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511.天狐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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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流逝,雖然受過那么多傷痛,有過那么多輝煌,如今都歸于平淡。在逐漸安穩(wěn)下的成都里,趙云依舊過著他史詩般卻又平淡無奇的生活。 大兒子趙統(tǒng)已經(jīng)到了調(diào)皮搗蛋的年紀。身為男孩自然會有著好動好斗的性子,更何況還有個被世人譽為槍神的父親。趙統(tǒng)成天纏著趙云要學武,趙云本著夯實基礎的想法日復一日地教趙統(tǒng)基本的步法拳法,這對夢想著像趙云一樣拿槍殺敵的趙統(tǒng)來說是十分枯燥的修行,所以他沒事的時候老偷偷摸摸地找星彩學槍,后來被趙云發(fā)現(xiàn)了好一頓訓斥,自此趙統(tǒng)對自己的父親來氣了,老是和他作對。戰(zhàn)場上一騎當千的趙云面對自己的兒子毫無辦法,每次都被嗆得半死都說不出話。閑暇時間,趙云府上總能聽到這對父子的吵鬧聲。 “統(tǒng)兒,快出來吃飯了。” 趙云端著碗面在房前敲門,木門緊閉著。 “我還不餓!”里面趙統(tǒng)吼道,似乎是在賭氣。 “都正午了,快點?!壁w云道,“這是你娘剛做好的,別老想著街邊的小吃啊?!?/br> “不吃!我不吃青菜!” 趙云苦笑著,端著那碗熱騰騰的面無助地立在房間外。老子哄兒子吃飯,這成了趙云每天的必修課,趙統(tǒng)執(zhí)拗的性子搞得趙云滿頭大汗毫無辦法。趙云回過頭,院中剛收起槍的星彩表示愛莫能助。她已經(jīng)習慣了這對父子的打鬧。 “云璐……”趙云無奈之下只得向妻子求助,馬云璐走到門前,說道:“統(tǒng)兒,出來吃飯了,不然都涼了?!?/br> “不吃!!” 趙統(tǒng)的吼聲回蕩在院子里,趙云一臉絕望,馬云璐示意他往后退一退。趙云端著面退到院中,和星彩好奇地看著馬云璐的動作。 “轟!” 那一剎那,趙云與星彩只覺院里狂風大作!師徒二人后退了好幾步,回過神來再看,木門已被馬云璐一腳踹開,整座府邸似乎都在顫抖!趙云急忙跑到門口,房間內(nèi)馬云璐腳踩著椅子,頭發(fā)都豎了起來。趙統(tǒng)退到墻角,一臉驚恐。 “小兔崽子,滾去吃飯,你沒有意見,是吧!” “我……我……”趙統(tǒng)兩股戰(zhàn)戰(zhàn),望著頭頂上馬云璐猙獰的面孔,“娘、娘……” “一刻鐘之內(nèi)還有一根面剩下,你就……” 趙云只聽得“咔擦”一聲,馬云璐腳下的椅子已經(jīng)垮了!趙統(tǒng)顫抖著,看到馬云璐握緊的拳頭,終于崩潰了。 “娘、娘,別打我,我吃,我吃……” 門口的趙云急忙對趙統(tǒng)招手,趙統(tǒng)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頭也不回地跑到趙云跟前。趙云帶著趙統(tǒng)到了堂內(nèi),趙統(tǒng)話也顧不上說端起碗狂吃起來,像是在和誰拼命。 “慢點,慢點!”趙云急忙道,“別嗆到了!” 星彩在院里,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看著屋內(nèi)被踩碎的椅子,喃喃著:“原來師娘比師父還厲害……” 看著屋內(nèi)趙統(tǒng)那拼命的架勢,趙云抹去額頭的汗珠退了出來,看向馬云璐。 “這椅子是不是有幾年沒修了?”馬云璐整理著頭發(fā),“真是應景?!?