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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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休息好后,漫步到了月亮眼。 月亮眼是游樂場乃至整個a市的地標建筑之一——一個高達165米的巨型摩天輪,近可縱觀樂園全貌,遠可俯瞰半城盛景。 沈言曦在路上見過很多次,在劇里見過很多次,在熱搜上也見過很多次,但這是真真正正第一次身臨其下。 近30個座艙外綴著金『色』燈帶,近30根高密度金屬與座艙一一對應(yīng)撐起整個圓盤。 大抵待會兒拍戲要用,摩天輪正在緩緩運轉(zhuǎn),包裹艙體的燈帶亮度根據(jù)旋轉(zhuǎn)的位置和高度強弱交錯,讓整個摩天輪看上去流光溢彩,恢弘夢幻。 甚于屏幕中千萬倍,沈言曦看著月亮眼,第一次明白了藝人們都對月亮眼心之所向。 一個大爺在控制臺昏昏欲睡。 沈言曦拉著季禮過去,禮貌地:“請問?!?/br> 大爺一個夢沌醒來,警惕道:“你們是做什么的?為什么在這?” 沈言曦:“請問我們可以上去嗎?” 大爺拒絕:“不行,要領(lǐng)導(dǎo)簽字審批才可以。” 季禮把通行卡遞過去,客氣道:“這是我們的通行卡?!?/br> 大爺瞥了一眼,梗著脖子道:“我和這個領(lǐng)導(dǎo)有仇,我不放行?!?/br> “……” 沈言曦和季禮相視一眼,忍了笑。 季禮道:“不然——” 話還沒完,沈言曦對季禮:“你去旁邊等我一分鐘,我來說?!?/br> 季禮看沈言曦,沈言曦看季禮。 季禮妥協(xié),退到旁邊。 隔著幾米的距離,不知道沈言曦給大爺說了什么,一分鐘后,大爺把兩人帶到摩天輪前,按下暫停,給兩人打開艙門,確定兩人坐好后,給兩人關(guān)上艙門,按啟動鍵,滿臉欣慰地目送兩人座艙徐徐上行。 月亮眼運行速度很慢,底盤很穩(wěn),幾乎感受不到運行痕跡。 座艙內(nèi),暖『色』燈光將寬敞的艙體烘托得明亮溫馨,沈言曦和季禮并排坐著,手牽著,感受著摩天輪專屬的氛圍。 沈言曦眸子亮亮的:“很神奇,但我說不上來哪兒神奇,”問季禮,“你有這種感覺嗎?” 季禮感受了一下:“當然?!?/br> 沈言曦得了肯定,翹著無形的小尾巴:“那你有覺得我剛剛很厲害嗎,就隨便說了說,老爺爺就放我們上來?!?/br> 季禮認真:“沈小姐特別厲害?!?/br> 沈言曦對季禮認真表揚的樣子毫無抵抗力,捏了捏他的臉:“季先生特別可愛。” 沈言曦以為季禮會反調(diào)戲自己,沒想到季禮只是包容地照單收下,并未反擊。 她才沒有期待呢! 沈言曦掩下心里那抹情緒,拉開舷窗,趴在窗上吹風看夜景。 眼下街燈如河,霓虹如海。 摩天輪上的風比地面更大些,人似在風中,又似處在絢爛的虹暈里。 沈言曦上一秒還準備因為男朋友的無趣和他冷戰(zhàn)一分鐘,這一秒,她的小情緒徹底被盛景治愈。 季禮默默數(shù)著摩天輪上升的度數(shù)。 沈言曦拉著季禮的手:“季禮你看,那是不是翡翠園,我們家!” 10度。 不待季禮回答,沈言曦又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哇!季禮!我才看到游樂場居然有六個劇組同時開工?不可能是一個劇組分六組,沒有哪個劇組這么有錢?!?/br> 20度。 “季禮!這么看下去游樂場竟然是粉『色』的誒,我也想拍現(xiàn)代戲,古裝和年代戲好多綠幕,現(xiàn)代戲的景都超漂亮,唔,我想想,拍都市題材的電影也可以?!?/br> 30度。 “季禮!你看那是不是電視塔!這里居然能看到!隔這么遠都能看到。” 40度。 “季禮!你看那是不是剛剛那隊直升機?又遇見了,好像有好多架?!?/br> 50度。 “季禮,你知道嗎,和你在一起我好開心,開心是開心,不開心也是開心,”沈言曦好似在自言自語,“好像很多事情沒有意義,我做也沒有意義,和你一起做就很有意義?!?/br> 60度。 “偶爾拍大夜戲我會特別累,但你給我打個電話,我和你說說話,就什么累都沒有了,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70度。 “你還記得嗎,在你家的時候,我讓你把我慣壞,將來我嫁給你仇家我就是你的秘密武器負責把你仇家作死,你說我會炸你手上,沒想到我真的炸你手上了,不對,我是仙女,不能叫炸,不過季禮,你是不是那時候就喜歡我?不對,”沈言曦自己把自己否定掉,“我覺得更早。” 80度。 “季禮,你怎么不說話……” 沈言曦絮絮叨著回頭,撞見季禮專注在聽的樣子,渾身都仿若泡在糖水里。 