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天崖一邊，一直注視著兩人決戰(zhàn)的靈魂體和蔡琰都捏著一把汗。

    此刻的趙云，周圍有兩道能量環(huán)圍繞，一金一紅。隨著環(huán)的運轉(zhuǎn)，山峰間的自然氣息也被牽引，隱隱間也圍著他旋轉(zhuǎn)起來。隔得這么遠，靈魂體能感應(yīng)到自身氣息的蕩動。

    “他在……突破什么？”靈魂體似是看出了些端倪。在剛才和吳言的戰(zhàn)斗中突破了什么瓶頸么？他和吳言的每一次交手都是在生死邊界上徘徊，這種情況下能夠領(lǐng)悟到什么，倒也不奇怪。只是，自然氣息都被牽引到了他的周圍，并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而行動。這種讓萬物臣服的姿態(tài)……就如同當(dāng)年在這里使出八陣輪回的吳言一樣……

    金色和紅色每交織一次，趙云周圍的空間便炸開一次。以風(fēng)為刃，氣流切開巖石，并逐漸向外擴去。吳言躲開了炸裂的空間，冷不防被高速襲來的氣流劃到。用飛輪互轉(zhuǎn)撤出好遠，低頭看了看受損的外衣。切割處十分平整，沒有任何皺褶。

    “利用將星附體的巨大能量破開幻境，并且強行突破了能量界限么……”吳言思考著對策?，F(xiàn)在趙云四周的空間都被炸成一片虛無，而那兩色能量還在不斷融合。沒想到啊，有生之年，居然能夠看到這曾讓無數(shù)高手窮盡一生追求的境界。真是……天不負我！

    低吟的傳頌聲從吳言口中傳出。暗紅色衣袍上，無數(shù)咒文閃現(xiàn)。吳言身后，出現(xiàn)了一道巨大的人影。面部不甚清晰，飄著一頭長發(fā)，看得出來是個女子。而最惹人注目的，卻是那人影背上的一對翅膀！巨大的翅膀橫亙在虛無之境面前，和趙云那吞噬一切的攻勢持平！

    潔白的翅膀每一次扇動，都將本已狂躁不已的能量平息。天空上，帶翅人影和趙云身上極速旋轉(zhuǎn)的環(huán)對峙，氣波蕩漾，一直傳到遠方。

    “好奇怪的功法……”靈魂體喃喃著。怎么會有長出翅膀的人？以前從來沒見到也沒聽到她會這種法術(shù)……看著天空上的兩人，一端是極端狂躁的暴動，一端卻是止水般的平息。那是能夠平息一切攻勢的功法么？

    “不像是中原的……離魂宮？”靈魂體搖搖頭，認真想了片刻。

    “難道是西域的功法？”靈魂體道，“她曾經(jīng)帶著離魂宮遷到塞外西域，極有可能……”

    這……才是她的底牌吧……迎著那潔白的雙翅，所有凌烈的攻勢都會被平息，最終消散。最強的攻擊，最強的防御，最強的幻術(shù)……這才是那個讓布衣神相門和曦忌憚不已的紫色閃電！

    趙云周圍的兩色能量已經(jīng)完全融合。在那波動的柱形能量之下，存在于周圍的一切事物都自行毀滅開去！而吳言身后那潔白的光芒周圍，狂躁的能量不斷被平息。兩種截然相反的結(jié)果就在滅天崖上不斷吞噬！

    龍嘯聲響徹蒼穹。趙云身上射出兩道光柱。光柱相交，鎖定住了吳言。吳言臉色一變：靈域之法沒能阻止它？！身形暴退，那光柱隨之跟來。沉下心神，自己并沒有受到傷害。這是……怎么回事？

    “喝！”聽得趙云一聲爆喝，吳言猛地抬頭。那邊，沿著鎖定住自己的光柱，一排金光向自己掃來。所過之處灰飛煙滅，甚至連虛無之境都受到了影響！咬咬牙，吳言拔高了人影的氣勢。體內(nèi)一陣翻涌，又是一口黑色鮮血噴出。該死，魂魔之術(shù)，偏偏這個時候不安暴動……

    那排金光湮滅了眼前的一切。趙云身體晃了晃，氣息虛弱了下去。他踩在鎖鏈上，注視著金光和那雙翅互相吞噬。這一擊，該結(jié)束了吧……吳言的氣息被壓制住了，那雙翅膀也開始了斷裂。眼前白光閃耀，轟鳴聲震耳欲聾。趙云只是立在鎖鏈上。她沒有逃的余地了，既然被擊中，就只有死……

    不知為何，趙云卻沒有一絲高興的感覺，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那邊的山峰被炸平，跡象媲美天地奇觀。但是……為什么心里沒有泛起一點漣漪……好平靜……

    風(fēng)暴平息了下去。那邊的虛無之境漸漸被凝形的空間填滿。山峰上已經(jīng)沒有了人。她死了么？真的死了么？趙云動了動喉嚨，似乎想說什么。

    突然，旁邊閃過一道暗紅的光。趙云還沒回頭，自己就被那猛烈的一擊砸了下去。吳言嘴角掛著黑色的血，狠狠擊中了他的胸口。兩人在深淵里劃出一道弧線，砸在了對面的山崖上。

    爆鳴聲過，灰塵散去，吳言將趙云死死地扼在那被砸出的巨坑之中。懸崖峭壁之上，兩人就這么對視著。

    “咳……”趙云只覺呼吸都困難了許多。鮮紅的血順著嘴角流下，和頭上的紅色融為一體。怎么會？！這個女人……怎么可能躲得了這一招……那一記金光，連空間都能湮滅，飛輪互轉(zhuǎn)應(yīng)該沒有用才對！面前那張美麗的臉略顯蒼白，頭發(fā)也有些散亂。