/br> “云璐……”趙云不知該說什么好,馬云璐別了他一眼:“子龍,你啊,就是太寵統(tǒng)兒和廣兒了。該嚴厲的時候,你也嚴厲一次啊?!?/br> “你對他們就很嚴啊?!壁w云道,“那我就松一點好了,總得張弛有度不是?!?/br> “是是是。”馬云璐白了趙云一眼,“我說不過你。壞事都讓我干,好處都是你收著,是吧?” “嘻嘻?!壁w云厚著臉皮摟住馬云璐,“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br> 趙云狠狠地吻了吻馬云璐的香腮,馬云璐踩了趙云一腳,說道:“子龍,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去永安了?” “嗯。”趙云道,“會在那里待幾年吧,直到又有戰(zhàn)事?!?/br> “我們要暫時搬去永安吧?”馬云璐道,“以前你出遠門都不帶我們,現(xiàn)在要遠出幾年,我和統(tǒng)兒廣兒總得去吧。” “這個……” “你沒意見吧?”馬云璐直直地看著趙云。 趙云急忙搖頭:“沒沒沒,沒有?!?/br> “那就好。”馬云璐道。 “不過,那個……”趙云道,“云璐,等我先去永安安頓好了,再派人來接你們,好吧?” “聽你的安排咯?!瘪R云璐道,“你才是一家之主嘛~” 趙云干笑著。 建興元年,趙云以征南將軍、中護軍的身份,被遷為鎮(zhèn)東將軍。按照劉禪和諸葛亮的安排,趙云要奔赴防吳線,在兩國交界的永安全權負責吳蜀兩國的往來。 從皇宮里出來,天色已近傍晚。趙云聽了封,便準備往家里走去。由征南將軍遷為了鎮(zhèn)東將軍,這次的職責也很重啊…… “子龍!” 趙云回頭看去,卻是魏延。 “文長?!壁w云笑著打招呼。 “陛下任你為鎮(zhèn)東將軍,你是要去永安了吧?”魏延走到面前。 趙云點頭:“是啊,要去永安防吳?!?/br> “挺好的?!?/br> 魏延也是趙云多年的戰(zhàn)友了,雖然兩人交集不多,但交情卻很好。魏延直來直去的性子很像張飛,自漢中一戰(zhàn)后,他一直留在漢中防魏,這一次諸葛亮閉關休國,漢中無戰(zhàn)事,便先詔魏延回成都另外安排事情了。 “文長,你留在丞相身邊,也是他的左膀右臂吧?!壁w云道。 魏延點頭:“丞相經(jīng)常忙到深夜,我就負責成都周圍的警戒。丞相說,等經(jīng)濟恢復過來了,就要對南中出兵,我肯定要隨行了?!?/br> “挺好的,你去南面,我在東面,咱是季漢的兩道大門啊?!壁w云笑道。 魏延沉默了片刻,望向天空。 “是啊。我是從行伍里被先帝拔擢起來成為漢中太守的,此番恩情,我必以死相報?!?/br> 趙云伸出了拳頭:“來吧?!?/br> 魏延看著趙云好一會兒,笑了:“嗯?!?/br> 皇宮外,趙云與魏延兩人對拳。沒有什么言語,拳頭碰撞之間,卻是對一個國家堅定不移的守護。 …………………………………………………………………………………………………………………………………… 回到家已是傍晚,馬云璐和星彩帶著趙統(tǒng)趙廣上街買東西去了,家里似乎沒人。趙云卸下戰(zhàn)甲,卻發(fā)現(xiàn)天狐的房間亮著燈。 “奇怪,幽幽居然在家?!壁w云喃喃著。按照以往,這個時候天狐應該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天空上飛來飛去,今天怎么這么安靜。這么想著,趙云向那邊看了看,發(fā)現(xiàn)天狐正借著燈光認真地看著書。 “也難怪。”趙云思忖著,“最近幽幽和云璐學寫字,還迷上史記了?!?/br> 這樣也挺好,天狐難得安靜下來,不會到處飛了吧。趙云也沒打算打擾她,便要離開,天狐卻叫住了他。 “小笨蛋,過來陪老娘看書?!碧旌^都不抬。趙云一進門,她就發(fā)現(xiàn)趙云了。 “怎么了?”趙云走進,發(fā)現(xiàn)天狐正在費力地看著那段古文。