她就知道,他在聽。 沈言曦又轉(zhuǎn)向窗外,眉眼舒服地彎著笑:“有沒有覺得很榮幸,養(yǎng)大了一個仙女,還和仙女在一起?!?/br> 90度。 “季禮,你看那邊有鐳『射』燈,照在夜里好漂亮!” “季禮”“季禮”“季禮”…… 沈言曦嗓音如春日泉水叮咚脆響。 地面景況抽絲般柔順拉遠。 摩天輪載著流動的光影越升越高。 150度,160度,170度…… 摩天輪離頂端越來越近,沈言曦關(guān)了窗。 暖燈將她和季禮的側(cè)影朦朦朧朧地繪在墻面。 沈言曦靠回季禮肩角:“好像有說法是,如果情侶在摩天輪頂端接吻,那他們就會永遠幸福地在一起,你說,”她玩著季禮修長的手指,小心思若隱若現(xiàn),“我們要不要接個吻?” 不待季禮回答,沈言曦自顧自地繼續(xù):“你今晚有點不在狀態(tài),不過沒關(guān)系,”她大度地,“待會兒我可以主動親你,對了,”她想起,“你知道我給老爺爺說了什么他讓我們上來嗎?”她驕傲道,“我給他說我們是青梅竹馬,后來你出國了,我在國內(nèi),我們天各一方,我要在摩天輪頂端給你驚喜表白,你不知道,老爺爺放我們上來不是破壞規(guī)則,而是行善積德,在劇組過來之前成就一段美好的愛——” 沈言曦玩笑著“情”字尚未落完,只聽“哐”地巨響,整個游樂場驟然變暗! 月亮眼同樣燈帶全熄,沈言曦所處的座艙剛好卡在摩天輪最頂端位置上。 方才還光影交錯的空間此刻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 幸好沈言曦靠著季禮,并不怕。 她一手握住季禮的手,一手按亮手機屏幕,想用手機照亮環(huán)境找應(yīng)急按鈕:“怎么突然停電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曦曦,”季禮溫聲喚她,站起來道,“你要不要站到中間去?” 沈言曦疑問:“我為什么要站到中間去?維持平衡嗎?” 沈言曦以為季禮謹慎,軟聲安慰他:“現(xiàn)在安全控制這塊做得很好,我們座艙不會因為左右失衡掉下去——” 沈言曦話沒說完,季禮拉著沈言曦站到了摩天輪座艙正中央。 沈言曦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見游樂場所有燈光以月亮眼為起點依次亮了起來,宛如流動的、閃耀的河流,緊接著,她方才有過兩面之緣的直升機帶著各自的隊列越飛越遠,所有直升機的云梯都『露』在外面,云梯與云梯間連著長長的、細密的、半透明的網(wǎng)。 沈言曦第一時間想到了中學(xué)課本里的直升機播種或者人工降雨,正想叫季禮吃瓜,下一秒,透明網(wǎng)閃爍抖動,直接地、浩『蕩』地在空中拉出一片玫瑰花海。 深粉、淺粉、粉白疊疊層層,一眼望不到邊。 沈言曦怔怔然,心里隱隱生出預(yù)感。 就在這時,游樂場鐳『射』燈整齊換向,自下朝斜上地投出遠天更遠處星云的朦影,星云與玫瑰花海相接,氤出大片層卷蓬松的粉『色』云絮來。 瑰麗而唯美,浩大而夢幻。 摩天輪的座艙暖燈是最后亮的。 暖燈聚焦之處,季禮一手捧著一大束仿若憑空變出來的粉『色』玫瑰,一手拿著戒指盒,衣裝筆挺清潤卓絕滿眼溫柔地站在沈言曦面前。 是的。 最熱鬧的地方是游樂場,最清靜的地方是晚上的游樂場。 沈言曦正式出道以來待過六個劇組,有很多人,但摩天輪上只有他和她,是他們的二人世界。 數(shù)十卡車粉玫瑰的花莖被編織在網(wǎng)眼下,盛放的粉『色』玫瑰被鋪在網(wǎng)眼上,近三十架直升機拉開細網(wǎng),當真就是無邊無際的玫瑰花海,在天上。 鐳『射』燈照耀下的星云與花海相接處,星云在下,花海在上,當真就是流云層涌,在地底。 沈言曦說的時候圖嘴舒服,自己都不曾想過會是怎樣荒誕的畫面。 而季禮太極致,極致到只要沈言曦想要,他就可以把她的極荒誕變成夢幻盛大的極浪漫。 只有季禮會做,也只有季禮做得到。 沈言曦經(jīng)歷茫然、預(yù)感、震撼、驚喜萬般情緒,此時此刻,她站在摩天輪座艙正中央、站在天上的玫瑰花海正中央,在季禮眼里看到了清晰的自己。 她想思考,腦海卻一片空白,她想反應(yīng),渾身宛如被定住般做不出任何動作,她甚至連聲音都發(fā)不出,只能比方才在游樂場那些激動激動千萬倍地捂嘴克制住尖叫或想哭的沖動。 他怎么能這么好…… 怎么能這么會…… 她的季禮,季禮哥哥啊…… 沈言曦看著季禮,季禮深深地凝看著沈言曦。 沈言曦心跳劇烈。 而季禮眼里含光,唇邊勾笑,頓了幾秒,溫和沉靜的嗓音宛如跨過時光山海緩緩抵入沈言曦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