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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宮人走上前,躬身道:“娘娘,請罷。” 蕭皇后緩緩站起身來,她理了理鬢邊的發(fā), 依舊保持著皇后的體面,道:“本宮自己走?!?/br> 皇帝厭惡的看著她,道:“以后不許再喚她娘娘!她現(xiàn)在不過是罪人罷了?!?/br> 宮人們道了聲“是”,可迫于蕭皇后平日里的威勢,到底也沒人敢對她無禮,他們跟在蕭皇后身后,只虛做個樣子罷了。 可蕭皇后褶皺的衣裙和臉上未干的淚痕,都顯示出她已不復往日的尊貴了。 蕭家,不可一世的蕭家,終究還是敗了。 顧遲主動提出,由齊王顧遠負責徹查蕭家的事,皇帝有意扶持齊王,也就應(yīng)了。 十日后,齊王將蕭家這些年來迫害忠良、鏟除異己的事呈報陛下,稱蕭琰“一意媚上,竊權(quán)罔利,敗壞朝綱”。 陛下親自下令,蕭家自蕭琰之下,滿門抄斬,廢皇后蕭氏為庶人,永居冷宮。而謝家一門忠烈,也終于得以平反,陛下下令為謝家高建冢墓,追謚謝令儀為景桓侯,以彰顯他的功績。 雖然謝家的人再也回不來,可收到消息的時候,謝莞還是高興了許久。她想,她重活一世,總算是心愿得償了。 “娘娘,娘娘?!痹颇镄χ吡诉M來,自她知道宋婉就是謝莞,這稱呼便再也不肯改了。 謝莞拗不過她,也就由得她去了。 她扶著謝莞站起身來,道:“殿下回來了,奴婢瞧著,他正朝咱們院子里來呢?!?/br> 謝莞笑著道:“我也正要好好謝謝他呢?!?/br> 云娘抿唇笑著,道:“奴婢瞧著,殿下也不要娘娘如何謝他,只要娘娘能好言好語的和他說一會子話,他也就心滿意足了?!?/br> 謝莞低低的嘆了口氣,半晌,她微微一笑,道:“不會了,云娘。他欠我的,都還給我了,他為謝家報了仇,就是我的恩人,我不會再兇他了。” 云娘點點頭,道:“那就好,奴婢就盼著娘娘和殿下和和美美的,將來再添幾個小殿下,奴婢帶著他們長大,聽著他們喚奴婢一聲嬤嬤,奴婢真是死也瞑目了?!?/br> 謝莞聽著她越講越離譜,可不知怎的,她也不由得跟著微笑起來,謝莞托著腮,歪著頭看著喋喋不休的云娘,心里只覺得很甜。 云娘所說的,是她上一世沒做完的夢。那時她初入東宮,自然也盼著自己的夫君能與自己白頭偕老的,可是夢碎過一次,那種夢碎的痛楚扎在她的心上,她也就再不敢做那樣的夢了。 “在聊什么?” 顧遲渾厚低沉的聲音響起,兩人轉(zhuǎn)過頭去,只見他長身玉立,正站在門前,淺笑著看向她們。 這樣的歲月靜好,亦是他的夢中才有的場景。 謝莞笑著道:“你來了?!?/br> 顧遲微微頷首,大步走了進來,他站在謝莞身后,雙手繞著謝莞撐在梳妝臺前,眼中有著數(shù)不盡的繾綣溫柔,連音調(diào)都變得旖旎柔軟,道:“謝家平反了,你也能安心了?!?/br> 他望著梳妝臺上的首飾,道:“這都是過去的款式了,等明日閑了,我們?nèi)ソ稚瞎涔?,若是有合意的便買下來,可好?” 謝莞點點頭,道:“好?!?/br> 顧遲從未見過謝莞這般柔順的模樣,他心中喜出望外,面上卻裝作不動聲色的模樣,重重的點了點頭。 謝莞卻低了眉,看著顧遲修長的手指發(fā)呆,她的嘴里有些發(fā)苦,臉上雖是笑著,心里卻有著說不出的滋味。 這些日子,是上天彌補她的夢,可無論夢有多么絢麗,時間到了,夢也就該醒了。 如今,蕭家再也威脅不到宋家,她也就到了該回去的時候。她會有自己的全新的人生,顧遲也會有他的,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兩個人都能將這段感情完全釋然,也都會找到屬于自己的簡單、平凡的感情。 一段真正安全,不讓人心碎的感情。 謝莞正想著,便聽門外一陣吵嚷。 云娘蹙了蹙眉,顧遲和謝莞好不容易說會子話,便有些不開眼的來攪擾,真是讓人頭疼。 她躬了躬身,道:“奴婢出去瞧瞧?!?/br> 云娘見顧遲和謝莞點了頭,便匆匆朝外走去,不一會子,外面便傳來云娘隱忍的叫聲。 云娘一貫是最守禮的,自謝莞認識她以來,便沒見她在宮內(nèi)吵嚷過,如今她能叫出聲來,定是出了大事。 謝莞猛地一驚,一拍梳妝臺面便站了起來,她起得急,直直的磕在了顧遲的下頜上。 她力道極大,顧遲幾乎被她撞出眼淚來,可他還是急忙拽著謝莞站好,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頂,溫言道:“痛不痛?” 謝莞擺了擺手,道:“沒事沒事,快出去瞧瞧,云娘定是出事了?!?/br> 她說著,見顧遲仍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不覺心中焦急,便拽著他的手一道大步走了出去。 顧遲只覺她指尖微涼,可觸在他手中,又guntang得厲害,好像連她手指的紋路都能感覺得出來似的。 他微微側(cè)目,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她的側(cè)顏,只見她眉間緊蹙,兩只腮幫子微微的鼓出來,一如當年那個拉著他在草原上飛跑的少女,天不怕地不怕的,有著與生俱來的正義感,而這種特質(zhì),就如同血液一樣流淌在她的身體里,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會改變。 他看著她,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他笑得很克制,卻也很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