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這入冬了,嫩姜很難找到,好在海城是一個很大的城市,偶爾還是會有供應的。 劉紅星蹲了幾天才搶到一袋子,還帶回來幾十斤牛rou。 現(xiàn)在飯店客人多了,所需要的食材也比之前多了很多倍,光靠人力很難運回來,于是他們這就干脆和萬國飯店一塊拿食材。因為萬國飯店離他們離得近,他們有輛黃包車改過來的三輪車,專門拖菜到飯店的,他們這順便借這三輪車使使。 “牛rou還是萬國那邊搶了分給咱們的,不然我還真搶不到?!?/br> 劉紅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但這是事實,不是他不想搶,而是食材有限,他們飯店不大,跟萬國飯店能接待的客人比起來還是要少很多的。供應食材的話一般就會先供應那些大飯店,他們小一點的飯店沒那么多的選擇權(quán)。 不過紅星飯店和萬國飯店采購的人知道他是和平飯店的以后,就會盡量帶著他多拿一些食材,有時候他們拿了,還會給他分一些。所以現(xiàn)在就算是到了冬天,飯店的食材也沒有太緊缺。 “是嘛,正好我腌的咸菜現(xiàn)在不怎么用得上,趕明兒張師傅他們過來,讓他們搬回去一壇子?!?/br> 廖清歡笑瞇瞇的翻看著牛rou,來這地方這么久,這還是第一次見著牛rou呢! 在一旁的劉軍也笑了起來,“我?guī)煾妇拖胫鴵颇南滩四?,上回抱回去一壇子,什么菜里面都放一點,說是能香不少,還下飯,那些日子飯店蒸的米飯都不夠,有客人說想要專門買咸菜帶回去吃?!?/br> 在他師父手里,這咸菜成了提香的重要法寶,前些天還悄悄把他拉到一旁,讓他找機會再弄一壇子回去。 不過這事還真不好辦,他瞅著張師兄還有孫師兄都盯著呢,廖師傅熏的那些臘rou魚啊之類的,他們也都想伸手。 廖清歡一點頭,“得空了我教你們腌,這樣也不用老盯著我的霍霍?!?/br> 劉軍笑得更開心了,他之前還想著叛離師門轉(zhuǎn)投廖師傅門下,誰知道這廖師傅居然是自己師父師父的同門親戚,也算是他師祖了。思來想去,他覺得自己師父不能接受自己這個徒弟成為他的師弟,另一個就是廖師傅也不可能收他。 但師祖好啊,師祖多親近啊。就在這呆了才多長時間,他就感覺到自己停滯多年的廚藝又開始增長了,但凡是她指導過的菜,外面的客人保準搶得精光。 這師祖就算有他們這么多徒孫幫忙,每頓飯也還是會做一兩道菜,那幾道菜絕對是搶得最快。他們?nèi)f國飯店也會出現(xiàn)搶菜的情況,但他們那搶菜,只是因為吃飯的人多,怕不搶沒吃的。和平這邊就不一樣了,客人們精得很,點菜之前就問廖師傅做了什么菜,先把廖師傅做的點了,才會點其他的,純粹就是沖著廖師傅來的。 整個海城其實也找不出兩個能讓客人專門沖著過來的廚子,廖師傅就是其中一個。 尤其是這師祖還大方,除了指點之外,想學做菜她都不瞞著,一點點細致的教。要知道很多師傅都是掐著自己拿手絕活不放的,有時候連徒弟都不會傳。不過廖師傅有一點不同,她做啥都很好,白案紅案都在行,她做出來的菜品味道一般人很難超越,除非真的天賦異稟。 聽到廖師傅說教他們腌咸菜,廚房里突然就干勁十足了起來。 廖清歡佯做沒發(fā)現(xiàn)這些徒孫的小心思,都是徒孫,也沒啥不能教的。 她提著一袋子嫩姜到外面,陸長纓也跟了過來。 “我來洗?!彼紫律恚瑪r著廖清歡不讓她碰水。 自從上回陸長纓刻意曖昧了一通,廖清歡覺得對方就是玩玩的,便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真想拉開距離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哪怕是在同一個飯店做事,幾乎都碰不到幾次面。 對方在前面忙活,她在后面,除非是進來端菜或者是幫忙做其他的雜活,才會碰上那么一面。但現(xiàn)在人多啊,她不跟對方說話,陸長纓也找不到其他機會。 或許是看出她的態(tài)度,陸長纓也沒再像之前那樣,而是安安分分的忙著自己的事情去了。 見到他這樣吧,廖清歡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挺憋悶的。 果然,這人就是閑得無聊撩撥她的。 現(xiàn)在陸長纓過來搶著洗姜,還是這幾天來說的第一句話。 