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他的夢里全是柏菡。 慢慢地,晏瀝的目光像是鎖在了她身上一般。在學(xué)校是,在回家的路上也是。就連她偷看了自己幾次都數(shù)得一清二楚。 · 晏瀝停止了回憶,把年級冊重新放回書架的最高一層上。 有些事,他需要問清楚。 他從林沐琴那得知余平露此時正在晏家,便立即動身出發(fā)。 剛過了午時路段比較通暢,他一路高速行駛,窗外的街景飛速后撤。而他腦海里閃過柏菡曾怯生生和他解釋的模樣。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情?!?/br> “我去了醫(yī)院,做了檢查,醫(yī)生卻告訴我說我懷孕了,我便沒有多懷疑?!?/br> “如果我事先知情,我一定不會騙你。” “我以為你是情愿和我結(jié)婚的?!?/br> “對不起,晏瀝,真的對不起?!?/br> 她如山澗清泉般的細(xì)柔嗓音縈繞在耳邊,晏瀝有些出神。 后面的車一直按著催命的喇叭,翻涌的情緒被震顫得無法壓制。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晏瀝一個擺尾轉(zhuǎn)彎停在了一棟大樓前,地上都刻出了輪胎的印跡。 砰。 沉重的拳頭猛地落在方向盤上,皮質(zhì)的表面凹陷下去,再慢慢彈回。 她當(dāng)時為什么這么低聲下氣地和他說對不起,擾得他心里萬般不忍。 他從來不輕易信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她好幾次的解釋,他雖然表面上點頭假裝得像是信了,但其實根本沒有。他的疑心病很重,草木皆兵。 但是,他動了惻隱之心。 現(xiàn)在他開始懷疑自己了,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妄下定論了,她想給他看的證明,他都沒看。 一聲急促的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兒子,余平露打算回家了,你有事找她的話我讓她再等等?”林沐琴頓了頓,“你是為了什么事找她?你不會是對柏菡余情未了吧?” 余平露、柏志遠(yuǎn)。 是了,事情是可能有解釋的,現(xiàn)在他潛意識里想把柏菡從那場陰謀中摘離,才想到了其他的可能性。 “不用了?!彼谅暤馈?/br> 余平露的嘴里,何來真話。 掛斷電話,他掉頭往回開。 · 《喜歡你的每一秒》殺青后,柏菡也暫時和尹子妍道了別,回到臨城。 回到家時,舍友韓馨正穿著睡衣煮泡面,見到她回來了熱情地打招呼。 “吃過飯了嗎?要不要我也幫你煮一碗泡面?” “吃過了,謝謝,”柏菡放下行李,喘了口氣,“我?guī)Я诵┌渤堑奶禺a(chǎn)零食回來,你試試喜不喜歡?!?/br> 韓馨面露喜色,“你真好!” 柏菡莞爾,推開了自己臥室的門。密閉了許久的房間里有著一股怪味,灰塵覆蓋在物件上,柏菡輕咳了兩聲,打開了窗通風(fēng)。 忽然手機震動起來,顯示有個陌生來電,但又沒自動標(biāo)示為sao擾電話,她接起將手機貼在耳朵邊。 聽筒里一片沉默,她以為又是賣房子的,冷淡道:“謝謝,不需要,買不起?!?/br> 對方忽地輕笑了聲,聲線有些低沉。 她以為是晏瀝借了別人的手機打來,“晏瀝?你又有什么事?”語氣不耐。 房間里的灰塵飛揚,搞得她噴嚏不斷,又犯鼻炎了。 “晏瀝是誰?”對方問。 他開了口,柏菡才聽出他的聲音比晏瀝的要細(xì)柔一些,語氣也比晏瀝的輕佻,甚至還帶了一絲奇怪的口音。 “你是誰?”柏菡反問。 “傅承德。” 誰? “不認(rèn)識,你應(yīng)該打錯了?!卑剌照f。 “wait!別急著掛斷,”對方急躁躁地攔住她,“你不記得我了?我們在布拉格見過——玫瑰般的少女?!?/br> 布拉格? 柏菡努力回想。 是那個雖然有些輕浮但還挺熱心腸的人?他們一起吃過一頓晚餐,雖然那個餐廳對柏菡個人來說有著一些不好的回憶。 “啊,想起來了,”柏菡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中國手機號,“你怎么知道我的號碼?而且你這個號碼是?” “我來中國工作了,別誤會,不是因為你,是為了我家人,”傅承德輕笑,“至于怎么知道你的手機號的,這是個秘密,但我可以向上帝發(fā)誓,我絕不是一個變態(tài)的跟蹤狂,是工作上意外的緣分?!?/br> “工作?” “嗯,我們應(yīng)該很快就能見面了?!?/br> “你在臨城?” “目前還不在,過幾天會去。柏菡女士,我們可以是朋友吧?” “……當(dāng)然。” 傅承德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柏菡有些疑惑。 “在布拉格時,我?guī)闳チ四莾鹤畎舻牟蛷d,我來臨城,希望你也能為我介紹這兒的美食?!?