村長都知道,一開始,大家都是羨慕的,畢竟被苗真特殊對待,被佛像庇佑,那是榮耀啊。 現(xiàn)在,只覺得可怕,不等村長吩咐,家中有佛像的,都紛紛起身跑了回家,把家中的佛像砸了一個稀巴爛。 而去苗真家抓張?zhí)煊拥娜?,卻是走了一個空,張?zhí)煊右呀?jīng)沒在家中了,人走了。 人們心中惶恐:“柳姑娘,張?zhí)煊优芰?,怎么辦,他會不會回來報復(fù)我們?” 苗真是張?zhí)煊拥陌撸家呀?jīng)這么可怕了,那張?zhí)煊幽?,他被苗真養(yǎng)大,有沒有學(xué)會這些可怕的東西,苗真死在漁村,張?zhí)煊訒粫貋韴髲?fù)漁村,所有人心中都很害怕。 他們只是普通人,靈者,在他們之上,玄術(shù),他們不得不怕。 柳三娘皺了皺眉頭,張?zhí)煊优芰?,她沒有想到的。 苗真做了兩手準(zhǔn)備,成功了,漁村的人都死絕了,失敗了,張?zhí)煊泳碗x開了。 柳三娘道:“張?zhí)煊由眢w弱,不一定能活下去,苗真的聰慧,張?zhí)煊右膊灰欢ㄓ?,大家別擔(dān)心,離開這個地方,他不會再回來的,而毀掉陣法的是我,他就算要報仇,也是找我,我也會尋找他,將他收服的?!?/br> 張?zhí)煊颖揪筒辉摯嬖?,他要活著,就要不停的攝取生機,他注定是邪道,柳三娘沒有考慮到將他放跑,柳三娘也不會放棄尋找張?zhí)煊拥摹?/br> 柳三娘這么說,人們就放心了。 紛紛對她表示了歉意,柳三娘和楚硯要離開,人們還送了許多曬干的海魚給她,徐雪熱情的告訴她該怎么做。 如果實在是不會做,那就煲湯,和骨頭,和雞鴨,煲湯出來,絕對非常的鮮美。 柳三娘推遲不過,就只能帶著了。 離開漁村回到城內(nèi),柳三娘和楚硯在客棧休息,她準(zhǔn)備回去了,在回去之前,買一點越州的特產(chǎn)回去。 在街上,她聽到了人們議論越州知府大公子病重離世的消息。 對外,趙安懷是病重離世了,但真正知道的,就知道不是這樣,柳三娘有些感慨,同時心中也有些憂慮,她還不夠強大,那些邪惡的東西,就已經(jīng)開始為禍人世了,世上,有多人,正在死去。 第163章 回家 柳三娘并沒有多停留,買了東西就和楚硯離開了,來的時候,是孫雅柔接他們的,回去的時候,是楚硯趕著馬車。 柳三娘坐在馬車內(nèi),馬車里面鋪上了一層毛絨毯子,很舒服,有個小柜子,可以用來放茶水,抽屜里,可以用來放零食。 柳三娘拉開抽屜,她瞪大了眼睛,抽屜里面,真的有零食! 不是她買的,那是楚硯買的,楚硯什么時候買的??? 買給她吃的! 柳三娘不由的有些臉紅了。 兩天之后,楚硯和柳三娘回到永縣了,柳三娘出去十天,如今都九月初四了,魏氏他們好不擔(dān)心。 楚硯把馬車停放在院子,把馬兒牽著去了后院,柳父是怎么看他怎么順眼,推著楚硯去休息:“你快去休息吧,這點小事我來?!?/br> 這一路上,得多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