廖清歡也不想碰冷水,原主的手糙得很,到這冷天手皸裂露出一道道口子,都是以前在冬天被凍狠了留下的癥狀、她還想擁有一雙細嫩纖長的手呢,若是經(jīng)常碰冷水,手只會越來越糟糕。 “那你洗吧,洗完了送到里面去?!?/br> 廖清歡站起來,直接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她不知道的是后面的陸長纓盯著她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門簾后面,都沒轉(zhuǎn)過頭。那眼眸深深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還有幾十斤的牛rou,那今天來吃飯的客人可就享福了。 一般這種大食材都會交給她來做,廖清歡想了想,決定分成兩部分,一半做嫩姜炒牛rou絲,一半做牛rou粉絲湯。防止食材重疊,中午提供嫩姜炒牛rou絲,晚上提供牛rou粉絲湯做主食。 這些牛rou都很新鮮,劉紅星說是一頭耕牛年紀大了,才替換下來的,不然莊稼地里可舍不得宰一頭牛。 因為常年耕地,這牛rou肌理很緊實。 牛rou切塊再改刀切絲,拿調(diào)味料腌制起來,一大盆的牛rou絲就擺在一旁等它腌制。 陸長纓將洗好的嫩姜拿進來放到廖清歡手邊,廖清歡頭也沒抬,摸了個嫩姜咔咔咔的切著。 她切菜速度很快,都不用看的,該切成什么樣心里都有數(shù)。 把姜絲切好后,又去后面抓了不少泡椒,這些全部切好堆在碗里。 還沒到做菜的時候,她又把剩下的嫩姜塞到一口小壇子里,然后倒上鹽,就讓劉紅星搬走放到墻角邊,這玩意兒得腌制一天,到晚上的時候把里面的鹽水倒進鍋里,加上米醋一起煮,煮開后那些鹵水就盛出來冷卻,冷卻完了再倒進裝嫩姜的壇子。一定得放糖,其實最好是放桂花糖,因為桂花香味比較足,廖清歡把這個叫桂花姜。 但現(xiàn)在沒那個糖,放砂糖也是可以的。稍稍封存幾天,撈出來吃的時候嫩姜酸酸甜甜,還脆得很,一咬全是酸甜的汁水,早上佐粥喝非常下飯。因為煮過的鹽水揮發(fā)掉了一些鹽分,直接空口當零食吃也沒什么問題。 就在她準備做菜的時候,林香香急匆匆從外面進來。 “廖,廖師傅,您父親過,過來說,說有事找您?!?/br> 廖清歡抬起頭,眉頭一擰,這幾個煩人的是怎么回事?一個個輪著來?還以為自己過年前能清凈下來呢! 廖向國有點緊張,現(xiàn)在大丫的性格他捏不住。能不能讓對方回家跟那做媒的見上一面都不好說。但大嘴那也說得對,她不聽話是因為她不懂事,沒準結(jié)了婚就懂事了。 雖說對方是個腦子不靈光的,但家里條件好,她嫁過去也是享福,等生下一兒半女的,那家不得把她供起來。 越想越覺得這是門好親事的廖向國穩(wěn)下了心態(tài),然后有點嫌棄的坐了下來。 上次來還有個給他端茶送水的,這次來連個送水的都沒有。 見到廖清歡走出來,廖向國倒是一愣。 其他人經(jīng)常跟廖清歡呆在一起,也看不出她有沒有瘦,但廖向國再見她是隔了一段時間的,所以她的變化廖向國看得更清楚。 原本看上去非常肥厚壯實的身板小了一些,看起來沒有那么笨重,還是圓,但圓得挺好看。原本一直油膩膩的頭發(fā)和臉也清清爽爽的,堆著的臉頰rou也消減了,一雙原本被rou擠著的眼睛露了出來,是一雙挺大的眼睛。臉上的皮膚也白凈得很,雖說還是rou,但這rou已經(jīng)沒有了以前看著就膩味的感覺,反而非常舒服。 當然最主要的是她的氣質(zhì),自己女兒以前是什么樣他清楚。不說話,陰沉,怯懦,而現(xiàn)在一路走出來,眼眸晶晶亮的,臉上還帶著笑容,看起來非常的自信。 見到這樣的廖清歡,廖向國突然就緊張了起來。 “你,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我就說讓你不要住在外面?!?/br> 廖向國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語氣里還有一種對方不聽他話的意思。 廖清歡一挑眉,“啊?瘦了不好嗎?瘦了多好看,之前老是被廖可心他們罵大肥豬,死肥豬什么的,我早就聽夠了。在外面吃再多的哭,也不如在家里吃的苦多。” 廖向國想到以前可心和金寶確實喜歡這么喊大丫,但是大丫不說話,他也就懶得管,這會被人說起來,他也有羞赫。 “你,你是jiejie,不應該記得弟弟meimei不懂事說的話,太記仇了,女孩這樣不好?!?