    “呵，是虛擬幻境?！眳茄詳D出一絲笑容。那是戰(zhàn)勝者的微笑。

    虛擬幻境么？趙云感到身體越來越沉。原來如此……天狐曾經(jīng)對自己提到過。依靠魔瞳的虛擬幻境能夠?qū)⒆陨頃簳r虛幻化，躲避一切攻擊。虛幻的時間有限，但是在那有限的時間里，所有攻擊都無法對自己造成傷害……

    身體接觸，趙云能夠感到吳言此刻也是重傷，氣息已經(jīng)紊亂了很多。但是自己……已經(jīng)提不起任何力氣了……

    又輸了么……這個女人，太強了……急促地喘息著，趙云看著面前的吳言，卻再也做不出任何動作。

    “這三年，你確實變強了不少?！眳茄云较⒘撕靡粫海_口道。

    “但是，你還是輸了?！眳茄缘溃澳阋詺⑽覟槟繕?biāo)，不遺余力地去變強。如果真的殺了我，失去了目標(biāo)的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趙云一愣。如果吳言真的被自己殺死，我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殺了她之后，該如何？復(fù)仇之后，該如何？

    難道正如文姬對伯言說過的，復(fù)仇之后，余下的只是無盡的空虛么？

    可是……

    “所謂仇恨，其實空無一物?！眳茄灾币曏w云的雙眼。

    “趙云，你想清楚?！彼臍庀⑤p輕撫在趙云臉上。這種感覺，就像哥哥一樣……

    “你究竟是在恨我，還是在恨不夠強大的自己？”

    吳言的話讓趙云沉默了下去。他慢慢垂下頭，額前的頭發(fā)將眼睛遮住。

    許久都沒有再說話。吳言沒有放開趙云，只是將他扼制住。四周沉寂了下來。

    微風(fēng)，白霧，鎖鏈，碎石。滅天崖上的一切，好像都恢復(fù)了正常。

    兩人保持著這個姿勢，仿佛過了百年……

    “人死之后，會經(jīng)過火照之路，經(jīng)由彼岸花的引導(dǎo)，沿著忘川河，到達奈何橋?！痹S久，趙云打破了沉寂。

    嗯？吳言一愣。趙云突然說著這不著邊際的話。他這是……怎么了？

    “站在奈何橋上看忘川河，你能夠看到一汪血池。生前的種種，都浮現(xiàn)在那里面?！壁w云道。

    陰間的事么？吳言明白了。他和白鬼夜行交過手了吧……被白鬼的火照通靈帶到了陰間走了一遭……白鬼啊，你確實夠調(diào)皮的……

    “同時，也包括了自己內(nèi)心最深的東西?！壁w云逐漸抬起頭，直視著吳言的雙眼。四目相對。吳言只覺趙云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在劇烈地翻涌，他的氣息瞬間暴漲，竟然控制不住他了！

    “諷刺的是，我看到的是你?！壁w云面無表情。

    “我看到的，只有你。”

    話音一落，趙云身上卷起一陣火焰龍卷，將吳言彈開，將這座山峰攔腰炸斷！他的雙眼一片血紅，四周浮現(xiàn)出無形的火焰。吳言只覺身體一陣空虛，仿佛受到了重擊，紅色和黑色鮮血夾雜噴出，身形宛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頭向懸崖下載去。

    吳言掙扎著停了下來，踏空站立，不可思議地看著上方的趙云。那無形的火焰究竟是什么東西？！竟然能對自己造成這么大的傷害……好痛……

    趙云緩緩向吳言走去，血紅的瞳孔看著那道虛弱的身影。

    “這三年來，我一直活在對你的憎恨和畏懼里?！?/br>
    “因為你殺了哥哥，所以憎恨。因為你太強大，所以畏懼?！?/br>
    “就算是有著文姬的陪伴，興霸的幫助，小瞳、樊淑的引導(dǎo)，在每一天晚上，我都還是會看到手中沾滿哥哥鮮血的你?！?/br>
    “正因如此，我才茍且到了現(xiàn)在?！?/br>
    趙云一步步靠近。無形的火焰在他身體四周形成火焰壁壘。越靠近他，吳言越能夠感到身體的重壓。這是……什么火焰？

    “別說什么之后，別拿所謂的將來糊弄我。”趙云緩緩伸出手。

    “對我而言，將來只有一個，那就是……殺了你！”

    無形火焰沖天而起，順著空間漣漪能夠看到火焰壁壘的樣子！他完全是憑著一口氣發(fā)動了龍瞳！這種毫不計較之后會怎樣的打法……吳言身形暴退，卻消散不了那火焰帶給自己的威壓。

    趙云不斷催動著龍瞳，雙眼都流下了血?；鹧鏇]有停下的意思。漫天壁壘之下，天地能量都開始焚燒起來！

    就算萬劫不復(fù)，就算身死魂散，我也要在這里殺了你！哪怕是和你同歸于盡，我也要為哥哥報仇雪恨?。?/br>
    “告訴我，被稱為紫色閃電的你！”趙云的聲音在這片區(qū)域內(nèi)回蕩。

    “為何你的靈魂力量，如此薄弱?。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