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更點了點頭：“好?！?/br>
    楚更面色沉沉的，剛剛在筆尖蘸上朱砂，又將筆擱了下來。他想到近段時間以來，安皇后對淑妃也已多有懷疑。從宮中遞出來的消息，淑妃與東宮之間的淵源，恐怕安皇后已經(jīng)樹藤摸瓜找到了不少端倪。若是楚更猜得不錯，安皇后也想在大婚之后借淑妃一事，摧毀皇帝對東宮的信任。

    因此，他如今也只能做好萬全之策，這一次，他定要搶占先機。

    陳懷瑜倒是沒料到陳明省此刻會在這里，他本是吊兒郎當(dāng)?shù)剡~著方步進來，待看見他爹竟然正坐在那里喝茶，又恰巧被他撞見了自己這優(yōu)哉游哉的樣子，再想要躲閃已經(jīng)是來不及。

    哎，這老頭子平日里就總說自己這個兒子沒個正行，比不得太子沉穩(wěn)，也不得大哥陳瑾瑜會謀事。如今又被他撞見自己這幅樣子，肯定又得挨一頓批。

    沒轍了，陳懷瑜只好略略收斂了收斂，訥訥喚了一句：“爹?！?/br>
    楚更也沒料到，陳懷瑜會回東宮。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也不會親自回來。因此見到他出現(xiàn)，臉色一變，驟然問道：“怎么，秦婉婉那里有事？”那語氣里難得有了一絲忐忑，連陳明省都忍不住看了楚更一眼。

    陳懷瑜心虛地瞥了一眼陳明省，略帶著生氣地答道：“呃.....放心，你女人沒事。”

    之前陳懷瑜為了躲懶，一直跟陳明省說，太子派他去干十分重要的事了。陳明省為人老辣，便也沒有多問，心甘情愿地接下了不少原本應(yīng)該由陳懷瑜負(fù)責(zé)的事務(wù)。楚更這么一問，倒是把陳懷瑜近段時間的行蹤在輔國公面前暴露了！

    “什么？！”果然，陳明省馬上就猜到，原來陳懷瑜所謂的十分重要的事，竟然是幫著太子盯著秦婉婉？！......他將手上端著的茶盞重重地放到桌上，怒斥道：“哼！你個小兔崽子，你是在耍你老子呢？！”

    見陳明省已經(jīng)想要起身來揪自己的耳朵，陳懷瑜趕緊幾步躲在了楚更身后。鎮(zhèn)國公府出身武家，哪怕是揪耳朵也著實讓人受不了。

    陳懷瑜壯著膽子，對著陳明省辯解道：“爹，你以為我守著秦婉婉容易呢??？秦婉婉如今，可是每日和與她指腹為婚的人在一起，沒準(zhǔn)人家就成了狀元夫人......。”

    聽陳懷瑜提起秦婉婉的娃娃親，楚更心里一陣煩躁，轉(zhuǎn)身揪起他的衣領(lǐng)子，焦急問道：“是秦婉婉和杜仲，怎么了？”

    陳懷瑜此時擠出了的笑仿佛是哭一般。他想哄騙陳明省，又將楚更惹了起來，只好賠笑著，在楚更揪著他衣領(lǐng)的手上輕輕拍了拍，示意他冷靜一點，然后解釋道：“這、這倒是沒、沒......”。

    朝夕相處，若是說秦婉婉與杜仲之間沒什么，其實也不客觀。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當(dāng)然是日益加深了，據(jù)魅影回來說，那杜仲已經(jīng)一廂情愿地要在殿試時中狀元，然后請陛下指婚了。

    不過，據(jù)陳懷瑜看來，秦婉婉心里多半還是放不下楚更的，更何況如若杜仲真的要請皇帝賜婚，他不相信楚更會坐視不理，逼急了，他可是什么都干得出來的。

    如今忙著正事，陳懷瑜既然已經(jīng)決定將莊子那邊的情形瞞著楚更了，便不想在這些事上與他說太多。

    于是陳懷瑜又解釋道：“秦婉婉，如今真是越來越聰明了。知道皇后她們不懷好意，所以也有所防備。這不是你媳婦兒的及笄之禮，皇后賞賜了大家胭脂么。秦婉婉回去還真留了一個心眼，猜出那胭脂之中有古怪，便將那胭脂盒交給竹翡和魅影一同細(xì)細(xì)看了，果然，發(fā)現(xiàn)那胭脂盒子里有夾層！”