/br> 都是一家人,偶爾的摩擦不應該一直記著。 廖清歡輕嗤一聲,懶得看廖向國做這種老好人的姿態(tài),對,廖可心他們罵原主,原主就不該記者。原主做點什么惹了他們不高興,就活該被打唄! “得了,你來了有什么事,趕緊說,我還忙著去做菜呢!可沒空聽你在這絮叨。不用叫我回去,我不會交工資,更不會給錢大嘴道歉。我在外面過得很好,不需要你現(xiàn)在來做什么好人。我也不會叫你留下來吃飯,喂狗也不會給你。哦,對了,你說的話我都不聽,就這樣了,不想被趕出去就自己走?!?/br> 她干干脆脆的撂完話,眼看著廖向國臉被氣得通紅。 廖向國確實被氣到了,這么長時間沒見,這大丫越發(fā)的沒規(guī)矩了。既然對方是這個態(tài)度,那他也沒什么好說的。 “你媽給你說了門親事,讓你回去跟媒人見一面,我也沒想聽你愿意不愿意,不愿意也沒法子,反正我是你爹,做得了你婚事的主?!?/br> 他一說完,滿意看到大丫臉色一變。 只是還沒等他得意夠呢,一個高壯男人突然就走到他面前,一手拎起他的衣領,直接將他扯了起來,表情兇狠的盯著他。 “你做得了她婚事的主?” 這還不算完的,身后還傳來一道怒氣沖沖的聲音。 “她不愿意,我看誰敢讓他嫁人?!?/br> 廖向國掙扎著回頭看過去,一個老頭加上四個看起來非常兇的中年男人外帶兩個年輕男人,都瞪著他,那眼神恨不得把他就地解決了。 作者有話要說:廖向國:卒感謝在2020-09-08 23:21:24~2020-09-09 14:36: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嘉嘉 5瓶;小年糕餅兒、茉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0章 廖向國是個膽小的男人, 但他這種膽小是欺軟怕硬型的。比如他怕錢大嘴,因為錢大嘴性格強勢,一張嘴皮子太厲害了, 他說不過。 他怕廠里那些領導, 因為都比他職位高,一言不合就能讓他滾蛋。他還怕那些街坊鄰居,因為這些人嘴巴碎,說出來的話難聽。 但他唯獨不怕廖清歡, 因為這是他女兒,從小到大就怯懦的女兒, 這樣一個女兒,他是可以拿捏的,所以他怕什么呢? 他自認為自己是為了大丫好, 女孩嘛, 也不可能一直留在不嫁人, 旁人是要說閑話的。所以他被錢大嘴很輕松的說服了, 自己就直接過來, 跟大丫通知一下, 也就是通知, 壓根就沒想過征求她的意見。 這些天錢大嘴又時不時在他跟前說什么對方家里條件好, 對方家里都是干部,對方家里如何如何的。把他說得心動不已, 想想這個女兒就算嫁人又能嫁個什么好人家,那還不如嫁到這樣的家里。男人是個傻子沒關(guān)系的, 那不挺好的嘛,也就是難照顧一點。但公婆肯定看重你啊,生個一兒半女的在家里豈不是好說話得很? 到時候他這個親家跟人說說讓可心回來, 沒準小兒子以后也能當干部呢! 他這邊算盤打得叮呤咣啷的作響,其中大丫的態(tài)度,完全不在他考慮范圍內(nèi)。 直到現(xiàn)在被一個高壯如熊的男人揪著,又被整個飯店里的人都瞪著,他慌了他怕了。 可慌了怕了,他還端著自己是廖清歡父親的身份。 “你是什么人?給我放開,小心點別把我弄傷了,這么多人看著呢!” 陸長纓許久沒摸過褲腰那一塊呢,今天憋不住另一只手又去摸了。 廖清歡走過去按住他的手,“放開他?!?/br> 此時的她面上帶著寒霜,陸長纓看了她一眼,直接將廖向國放開。 他比廖向國高一個半頭,提著他的時候起碼離地半米遠,廖向國沒準備好就被突然放開,直接跌坐在地方,摔得屁股老疼了。 “你你你,你什么人?大丫,這在你飯店是做什么的?他居然敢這么對我,還不快把他趕出去?!?/br> 廖向國以為廖清歡讓人把他放開是怕了,站起來就趕緊讓廖清歡把人趕出去。 “廖向國!” 廖清歡冷聲喊道。 “你喊我爸,怎么喊名字呢?大丫,其實我話是沒說清楚,你媽給你找的那戶人家,家里條件真不錯,都是干部呢。” 廖向國趕緊解釋道,但是隱去了對方是個傻子的事。 廖清歡能信錢大嘴找到個好玩意?還干部家庭,怕是對方有什么問題才對。 “在你說這個事之前,你確實是我爸,但在這個事之后,你就不是我爸了。陸長纓,你按著他,讓他簽一個斷絕父女關(guān)系的文書,呂鍋,你去寫一份文書下來,待會就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