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也曾，旭旭東升

    文/陳年老坑

    已是初春，沈露透過綠皮火車的窗戶玻璃看向窗外，桌子上正放著她的書，一個一個漂亮的字生動異常。

    是一本[白夜行]。

    她的注意力卻已經(jīng)不在書上。

    結(jié)局的那一段，亮司為了讓雪穂繼續(xù)堅強(qiáng)的生活，寧愿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或許，當(dāng)看到自己的父親正在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圖謀不軌的時候，他親手殺害了自己的父親，那時，他的心中就早已經(jīng)擁有了答案。

    他，必須堅強(qiáng)。

    說實話，沈露覺得，如果是她，就不可能為了愛放棄生命，人總是自私的啊。

    她只不過是，他們的其中一個而已。

    她輕聲笑了一下。

    “從上海來的旅客，火車已經(jīng)到達(dá)重慶站，請檢查好自己的隨身物品，并準(zhǔn)備下車。”

    女播音員好聽的聲音從廣播里傳出，強(qiáng)行把沈露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的世界，她慌忙把書一下子塞進(jìn)背包，端端正正地坐好。

    母親逼著她來重慶相親，還囑咐她表現(xiàn)好一點。她沒有那么高大尚，腦袋里也沒有多少少女心的想法，到了可以結(jié)婚的時候，只要符合她的基本要求，她也就嫁出去了。

    沒有多少的不舍。

    可是，還沒有到站，她就已經(jīng)緊張到不行了好嗎！?。?/br>
    “真的是……”她嘟囔了一聲，拉著行李箱，背著包，就隨著人流下了火車。

    火車站里，沈露剛剛到達(dá)大廳，準(zhǔn)備出去，就接到了屬于母親的電話，她取出手機(jī)，規(guī)整地放到耳邊：“喂，老媽什么事？”

    那邊，母親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聲音傳來：“女兒呀，到站了吧？小周已經(jīng)過去接你了?！?/br>
    小周就是那個沈露的相親對象，他們兩個人在咖啡廳里因為家里介紹見過一面。

    嗯，長得挺不錯的。

    這就是沈露對他的第一個評價。

    “好了，到了，媽你真是，我先找人去了啊，掛了。”

    沈露話剛說完，就將手機(jī)關(guān)上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她總算感覺跟隨火車奔波了一路的自己稍微那么……恢復(fù)了一些本來的漂亮，她揉揉眼睛強(qiáng)打起了幾分精神。

    看了一路的小說，看完了一本[白夜行]，這12個小時沒算白過。

    “喂，你還不打算上車？”

    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頗有些少年爽朗的味道，沈露撇撇嘴。

    忘了說了，這個小周給她的第二個印象，就是：欠揍。

    在外人年前精明的男人，在她面前就像是一頭小牛。

    用他的話說，不就是“都要過一輩子的人了，還矜持啥”，可是，她對他口中的一輩子卻有些害怕。

    “就過來了，臭晉淮??！”她抬起頭來，對上黑色車子里男人的眼睛，沒有玻璃的阻擋，他的眸子顯得更加清澈了。

    周晉淮搖下了車窗。

    沈露上了副駕駛座。

    車上是難得的安靜，周晉淮沒有再說話，沈露卻感到一陣不自在。

    “那個……你們重慶怎么樣？有沒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這個問題，上次見面的時候，你是不是問過了？”

    周晉淮開車的時候，意外地認(rèn)真，沒有轉(zhuǎn)過頭來看她。

    “你為什么……”

    沈露的話還沒有問出口，周晉淮似乎就已經(jīng)知道了她想要說什么，自顧自回答道：“想知道為什么我只有開車那么認(rèn)真？你錯了，在工作上，我也是很認(rèn)真的好嗎？還有，其實我……”

    周晉淮第一次在車上轉(zhuǎn)過頭來看沈露：“我爸，就是因為開車不認(rèn)真，出車禍去世的?！?/br>
    這一下，沈露看的很清楚，他的眼眸里，幽深如海，再不像往日里那么清澈。

    這才是真正的他吧。

    “同情我？”他回過頭繼續(xù)開車，聲音里似乎夾雜著好笑，“不用擔(dān)心，我爸死了，對你才好呢，要是他在，能允許一個藝術(shù)家嫁到咱們家？”

    沈露搖搖頭：“我不同情你，只是感到有些抱歉?！?/br>
    周晉淮問：“抱歉什么？”