    楚更和陳明省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那夾層之中會有什么！

    陳懷瑜也已經(jīng)會意。一想到這次提前拆穿了安皇后她們的詭計，陳懷瑜就覺得，即便是在陳明省看來，守著秦婉婉，真的變成了無比重要的事！這么重要的線索，簡直就是天助我也。

    楚更沒想到，這東西會在十年之后再次出現(xiàn)。他的臉上已是一片陰郁之色，眼眸微動，意味不明。半晌，他方才開口道：“上次淑妃與我提起，我一時還沒下定決心。沒想到，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如此，就是逼得本宮動手了！”

    陳懷瑜此時得意一笑，道：“你們猜的不錯！那夾層之中，正是落子香！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媳婦兒的那盒胭脂，應(yīng)該同秦婉婉的一樣?！?/br>
    因為被冊立為太子妃，秦媚兒此時對安皇后是感恩戴德，恨不得比安伊對皇后還要親近。本來那胭脂就是上用的極品，加上這胭脂盒又是晉王妃親自送來的及笄禮，想必，秦媚兒一定會將其視為珍寶，而且作為嫁妝帶入東宮來。

    縱觀后宮之中，如今有妊的除了淑妃，就是晉王妃。不論她們之中的誰，因為這落子香而滑胎，最后追究下來都是東宮之過！只不過，安皇后也吃準(zhǔn)了楚更對待秦婉婉的心思，因此在秦媚兒之外，還特地給秦婉婉準(zhǔn)備了一份。

    這條線索，也不禁讓楚更一笑。他故作生氣地質(zhì)問陳懷瑜道：“你說，誰是我媳婦兒？”

    陳懷瑜故意與他抬杠，爭辯道：“自然，姑父將誰指給你做太子妃，誰就是你媳婦兒了！除非，你將秦婉婉搶回來？”

    楚更隨手抄起一疊子書朝陳懷瑜扔過來，沒好氣地道：“滾！”

    ***

    十年前。

    自從太子被人下毒之事發(fā)生以來，后宮之中，人人自危。一向溫婉寬和的陳皇后一夜之間仿佛性情大變，不但對誰都有很重的防備之心，而是治理起后宮來，也不似從前那般，寬容待下。

    往日里，后宮嬪妃們爭寵上位，互相爭斗，陳皇后總是居中調(diào)和，努力維持著后宮的平衡?？墒侵荡艘蛔?，陳皇后動輒以嚴(yán)苛的宮規(guī)治理中饋，稍有不慎，不是貶斥降位份，就是直接拉去慎刑司。一時之間，宮妃們就連爭風(fēng)吃醋的話都不敢說了，后宮表面上的確平靜了許多。

    可是表面的平靜，并不代表真正的心悅誠服。宮妃們明面上并不敢說什么，但是卻時不常給皇帝吹耳邊風(fēng)。恰巧因為處置太子中毒一事，帝后之間有了齟齬，又加上老鎮(zhèn)國公私用虎符調(diào)兵一事，皇帝已經(jīng)動了要處置鎮(zhèn)國公的心思。

    前朝后宮，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更何況鎮(zhèn)國公府世代簪纓，宮中又有太子和陳皇后為助力，皇帝一時之間也不敢cao之過急。在前朝，擁戴老鎮(zhèn)國公的一些朝臣們有的被外放調(diào)離了中樞，還有一些被尋了錯處罷職免官。而在后宮之中，陳皇后卻夾在鎮(zhèn)國公和皇帝之間，左右為難，矛盾重重。

    安貴妃洞察到了皇帝的用意，也極好地利用了皇帝的恐懼與多疑。在后宮之中，她懂得察言觀色，善于做皇帝的解語花，而在朝堂之中，她的父兄逐漸被皇帝重用，成為制衡鎮(zhèn)國公府的力量和皇帝打壓鎮(zhèn)國公府的爪牙。

    永泰帝和陳皇后，曾經(jīng)年少傾心的兩人，取而代之的是皇帝心中的恐懼和皇后心中的怨懟。曾經(jīng)執(zhí)手相對的兩人，因為立場的不同和利益的糾葛，背道而馳、漸行漸遠(yuǎn)。永泰帝毅然選擇打壓鎮(zhèn)國公府，鞏固自己的皇權(quán)，于是也就故意冷落了陳皇后，將原本為安妃擢升為貴妃，又賜予協(xié)理六宮職權(quán)。正是如此，便也給了當(dāng)時的安貴妃可乘之機。