/br> “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真·修羅場不遠(yuǎn)了哈哈。感謝在2020-09-27 05:20:56~2020-09-27 21:55: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914061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花開幾許 9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3章 晏瀝在倉庫中翻找許久后終于找到了那幅畫。 它被封存的時間已久, 包裹著畫的外衣沾著堆成絮狀的灰塵,一動,就飛揚惹得人鼻尖癢。 晏瀝搬動畫側(cè)放到地下室的小窗前, 唯一的一點自然光落在上頭。馬上就要拆開它, 晏瀝卻緊鎖眉頭, 手懸在半空中,猶豫不決。 當(dāng)時柏菡把畫留在了他的獨居屋門前,見都沒見一面就離開了。 畫中會是風(fēng)景?還是靜物? 他緩緩撥下了覆蓋著畫的外衣,心情與普通人拆盲盒一般, 忐忑不安。 隨著包裹物一點一點的脫落, 畫的整體顯露了出來。 那是他的側(cè)臉, 背著光,金色細(xì)小的絨毛都被刻畫出來了。畫中人的眼神溫柔繾綣, 浸在燦陽的溫暖里。 晏瀝愣住了,掛在身側(cè)的手臂微微發(fā)抖, 他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指尖碰觸凹凸不平的表面, 仿佛聞到了顏料的味道,看見她執(zhí)筆作畫時的模樣。 咯噔一聲,晏瀝心中某處的一把千斤銅鎖打開了,像被撕裂了。 下午林沐琴給座機打來了電話,徐姨接的。電話里林沐琴說晏瀝的手機打不通。徐姨搪塞了一番后在整棟房子里找晏瀝, 翻遍了每個房間都找不到他,她可以確定他今天并沒有出門,但已經(jīng)消失了好幾小時,擔(dān)心他是在哪個看不見的角落里出意外了,急得直跺腳。 忽然, 她靈光一閃,想起那個堆放雜物幾乎無人到訪的地下室,連忙跑下去。 在陰暗的通道里,推開那扇門,徐姨看到晏瀝微微頹著身軀,站在透光的小窗前。 她大氣不敢出地站了許久,不見晏瀝有任何動作,也沒有說任何話。 思索許久,徐姨邁著碎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到晏瀝身后。 “晏先生,您的母親打來電話說無法聯(lián)系到您……”她的聲音漸弱。 徐姨站在晏瀝的右后方,他的側(cè)臉被窗口投射進(jìn)來的光線照亮了。 他細(xì)密的睫毛下方籠著一層陰影,瘦削的臉頰上有一條清晰的痕跡亮晶晶的,一直淌到他的下顎為止。 徐姨錯愕,站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那是淚痕? 晏瀝從沒流淚過,她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無法安慰,只能畏縮著小聲說:“先生您有空回個電話吧?!睜柡罅⒖掏顺隽说叵率?。 他站在原地回過神來,倏覺得光線刺眼,伸手摸向自己的臉,濕黏冰涼。 · 在《喜歡你的每一秒》的拍攝間隙,柏菡也沒有忘了試著找尋下一個工作。她并不能真的一直靠著陳生的關(guān)系,不僅會惹來旁人的誹議,也會覺得放不開手腳。 像她這樣專業(yè)不完全對口,又沒有資歷的,如果是去什么正式的劇組都是繼續(xù)當(dāng)編劇助理。這倒沒什么,但是編劇助理的競爭也很大,每年進(jìn)入這個行業(yè)的新人千千萬,其中又有一大批或多或少有點背后關(guān)系在,想有工作并不容易。 有天她突然刷到了令人眼前一亮的一個項目。 這是一個微電影,制片方就在臨城本地,團(tuán)隊里的成員相對比較民間,其中有部分還是在校學(xué)生。這部微電影有原著小說《長巷》,編劇要做的是去根據(jù)制片方和導(dǎo)演的想法去改編。為此,柏菡急急忙去拜讀了原作《長巷》,她花了三天的時間讀完了。 爾后想哭卻哭不出但又陰郁的心情伴隨了她一整周,后勁太大。 這部微電影的團(tuán)隊雖然出自民間,又有少量學(xué)生參與,但給編劇的工資開價卻并沒有很低,超出了她原本的預(yù)期。于是柏菡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投了簡歷。 她的簡歷蒼白無力,除了在校成績外,唯一能寫上的不過是話劇社時創(chuàng)作的《狗尾》和這次的助理經(jīng)歷。 等了半月有余,她收到了微電影方發(fā)來的郵件,很意外地,她被錄用了。 對方在郵件里非常誠摯地寫到他們極為欣賞《狗尾》這部話劇,并且覺得柏菡的行文風(fēng)格比較符合他們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