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伸手捏了捏溫柳的臉頰,顧懷安禁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溫柳恐怕早懂得這些事情,只不過從未對人提起過。顧懷安盯著溫柳,想了一下問,“明年有時間,一起回鄞州去” “為什么突然提起這個事?” “想去看看你從前長大的地方,而且身為晚輩,去祭拜一下岳父岳母也是應該的?!?/br> 聞言溫柳心里泛酸,覺得顧懷安這人完全替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好了,那她一定要幫顧懷安解開心結。 鎮(zhèn)北王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不然也不會在知道溫家做出這種事情后,還會愿意接納她。 父子心結肯定可以解開的,只是差了一個契機而已。 “柳兒,我聽人說你來了,你怎么突然——”溫明浣看見溫柳身邊的顧懷安,收住話朝顧懷安施禮:“小侯爺?!?/br> “不用多禮?!?/br> “二jiejie,我正打算去找你,你就來了,我們倆真是默契!”溫柳見著溫明浣,松開握著顧懷安的手,親熱地挽著溫明浣,“你別擔心,王守恒家現(xiàn)在肯定亂成一團,不會再來煩你了。” “怎么回事,你……”溫明浣不解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想到什么看向旁邊的顧懷安,猜到一些什么,“謝謝你,竟然還要你幫我cao心這些事情?!?/br> “這是應該的,二jiejie的事情我就要幫到底,不過往后可要二jiejie自己小心些了,別再被人選一門怎么都不合適的親事?!?/br> 一門怎么都不合適的親事,毀的是一輩子。 聞言溫明浣點點頭,拉著溫柳的手,“那去我院子里坐一會兒?還是在花園里待一會兒?” “在花園里待會兒就好,夫君等會兒還要去大營?!?/br> “那就一起過去,紫玉,讓人準備一些點心和茶水過來?!?/br> 溫柳看向顧懷安,朝他笑起來,眨了一下眼,原本還有些郁悶的顧懷安被瞬間安撫了心情。 他還以為溫柳察覺不到,看來是他錯了,他家夫人的蕙質蘭心可不止一點,而且很多點。 玲瓏剔透的心思讓顧懷安很想今天就陪著溫柳,哪里也不去。 “其實我也未曾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從前待我是好的,處處遷就我,還討我開心,可惜現(xiàn)在看來,當初的接近也是有目的的?!?/br> 圖的是她在外的名聲,娶一個名聲在外的才女自然是有面子的事,更何況溫家還有三王府做靠山。 難不難過溫明浣不確定,但是的確是失望了。 “二jiejie,你一定會有更好的人來愛你,別為了一個王守恒擔心了,他可不值得你再花半點心思?!?/br> “我明白的?!?/br> 溫柳擔心溫明浣還在想王守恒的事,想了想低聲道,“華秀的事情你可要注意,之前我無意知道她……這件事情她要是知道了,說不定會怎么編排你?!?/br> “什么?” “你想一下,一個備受眾人追捧的才女,原本有一門好親事,卻突然退了親,而且兩家再無半點要往來的意思,以她對jiejie的嫉妒,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免不了要在外說你的不是,散布一些難聽的話,只管把jiejie往壞了說,反正也不會有人出面解釋,只當兩家黃了的親事是因為jiejie的品行問題。” 其實溫柳不愿意這么去想別人,可是到了那日華秀的話,怎么聽都覺得不像是一時賭氣的話。 后來也問過顧懷安,華秀的確是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脾氣不怎么好,和溫明浣走得近,那也只是因為溫明浣總是被眾人吹捧,她和溫明浣走得近,自然也會被人多注意些。 “我明白的,如果有,那正好,也能清凈一陣子,否則還不知道父親母親還有祖母會給我安排什么樣的人家?!?/br> 避開了王守恒,不可能繼續(xù)留她在家中,肯定還會繼續(xù)給她介紹合適的成婚對象,她這些年來也有點累了。 “還是二jiejie通透,這也好,總要遇上喜歡的人才行。” 溫柳倒是認同溫明浣的想法,遇不上兩情相悅的人,那成親還不不成親,兩看生厭,還要為他生孩子,不生就得為他納妾,這下是三個人互相厭煩…… 越想越覺得,有時候成親也并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二姑娘,前院老太太差人過來了,說是開飯,小侯爺和少夫人都一起過去。” “知道了?!?/br> 這回顧懷安先一步握住溫柳的手,原本打算去拉溫柳的溫明浣看了眼,詫異過后瞬間明白了。 收回手走到一邊,看著絲毫沒有察覺的溫柳,溫明浣很慶幸,當初嫁給顧懷安的人是溫柳。 她其實是見過顧懷安的,而且知道顧懷安并非一個風流紈绔子,反而幫一個被圍堵在巷子里的陌生小孩。 能愛護幼童的人,想必心地不會差到哪里去,她不確定顧懷安當初有沒有看到自己。 “夫君,你今日可以早些回家嗎?” “怎么了?” “爹今日會早些回家,我想露一手,一家人在一起吃飯嘛?!?/br> 溫柳和顧懷安的說話聲傳到溫明浣耳中,被王守恒之事弄得郁悶的心情終于有所好轉。 這樣也挺好,溫家總算也有人是兩情相悅,只愿一世一雙人的舉案齊眉。 ☆、第三十四章 映雪園里,溫柳托腮看著窗外,盯著月亮,連身后連枝叫她都沒聽見,一直到連枝走過來拍了她的肩。 回頭看著連枝,下巴擱在手臂上,溫柳悶悶又看向院子入口。 怎么會這個時候都還沒回來,平時也很少會這么晚回來,要是不回來的話,也應該會差人回來說一聲。 偏偏今天顧懷安身邊的阿森也不見回來,軍中也無人回來。 她晚上還做了不少拿手菜,可是—— “你說夫君怎么會到了這個時辰還未回來,身邊也沒有人來說一聲?!睖亓饬吮庾?,眼睛就沒挪開過。 下午在溫家,顧懷安答應過自己要早些回來,即使不回來,也肯定會差人提前來說一聲。 心里越想越七上八下,不安地站起來,走來走去。 往外走時,越想越不對勁,徑直往外走,“不行,我得去前院等著,最好讓人去打聽一下,可是出了什么事?!?/br> “少夫人,你別急,這個時辰你出去,要是出事怎么辦,而且你去前院等,那少爺也不可能知道?!?/br> “但我心里著急?!睖亓O虏阶?,看向連枝,“我也知道過去外面等著沒什么用,但是我心里放不下……” 正說著,外面穿來一陣聲響,動靜不小,好像還有阿森的聲音,很急。 溫柳剛才的不安瞬間漫上來,往外走的時候險些站不住,連忙扶住連枝,死盯著院子外。 不到片刻,聲音越來越大,直到血腥味靠近。 “少夫人,大夫已經(jīng)隨我們回來,小侯爺傷勢不輕,需要馬上安排大夫診治。”阿森身上還有血跡,不知道是他自己還是顧懷安的。 聽到這句話,溫柳突然像是置身在冰窖,卻出乎意料的冷靜安排起來。 松開握著連枝的手,溫柳側身讓開,連聲吩咐,“立即再去請大夫來,把金陵城里的名醫(yī)都請來,廚房里燒著熱水,一直到這里不再需要,外傷藥、止血的還有一些藥材盡數(shù)拿過來,干凈的衣服、褥子還有酒和剪刀、小刀都拿來,全都要干凈的,快去?!?/br> “是!” 旁邊的小廝和女使哪里敢耽誤,立即轉身去辦溫柳吩咐的事情。 吩咐了所有事情,顧懷安已經(jīng)把阿森抬回房間里,溫柳怔怔盯著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半晌才覺得胸悶氣短,撫著心口靠在一旁,大口大口喘氣。 不會有事的,肯定不會有事的。 “柳兒!” 旁邊傳來一聲驚呼,讓原本有些頭暈目眩還胸悶的溫柳清醒不少,如同瀕死之人抓住浮木一樣緊握住對方伸來的手。 稍一抬眼,發(fā)現(xiàn)是李玉茹,瞬間紅了眼眶,剛才強撐著的冷靜丟盔棄甲,直接抱住李玉茹,埋臉在她肩頭低聲哭起來。 連哭聲都克制得不敢放聲大哭,生怕真的哭慘了就是顧懷安出了事。 聽得旁邊趕來的幾個人心里難受。 “母親,你怎么過來了,這夜里太晚了,你們還是先回去,一直待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我和玉茹在這里陪著守著就行?!?/br> 顧懷瑾看著走來的鎮(zhèn)北王夫婦,上前扶著王妃,看向自家父親,卻發(fā)現(xiàn)少有的出現(xiàn)了慌亂。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好是壞,如果能緩和父子關系當然是好,但要是因為這次的傷勢毀了顧懷安,那如何能接受得了。 “他……他怎么樣了?” “大夫還在里面替他治傷?!鳖檻谚獡u了搖頭,扶著老王妃坐下,“母親,你歇著?!?/br> “不看著他平安無事我放不下心,還是讓我在這里待著。” 溫柳聽到聲音,連忙抬頭擦干眼淚,正要施禮就被攔住,老王妃看著溫柳抽噎的樣子,心疼得不行。 “母親,是、是我不好,我不該叫他早些回來的,那樣說不定就不會著急了……” “這事和你有什么關系,是有一小隊人可疑,追上去后發(fā)現(xiàn)對方有詐,有細作接應,中了埋伏才受傷,好在對方一個都沒逃走,全部被捉住,已經(jīng)交去審問?!?/br> 聞言溫柳鼻尖一酸,突然覺得以前那些坦然、釋然、包容都是假的,她一點都不想看到顧懷安出事。 什么人死了,我會替你一起活著,哪里能活著。 她本就只剩下自己,祖母、二jiejie、溫家、王府……那都不是她的依靠,只有顧懷安才是她真正的歸宿。 從三歲被拐后,她在養(yǎng)父母身邊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卻又被奪走,如今難道又要在她全心接納顧懷安后,讓顧懷安也—— 瞳孔猛然縮了一下,溫柳掐著手心,猛地轉身往里間走。 才一進去便見一盆血水端出來。 “大夫,我夫君他——” “夫人莫要過來,這里全都是血,傷口深可見骨,怕是要嚇著你,還是到外間去等候。” 溫柳咬牙搖搖頭,走到角落里待著,“你讓我看著他,我不怕,你快替他處理傷口,不用管我。” 大夫見溫柳表情,知道勸不動,專心給顧懷安處理傷口。 其余地方倒都是小傷,唯獨肩側的那道傷口幾乎深可見骨,若再便兩寸或是力道再重些,怕是會把胳膊都卸掉。 行軍之人身上傷口無數(shù),哪個沒有點傷,更有一些連四肢都在戰(zhàn)事中被敵軍奪走。 大夫動作熟練,飛快替?zhèn)谥寡帜贸鲠樉€準備縫合傷口。 盯著穿過皮rou的針線,溫柳抬手捂著嘴,眼睛不敢離開疼得皺眉低聲喘著的顧懷安,眼淚簌簌砸在手背上。 銀針穿過皮rou,顧懷安居然…… 眼前人影晃動,血腥味填滿了整間屋子,所有人都在幫著大夫收拾,溫柳就站在角落里瞪大眼睛盯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