    當(dāng)時，后宮中恰好有兩名宮妃懷孕，于是，安貴妃陰私地將這落子香混在陳皇后日常所用的胭脂之中。宮妃們每日都到鳳儀宮給皇后請安，正是這香，令兩位宮妃一前一后的滑胎。

    比陰謀算計更誅心的，是曾經(jīng)以為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對自己的不信任，和明知有疑點，陳皇后可能被栽贓嫁禍，卻依然熟視無睹的冷漠和順勢作為政治籌碼的狠絕。

    而這，也成為了壓倒陳皇后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更回憶起當(dāng)年種種，不由得心中恨恨。他將書案上的紙筆盡數(shù)掃到了地上！

    他不會忘記，當(dāng)年，母后是如何郁郁而終的。

    ☆、二字

    大殿之上。

    自從暖泉山貓了一冬回宮，也不知道是不是靜養(yǎng)的時日太長，將朝政交予太子打理之后，自己也日益松懈了，永泰帝只覺得自己的精力似乎越來越不濟了。不過既然還朝，這段日子便還有殿試和太子大婚兩件大事等著他主持，所以也只能勉強打起精神來。

    今日便是殿選的日子。一眾的貢生們按照座次在大殿之中坐好，當(dāng)?？蹬e著明黃的圣旨，準(zhǔn)備高聲宣讀今年殿試的試題，大家便都跪倒在書桌旁。

    ?？登辶饲迳らT，在這樣的場合，需要氣沉丹田，才能將試題清楚又大聲的讀出來：“各位貢士，今年皇上親自給殿試命題，只看大家誰能金榜題名，一舉奪魁。今年的試題只有兩個字，題為：儲君?！?/br>
    在這樣重要的人才選拔的考試之中，皇帝的選題既不是經(jīng)史子集，也不是時政分析，反而只是“儲君”兩個字？

    此時將命題定為“儲君”，這題難，也不難。

    難是在于，這些貢生們?nèi)缃褚咽翘熳娱T生，若是一個不好，極容易得罪眼前的皇帝，或者得罪未來的皇帝。

    不難在于，此題與其說是考驗貢生們的才思見地，不如說是在考他們的忠誠和膽魄。若是答得好，將來自然不愁平步青云的機會。

    當(dāng)?？底蛞顾藕蛑捞┑蹖懴逻@封命題詔書的時候，他心中就已經(jīng)暗暗有了計較：自從太子還朝以來，永泰帝一直在用太子制衡晉王和輔國公府，同時也存了不少歷練太子的意思。這幾個月太子監(jiān)國，朝中諸事倒是沒出什么岔子。

    適逢三年一度的恩科，恰好是為今后延攬人才的重要措施。今日在這奮筆疾書的年輕貢生們，大多數(shù)年歲上也與太子殿下相當(dāng)。他日多番歷練，也保不齊會出幾個未來的肱骨之臣。自今日殿試開始，便以“儲君”二字讓他們與太子殿下之間有了連接，這便是為太子將來儲備人才了啊。

    留給貢生們答題的時間還長，?？敌x完試題，便扶了永泰帝先到后殿歇息。今日被請來一同判卷的中樞大臣、內(nèi)閣學(xué)士們，以及太子、晉王等，早已恭候在那里。

    見永泰帝進來，大家都起身行禮，皇帝不等大家說話，含笑著隨意招了招手，道：“都坐吧。今日可是個大日子，今后的國泰民安，都指著殿中的這些學(xué)子們呢。你們今日替朕和太子延選國之棟梁，也是有功之人，朕今日，可是不能受你們的禮呢。”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那邊的羅漢床上坐了下來。

    為皇帝和太子延選國之棟梁？

    皇帝此話，落在晉王他們的耳中，就顯得格外刺耳，楚彥和安耀揚面色如常，卻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实鄞苏Z，便是又公然的強調(diào)了一遍，楚更的繼承人地位！

