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然后彎腰去拿羅母手中的信。 羅母不肯給,紀淑荷使勁一拉。 就在她拿到信的下一瞬,羅母又痛又急,白眼一翻,頭狠狠磕到了地上。 紀淑荷收好了信,看到地上人事不省的羅母,氣笑了:“你這是想訛人?” 羅子灃不理會她,見母親昏迷不醒。忙不迭大喊,又掐她人中。 這副樣子,怎么看都像是真的。紀淑荷一臉狐疑,但也沒有彎腰,只接將信收好,這才道:“我如今兜比臉干凈,你再訛人,我也沒東西給你。再說了,是你們搶我東西我才動手的……” 她還在解釋,話里話外都是羅母裝病。但羅子灃卻知道,母親不是裝的,她是真的昏迷不醒! 聽到紀淑荷嘰嘰喳喳,羅子灃猛然抬頭,怒斥:“訛個屁!我娘真暈了,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你!” 看到他臉上堪稱猙獰的怒意,紀淑荷嚇得后退一步,狡辯道,:“她剛剛還好好的,不過摔了一跤而已?!?/br> 羅子灃想要抱母親去請大夫,想到?jīng)]銀子,將人往地上一放,一把狠狠揪住紀淑荷衣領(lǐng),從她懷中掏出你一兩銀子,彎腰抱起母親,跌跌撞撞朝醫(yī)館跑去。 第186章 養(yǎng)女meimei 二十九 看這樣子, 不像是裝的。 紀淑荷本來還覺著是他想借此搶回銀子,可羅子灃那幅慌亂的樣子在他們成親三年中從未有過。 夫妻相守三年, 紀淑荷自認對他還是有些了解。她好像可能、大概真的傷著了羅母了。 想到此,她心里有些慌亂。 事實上她逼迫他們母子,也有想讓他們后悔甚至回頭的想法??上缸觽z從頭到尾對她只有憎恨,一門心思奔著沈家去。 所以,在宅子被紀府收走之后,紀淑荷才會逼迫羅子灃幫她還債。 反正她已經(jīng)得不到他的感情和憐惜,還不如撈點實惠。 可現(xiàn)在看來, 實惠沒撈到。好像還結(jié)下了大仇怨了。 等人都走遠了,紀淑荷捏著信站在原地, 才有空傷感。她是真的沒想跟羅家母子走到這一步的。 那邊李招序已經(jīng)招呼人抬著全氏回原來的小院子, 臨走之前, 到底還是喊了紀淑荷:“走了?!?/br> 紀淑荷回神, 拿著信急忙跟了上去。 羅家門口重新安靜下來, 除了里面的主子換了, 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 蘇允嫣回到府中, 門口已經(jīng)有管事等著:“姑娘, 老爺讓您方便的時候去見一下他?!?/br> 應(yīng)該不是什么急事。 蘇允嫣不甚在意,慢悠悠往外書房去。 自從紀父痊愈之后,生意上的事蘇允嫣就全部交還給他。一點貪戀的意思都沒。 為此, 紀父很有些不滿:“別人家的孩子, 巴不得手底下管的鋪子越多越好。你可倒好, 一間都不要, 也太懶了?!?/br> 蘇允嫣一本正經(jīng)解釋:“您還年輕。還沒到養(yǎng)老的時候呢?!?/br> 當時噎得紀父半晌無語。 蘇允嫣雖然不愛管, 但真正落到她手中她也不會推辭。之所以現(xiàn)在不接手, 是因為紀父壓根就放不下生意。 外書房內(nèi)外一片安靜, 蘇允嫣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進門。 紀父不在意地瞅她一眼,收回視線后又瞅了一眼,后面這回看得比較仔細,贊道:“今天這身好看?!?/br> 那當然! 這可是蘇允嫣特意打扮過的。她微微笑著,給紀父添了一杯茶。 紀父放下手中的賬本,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問:“我聽說你有新朋友了?打扮這么好看,就是為了去見他?” 蘇允嫣給自己也倒了杯茶,頷首道:“是?!?/br> 她坦坦蕩蕩,紀父面色復(fù)雜:“你那朋友好像是個年輕后生,在我面前,你都不隱瞞一下的嗎?” 蘇允嫣:“……我是個老實孩子。” 這一回輪到紀父無語,他半晌才道:“我怕你被他騙?!?/br> 蘇允嫣笑意盈盈:“有您在,他不敢?!?/br> 神情語氣中滿是信賴。 紀父心里糾結(jié)不已,女兒十八了,確實該議親,可真到了這一刻,他又覺得心里酸澀,總歸不太好受。但若真正阻止女兒和胡謹來往,他又舍不得這么個上進的年輕人。 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十八九歲的時候帶著護衛(wèi)去各地護送貨物的。 錯過這個,興許就再遇不上這么優(yōu)秀的。 關(guān)鍵是,女兒喜歡。 只是不知道那邊答不答應(yīng)入贅…… * 紀淑荷跟著李招序回了小院,今日實在不劃算,折騰了一通,所有親人都得罪完了,卻一文錢好處都沒撈著。沮喪就不說了,心里還隱隱有些不安,她卻不愿深想。 婆子照舊過來做飯,不知怎的,吃飯的時候一家人都有些沉默。 無論是誰,一天發(fā)生這么多事,心情大起大落,大概都很難再保持平常心。 傍晚的時候,有人過來敲門。 彼時孩子睡著了,全氏躺床上起不來。李招序正拿著書,已經(jīng)許久沒翻頁。紀淑荷左右看看,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子,曾經(jīng)是羅家的鄰居。