    車?yán)镉质且魂嚢察o。

    “都過去了，你不能在記憶里活一輩子?！鄙蚵赌亻_口安慰他，周晉淮一怔。

    “謝謝?！?/br>
    許久之后，他終于開了口。

    ***

    來重慶的第二天，沈露就成為了大名人，其中大多都是因為周晉淮律師的大力介紹。

    “這是我的未婚妻。”他這樣說。

    沈露小朋友的無力坦白：“沒有沒有，我們連男女朋友都算不上，就我媽喊我過來相親的……”

    奈何眾人都不相信：“這都從上海追到重慶了，就你這還叫才相親呢？？”

    沈露：“……”行吧，我不說了，隨便你們怎么想。

    當(dāng)天下午沈露去周晉淮工作的律師所給他送東西吃，走過律師所的另外幾間辦公室的時候，眉目一轉(zhuǎn)就透過門上透明玻璃的看到一個有些熟悉和陌生的身影。

    這個人，不是說要給自己的meimei治療絕癥，所以放棄了律師的大好工作……甚至，是當(dāng)初那個她嗎？

    他應(yīng)該是江旭。

    她生活里，曾經(jīng)唯一的陽光。

    江旭正好推門出去，一抬頭看見沈露，微微一愣。

    “你是和周律師……定親的人？”

    本來應(yīng)該否定的話，再感受到江旭的不善時化為了好笑：“是啊，怎么了？”

    “哦，那祝愿你和他生活美好。”

    他依舊是冷淡地開口。

    “你meimei呢？不為她繼續(xù)放棄了？”沈露勾起諷刺的微笑。

    她看到再聽到她的話后，江旭的臉色終于變的難看，眸子深沉：“你確定你還要提起這件事？”

    沈露不置可否地笑笑，干凈利落又姿態(tài)優(yōu)雅地從江旭的身邊走過。

    “我確定?！?/br>
    她最后說。

    終于一步一步走到律師所的轉(zhuǎn)角，沈露意外地看到周晉淮站在那里。

    “我都聽到了。他是你的“初戀情人？””

    “是又能如何？”

    沈露啟唇反擊。

    “是不能如何，但是我想要告訴你，我已經(jīng)從屬于父親地記憶里走出來了，你是不是也可以……從記憶里出來？人不能永遠(yuǎn)生活在過往里?！?/br>
    沈露一愣。

    “你是對的?！?/br>
    靜默之后，她緩緩開口。

    “是時候走出來了?！?/br>
    她和江旭的記憶其實是從大一的時候開始的，他們兩個人是同班的同學(xué)。

    可是，喜歡上他的時間卻讓人有些意外了。

    那天沈露剛剛打完籃球回到教室，身上濕漉漉的，她覺得不舒服，就第一個進(jìn)了班。

    空氣潮濕，她推門而入，就看到午后的陽光照在一個男生的身上，他正在看書，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修長白皙的手指慢慢地翻動紙頁，或許是沒有注意到她，男生坐得慵懶而舒適，安靜而美好。

    他是忙碌的大學(xué)生活中，唯一的陽光。

    班級里，他是不引人注目的，甚至是憂郁的，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終于追上了他。

    他說：“謝謝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br>
    他說：“這一生有你，江某終生無愁?！?/br>
    他們雖然沒有親吻或擁抱，但是也會牽著彼此的手走過南京路，也會默默對視相顧無言。

    燈光下，他們曾相許諾一生。

    直到，江旭的meimei被查出肺癌。

    “對不起，我要照顧我的meimei，所以，分手吧?！?/br>
    那個夜里，他給她發(fā)了一條短信。

    “為什么？”她在短信里回復(fù)，像是在自欺欺人：原因早就已經(jīng)很明顯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江旭再也沒有回復(fù)她。

    這是沈露收到的最后一個短信，從此他查無音訊。

    “想好了？還要和我在一起嗎？”

    周晉淮看著她，眼睛里帶著笑容。

    “嗯?！?/br>
    他會在下雨的時候，替她打傘，會在烈日當(dāng)空，給她親手涂上防曬霜。他雖然不會說那么多情話，但是行動，才是愛一個人最好的證明。

    她接受他的愛，不過是因為，和他在一起，很開心。

    她是自私的人，這樣的幸福，已經(jīng)是如今的她，擁有的最大幸運了。

    沈露不會再放手了。

    ——

    她教他走出心靈的惡魔，他也帶她走出記憶的困鎖。

    我們愛上彼此，不過是因為

    今后這風(fēng)，這雨

    你比我更懂自己

    帶我走出黑暗的執(zhí)迷不悟和追逐

    讓我陪著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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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車上碼的文，旅行中，看某驛多敬業(yè)??！

    這詩句依然是某驛原創(chuàng)的，不要抄襲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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