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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和宋嬛明里暗里的談過多次,宋嬛不是聽不進去,便是嘲諷他一心只想著宋姝,卻嫉恨她能有個好前程,并不領情。 日子久了,宋辭也就說的少了,可這件事就像一個心結,總也抹不平的。 不過近日汴京城中最大的消息,便是陛下要為六公主選伴讀的事。六公主是陛下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兒,她母妃雖出身寒微,六公主卻是陛下捧在心尖尖上疼愛的。 此消息一出,汴京城中但凡家中有女兒的人家,沒有不上心的。畢竟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便是什么都不做,只去她面前混個臉熟,將來說親的時候,也是不小的籌碼。 更何況,只要自家的女兒是被陛下和皇后娘娘看重選入宮中的,便足夠證明這姑娘秀外慧中、才貌雙全了。 李氏一早便托了忠勇侯夫人舉薦宋姝,更專程從外面請了教習嬤嬤,每隔三日便來教宋姝規(guī)矩儀態(tài),只盼著她能夠中選。 李氏心里惦記著宋姝,謝莞倒很是過了幾天的清閑日子,整日里不是和宋媼一道描繡樣,便是教宋昭些簡單的招式,可她心里卻一直繃著一根弦,那就是謝由。 自上次一別,已有一個多月了。她不知道他是否找到了謝若,也不知他現(xiàn)在是否安好。她去過上次的茶樓,也在街上給他留過記號,可他卻再也沒出現(xiàn)過。 這日夜里,謝莞正躺在屋頂上乘涼,顏秀知道她有心事,便也不去問她,只為她備好了洗漱的東西,便徑自去睡了。 九月里的風帶著些許寒意,吹在謝莞身上,無端的倒讓她清醒了許多。她輾轉著側身躺好,想著還是要去見顧遲一次,想法子讓他把沈憑之交給她,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可是,顧遲怎么肯呢? 她想著,只覺得頭有些發(fā)漲,對于顧遲而言,沈憑之一定比自己的價值大得多,沈憑之暫且不提,而她在顧遲眼里唯一的用處大概便是可以聯(lián)系到謝由罷。 顧遲那么狗的一個人,自己怎么能騙得過他呢? 謝莞揉了揉眉心,突地聽到了很清脆的一聲竹哨聲。她猛地睜開眼睛,很利落的坐起身來,屏氣等著下一聲竹哨吹響。 許久,她耳邊傳來踩踏瓦礫的“咯吱咯吱”的聲響,謝莞心下一驚,急忙回身,只見謝由正端端正正的站在她身旁,嘴里嚼著一小把煙草,沖著她咧嘴一笑,道:“大姑娘?!?/br> 他衣服有些凌亂,眼里也帶著幾分疲憊之色,像是從遠方剛剛趕回來似的,可他想要見到謝莞的心卻是迫切的,仿佛在見到她的一瞬間,便洗去了所有的困倦與憔悴,只剩些眸中灼灼的光彩。 他順勢坐下來,身子閑閑的滑靠在瓦片上,側頭看著謝莞,道:“一些時候不見,你又瘦了,這可不行?!?/br> 見謝莞只顧笑著,便接著道:“得多吃些,瘦了可沒力氣報仇?!?/br>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油包來,隨手塞在謝莞手里,滿不在乎道:“我去了趟瓊州,那里的燒雞做的不錯,我便讓兄弟們照著做了個,我吃著倒是差不離。你嘗嘗?!?/br> 謝莞打量著他,眼睛亮亮的,謝由連忙避過頭去,像是受不了她的目光似的,道:“你就隨便吃吃,若是不喜歡,我回去再讓他們改改?!?/br> 謝莞笑著道:“咱們謝家軍可真不容易,打仗不算,還得研究燒雞呢。” 她說著,將油包小心翼翼的打開,一股子略帶原始的粗糲香味直直的沖到了她鼻子里,她急忙掰下一個雞腿來吃著,幾乎是一大口的就吞了下去。 這個味道,太像她從小在西京吃到的味道了。 謝由見她吃的急,直嗆出一臉的眼淚來,不覺伸手蹭了蹭她臉上的淚,溫言道:“吃慢點,沒人和你搶。你看,我就說你是能吃的,還是這宋府里的伙食不行?!?/br> 謝莞吸了吸鼻子,淺淺一笑,道:“自是比不上咱們軍營里的飯菜好吃的?!?/br> 謝由咧嘴一笑,一手搭在腦海,頭重重的枕在手臂上,道:“等將來咱們謝家平反了,我讓兄弟們每天給你做好吃的?!?/br> 謝莞點點頭,照著他的樣子躺下來,道:“謝大哥,你這次去瓊州,可找到阿若了?” 謝由嘆了口氣,眼里閃過一絲動容,道:“找到了,不過這些年,二姑娘過得很是辛苦?!?/br> 謝莞心里明白,謝若是罪臣之女,又小小年紀被流放到瓊州那種地方去,一定是吃了很多苦的。在那種吃人的地方,單單能活下來,就需要極大的勇氣。 她心里揪著疼,就像是被人狠狠攥著一般,連呼吸都灼熱而疼痛得異常清晰。謝莞看向他,一字一頓道:“謝大哥,你只管說便是,只要阿若活著,無論她現(xiàn)在如何,都好?!?/br> 謝由見她眸中含著隱痛,唇角卻倔強的繃起,便知道他不能瞞著她。他閉了閉目,沉聲道:“當年二姑娘被陛下下旨流放的時候,京中應該是有人與負責押送的軍官關照過的,十幾歲的姑娘被判了流放,大多逃不過被軍士jian污、欺辱的命運,她們大多會不堪受辱而自盡,或是在途中染上疾病,根本撐不到瓊州便死了?!?/br> “我細問過二姑娘,她說當年那些軍士對她雖沒有好臉色,但也還算規(guī)矩,沒有欺負她的,所以她才能平安到達瓊州。到了瓊州之后,那些稍有姿色的姑娘們都淪為了軍妓,只有她被寄養(yǎng)在一處農(nóng)家,整日只需做些雜役,日子雖苦,卻也還算過得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