    雖然之前幾次三番，皇帝也敲打過晉王，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可是晉王他們又怎么會甘心呢？晉王從心底里認(rèn)為，出生之時，他和太子之間也無非只是差了一個嫡子的身份而已，更遑論如今，晉王之母亦為中宮皇后，他從來在朝中辦差，自認(rèn)也不必太子差。

    而中書令周同濟，太子太傅沈尚佑等人則是受寵若驚?；实蹛鄄畔Р?，不過跟他們客氣了一番，他們可不敢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亟邮?。就著皇帝此語，沈尚佑答話道：“今日殿中學(xué)子，俱是天子門生。微臣等只是略盡本分，實在不敢居功。更何況，今年春闈一事，全賴太子殿下cao辦?！?/br>
    永泰帝拿了一塊果子吃了，又揩了揩手，示意?？祵⑦@些點心果子也分發(fā)給眾人墊一墊肚子，方才開玩笑地說道：“哼，沈太傅，倒是時不時的懂得替太子邀功，待朕賞了太子，你再拿著朕的賞賜到你這徒弟面前討好不成？太子是替他自己做事，又何來討賞一說？”

    沈尚佑對永泰帝的態(tài)度倒是十分滿意，聞言也只好訕笑道：“是，殿下英明，陛下圣明！”

    永泰帝知道他從來不擅長這樣溜須拍馬，沒想到沈太傅今日倒是一反常態(tài)，還懂得說幾句他愛聽的，想必定然是有別的所求。于是永泰帝干脆戳破他，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罢f吧，這些個貢生里頭，又有哪個能入了沈太傅青眼的？也讓沈太傅舍得自己一身傲氣，來稱贊朕的圣明了的?！?/br>
    沈尚佑實在是耿直，于是躬身說道：“恕臣直言，臣一直看好一位叫：杜仲，的貢生?！?/br>
    永泰帝不置可否點點頭，又問其他人道：“嗯......，很好。你們呢，中書令和輔國公，聽說你們也都已閱過他們春闈時的卷子了，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選？”

    其余人等都不約而同搖頭，答道：“今日殿試，自然是恭候陛下圣裁欽點！”

    在這樣的場合不知避嫌，反而公然說出考生的名字，這樣的做法也就是沈尚佑這樣的腐儒做得出來。

    永泰帝十分滿意大家的反應(yīng)，說了一個“好”字。似是突然想起來，又轉(zhuǎn)過頭來問楚更：“杜仲這個名字，朕怎么聽得有些耳熟？”

    楚更本來也并未打算隱瞞，此時又不好提起秦婉婉，只好委婉提醒道：“啟稟父皇，從前秦端之大人曾經(jīng)遞過折子，其中提起過此人。”不過那個時候，秦端之是上折子請求放秦婉婉歸家，許她與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杜仲完婚。

    太子在御前一向穩(wěn)重，善于掩飾，只是方才答話之時，眼中卻或多或少有些躲閃和焦慮。此舉落在永泰帝眼中，他已經(jīng)猜出楚更所在意的事秦婉婉，也知道太子所擔(dān)心的是什么。

    眾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待一個時辰過去，考生答卷已畢。閱過卷后，沈尚佑他們謄抄了一份貢生名單，請回到大殿御座之上的皇帝欽點狀元。

    永泰帝看著?？颠f過來的這紙上的名單，握著朱砂筆的手卻停在半空之中，愣了半刻出神。

    “陛下，請陛下欽點狀元和前三甲！”一旁的?？党鲅蕴嵝?，永泰帝方才回過神來。他暫且擱下筆來，看著他心儀的狀元人選，突然問出一個問題：“嗯......杜仲，若是今日奪魁，想要什么封賞？”

    杜仲聽見皇帝叫他，心中大喜，跪地道：“學(xué)生幼年曾定過一門指腹為婚的親事，若有幸得皇上賜婚，便是無上榮幸，也算是讓學(xué)生的未婚妻，同沐圣恩！”

    未婚妻？哼，杜仲竟敢當(dāng)著他的面，在這朝堂之上直呼秦婉婉為未婚妻么？這顯然是毫不掩飾的挑釁！楚更恨得牙癢癢，更是心里莫名吃起了飛醋，一種極為不快的神色抑制不住地浮現(xiàn)在他臉上。