家境不好,只有一個院子最值錢,婆子把家中的院子分成各個小院子租了出去,以此為生。平時是個挺熱心的人,需要幫忙的話,找她準沒錯。 看到是紀淑荷,她松了一口氣,慶幸道:“還好我沒找錯?!?/br> 紀淑荷心里的不安更重:“大娘有事?” 婆子嘆息一聲:“出事了。秀才娘她摔了一跤,送到醫(yī)館之后,沒多久就沒氣了。聽大夫說是摔到了頭,又急火攻心,這才突發(fā)惡疾,不治身亡……” 紀淑荷呆住了。 曾經(jīng)她心里不少次詛咒讓老太婆去死,可卻從未想過要讓她的死跟自己扯上關(guān)系。 婆子看她發(fā)呆,道:“羅秀才特意拜托我來請你去吊唁。主要是把孩子帶上,那是羅家唯一的孫子,要守靈的?!?/br> 見紀淑荷不言不語也不動彈,急忙催促:“天色不早了,那邊還在布置靈堂,忙著呢。你趕緊給孩子換上衣裳,咱們這就走。” 語罷,還伸手來拉她。 紀淑荷瞬間清醒,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我不去?!?/br> 她滿臉恐懼,幾乎是尖叫著喊出這話。 婆子訝然:“羅秀才讓我來叫你的。” “他喊了我也不去?!币痪湓捖?,紀淑荷大概有發(fā)現(xiàn)了自己語氣不對,解釋道:“我們倆之間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你大概也看到過我抱著孩子回去求他們收留,結(jié)果卻門都進不去。我求他的時候他不理我?,F(xiàn)在我憑什么要去?” 婆子只覺得這個理由牽強得很:“你不去也說得過去??珊⒆邮橇_家唯一的孫輩,是要回去守靈的。因為孩子小,所以要你陪著。” 言下之意,如果孩子大點,也不需要她。 紀淑荷正沉浸在她殺了人的恐懼中,心里還生出來密密麻麻的疼痛。她和羅子灃之間夾著他娘一條命,他們倆……真就回不去從前了。 不止回不去,紀淑荷很懷疑羅子灃這是借機想把她叫回去,然后趁沒人的時候偷偷弄死她給母親報仇。 很明顯嘛,羅子灃身上還有沈家的婚事。定親之后,沈家肯定會上門吊唁,她這個原配要是出現(xiàn)在靈堂上,于羅子灃有害無益。 越是想,紀淑荷越是抵觸:“我不去!孩子如今跟我姓,他和羅家沒關(guān)系,他也不去!” 說著就要關(guān)門。 婆子特意跑一趟,如何甘心無功而返,抬手把門攔?。骸澳悴蝗タ梢裕⒆咏o我抱去?!庇终Z重心長的勸:“死者為大,生前再不對。人已經(jīng)沒了,你也別太計較。送她最后一程,以后想起來也不后悔。” 她這么不依不饒,紀淑荷愈發(fā)不耐煩,正想強行把門關(guān)上,想到什么,問:“羅家的靈堂設(shè)在哪兒?” 喪事于當下人來說是很不好的事。一般是不會讓死者入自己家的。有那忌諱的,租客家中有喪,房主甚至?xí)讶粟s出去。總之,不能讓外人在家中設(shè)靈堂。 提及這個,婆子責(zé)備地看了她一眼:“租了我的院子。” 紀淑荷心里不是滋味:“你還真是個好人。” 婆子:“……”這語氣聽著就不太對。 事實上,婆子把院子給羅家,真是一番好心。懂禮的人說她是好意,可有那喜歡說酸話的,說她為了銀子不怕晦氣。簡直氣死個人。 婆子本就敏感,沒承想到了這里還要被人說,婆子也惱了:“我話是帶到了,你愛去不去?!?/br> 語罷,轉(zhuǎn)身就走。 她走了,紀淑荷暗地里松了一口氣。 翌日午后,她到底忍不住,偷偷去了羅家那條街,看向里面一片白,沒有多傷心,但心里止不住地驚懼。那么厲害的一個老太太,就因為她扔了一根棍子沒了命。 她蹲在小巷子里,把帶來的紙錢燒了,喃喃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您千萬別來找我,之前你們花了我那么多銀子,我不過就要你們一兩銀子而已……這事情我沒有錯,就算是我錯,看在孩子的份上,您也放我一馬……” 她絮絮叨叨許久,看著紙錢漸漸地熄滅才站起身,蹲得太久,她頭有些暈,扶著墻等那股眩暈感過去,一回頭,就看到了面色沉沉一身白衣的羅子灃。 她頓時唬了一跳,下意識扯起一抹僵硬的笑:“好巧?!?/br> 羅子灃臉色很難看,一步步逼近:“你也知道自己錯了?” 紀淑荷有些害怕,怕人發(fā)現(xiàn),她找的這條小巷子很是隱蔽。除了他們倆再沒有別人,她腳下悄悄往后退:“到底婆媳一場,你和沈家有婚約,我不好出現(xiàn)在靈堂,所以在此吊唁?!?/br> “吊唁?”羅子灃將她逼到墻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這個殺人兇手,你夜里不會做噩夢嗎?” 就是會,紀淑荷才買了紙錢到這兒來燒。 但嘴上卻不能承認:“我沒殺她,那是意外?!?/br> 要不是母子倆搶她的信,她也不會生氣到丟棍子。其實丟棍子更多的是泄憤,誰知道會有那么巧? 本心來說,誰愿意把自己跟殺人害命的事扯上關(guān)系? 紀淑荷覺得自己冤枉死了,嘴硬道:“你說是我殺的,那你去告我??!” “你就吃準了我不敢告是吧?”羅子灃眼睛通紅,死死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