趙云坐在旁邊,天狐放下書,抬起頭,從沒有過的表情。 很認真的表情。 “幽幽,你怎么了?”趙云道,“生病了?” “不是?!碧旌鼡蠐项^,“小笨蛋,我醒來之后,云璐教我看書,這一年多,我也算是對你們?nèi)祟惖臍v史有了些了解吧。” “嗯。”趙云道。天狐這些時日可看了不少東西。 “我一直很奇怪,為什么你們?nèi)祟惪傁矚g殺來殺去的?!碧旌?,“有人因為錢財,有人因為權力,有人還說是讓百姓好過?!?/br> 趙云默默地聽著。 “為什么啊?”天狐眨著眼,“為什么會為了這些東西去發(fā)動戰(zhàn)爭?” 趙云沉默了片刻,道:“或許這才是我們與你們的區(qū)別吧。” “不懂。”天狐搖搖頭,“我真的不懂你們?nèi)祟惻c人類之間的一種——怎么說呢——聯(lián)系?” 嗯?趙云一愣。 “完全沒有關系的兩個人,會因為某種原因走到一起?!碧旌?,“一起帶兵打仗,一起喝酒吃rou,一起成家。這種聯(lián)系,或者說是一種感情吧。我理解不了。” “為什么理解不了?”趙云道,“你和小雪之間不就是姐妹么?” “那不一樣?!碧旌?,“我和小雪誕生于同一塊混沌能量。因為同源,所以才會有姐妹之稱。” 同一混沌?趙云一愣。天狐這是在解釋神獸的誕生么? “按照你們?nèi)祟惖倪壿?,一個東西誕生了另一個,就是父與子的關系?!碧旌粲兴?,“那這樣的話,我與小雪的父親,就應該是盤古了?!?/br> 是這樣啊……趙云點點頭。怪不得天狐不能理解。 “你和云璐,你告訴我你們是夫妻?!碧旌?,“你說你愛云璐,也愛小小笨蛋。愛也是一種感情吧?就像我和小雪那樣?” “嗯。”趙云道。 “你和云璐來源不同,為什么會有我和小雪之間的這種感情?”天狐喃喃著,“混沌開辟了天地,只有同源的東西才能互相信任,這是我們——你們稱之為神獸——的規(guī)則?!?/br> “人類把什么樣的感情稱為愛?好像相對的還有恨?!碧旌?,“能解釋一下么?” 趙云沉思了好久。天狐說,她最不能理解的,是人類之間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或者是感情。 “幽幽,這有很多種?!壁w云拍拍天狐。 “我和云璐之間,我和統(tǒng)兒廣兒之間,是小愛?!?/br> “小愛?” “丈夫愛妻子,父母愛孩子,每一個獨立的人與另一個人之間的聯(lián)系與感情,都是小愛。”趙云道,“這些東西,便構成了我們所謂的勢力,或者國家。這種聯(lián)系,和你們曾經(jīng)的狐族,應該是一樣的?!?/br> “嗯?!碧旌c頭,“好像是一樣的?!?/br> “還有另一種,大愛。” “大愛?很大很大?” “不是?!壁w云笑了。 “君臣愛社稷,愛江山,愛天下百姓,愛庶民蒼生。強者關懷弱者,將軍關懷士卒,諸如此類,這些你都能在書上看到。這些我們稱為大愛,這也是我們?nèi)祟惡湍銈兩瘾F不同的地方?!?/br> 天狐沉思了好久,喃喃著:“雖然不同源,但也會有愛,這就是大愛?” “對,可以這么理解?!?/br> 天狐點點頭,好久好久,突然問道。 “那小笨蛋,你愛我么?” 趙云沒料到天狐會這么問。他看著天狐那對永恒魔瞳,一時有些發(fā)愣。天狐依舊是曾經(jīng)的模樣,而趙云早已老去。昔日模樣不再,人已非。 “愛?!?/br> 天狐笑了:“我也愛你呀,小笨蛋?!?/br> 雖然不同源,誕生于不同的混沌能量,但也會有愛。這,應該是天狐的大愛了吧。 “好好看書吧,幽幽?!壁w云站了起來,“不打擾你了?!?/br> “嗯?!?/br> 趙云走出房間,回頭,天狐依舊認真看著史記。十條沒有收回的尾巴微揚著,潔白無瑕,沒有任何灰塵。 天狐好像……真的開始融入人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