    杜仲傻傻愣愣的樣子本就讓人覺得他為人憨厚爽直，若是得以高中，不求高官厚祿，為民請命，竟然只為了求一個皇帝指婚？不明就里的朝臣們，頓時覺得此子實在胸?zé)o大志，即便高中，將來也未必堪當(dāng)重任。

    晉王他們則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心中暗嘆道，安皇后的計策果然極好，一早就猜到，太子必定是放不下秦婉婉的。

    皇帝知道內(nèi)情，自然知道杜仲所說的未婚妻是秦婉婉。此時再瞥一眼楚更，太子的臉上已有了一絲慌亂而憤憤的神色。

    皇帝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提起筆來，十分果斷地在那名冊上圈點了幾個名字，遞給了?？怠?/br>
    ?？得榱艘谎刍实鄣娜﹂啠埳蛱祵⒛菐讉€名字填到早已擬好的圣旨之中，方才高聲宣讀道：“今科狀元，江華；今科探花，杜仲......”。

    待一眾貢生們都行了大禮謝了恩，杜仲仍然在殿中跪地不起，疾聲道：“陛下！學(xué)生仍請陛下為我和秦婉婉賜婚！”

    這樣突兀的請求，讓殿中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也無疑讓太子極為難堪。?？狄延X出皇帝和太子身上同時出現(xiàn)了十分危險的氣息，他真心為這個憨憨的年輕人擔(dān)心，只好替他掩護，厲聲道：“放肆！杜探花，大殿之上，還請慎言！”

    皇帝笑里藏刀，故作不知地問道：“哦？秦婉婉？是朕賜給太子的那個婢女，秦端之家的女兒?！?/br>
    楚更卻是連假笑都懶得給一個了，冷聲接腔道：“東宮之中，的確走失了一名叫秦婉婉的婢女，若是杜探花知道她的下落，還請告知。至于你說的指腹為婚，不知杜探花可有什么憑證？”

    難道是那滿大街都已經(jīng)成為爆款的秦婉婉同款手鐲么？

    杜仲據(jù)理力爭，那憨直竟然真的讓他毫無畏懼。只聽他沉聲應(yīng)對太子的詰問，道：“某當(dāng)年與秦婉婉指腹為婚，有秦夫子為見證，更何況，她手上的鎏金手鐲，便是當(dāng)年訂婚的信物！某年幼時，曾名杜二。那鐲子與京中女子所戴的不同，在內(nèi)側(cè)不起眼的地方，鏨刻了一個極小的二字！”

    玉珍樓的技藝雖然精湛，但是當(dāng)時那鎏金鐲子變了形，內(nèi)側(cè)的二字極像是不小心磕碰的痕跡，因此在仿制之時只當(dāng)那痕跡是瑕疵。杜仲已經(jīng)私下確認(rèn)過，現(xiàn)在仿制出來的同款，的確沒有這一處痕跡！

    太子冷冰冰得看著杜仲，又冷冰冰得吐出幾個字：“本宮，不準(zhǔn)！”

    杜仲也分毫不讓：“殿下，是欲奪人之妻？！”

    到底是誰欲奪人之妻？！

    楚更譏諷一笑：“宮女不足二十五歲，不得出宮。更何況，秦婉婉乃是父皇賜給本宮婢女，即便要嫁，也需本宮首肯?！?/br>
    ☆、禁錮

    永泰帝冷眼旁觀。他一時之間想得出神，心中想的并不是眼前的這些貢生，而是太子。

    太子上回在暖泉山，還曾說過，為了冊立太子妃一事已經(jīng)將秦婉婉驅(qū)趕出了東宮，怎么如今到了眼前，秦婉婉又成了東宮走失的婢女？

    如今太子對秦婉婉的心意，竟讓他又憶起當(dāng)年，他與陳皇后兩情相悅之時，他對她，也曾是這樣的珍視和在意。

    以云逸那樣舒朗爛漫的性子，倘若沒有立為皇后，只是做一個后宮的寵妃，又會是如何呢？又或者，他當(dāng)年沒有央求先帝為他求娶她，沒有用這深宮的牢籠禁錮住她，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jié)局，也不會讓他自己這樣的痛苦？

    一份感情之中裹挾了太多其他的東西，到頭來，終究是變了味道。

    往事只能用來回憶，眼見太子和杜仲之間還真有些劍拔弩張的樣子，晉王那得意的神色也收入了永泰帝眼底。誰知道，安皇后又在背后扮演了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