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惱羞成怒，適得其反。

    算了，就讓他的小姑娘得得意。

    萬家燈火漸落，月光如水。

    ————

    第二天早上，沈言曦深刻印證了“突然撞見院士老媽后遺癥”癥狀，換好衣服才出房間，下樓姿態(tài)端莊淑女。

    結(jié)果，連阿姨都不在，只有季禮站在飯廳旁邊的冷食流理臺前做早飯。

    他赤著腳，腳踝骨節(jié)分明，長腿修且直，襯衫松敞在外，窄勁的腰隨著動作若隱若現(xiàn)。

    溫和的陽光順著窗欞投落在地，止于他手邊，淺淡的亮度烘托出他流暢的動作和好看的臉。

    極度賞心悅目。

    沈言曦站在原地不遮不掩地看了好一會兒，才邁著輕巧的步子走到餐桌前坐下。

    餐桌上對放著兩杯牛奶、兩個餐盤，盤子里是用橄欖油炒的一點培根和通心粉，撒了點黑胡椒和羅勒葉，健康的光澤引人食指大動。

    沈言曦試了一下味道，滿足得瞇眼，又喝了口牛奶，這才放下杯子，問：“太陽沒從西邊出來，你為什么突然做早飯？”

    季禮在國外那段時間基本自力更生，他會做飯，水平還不錯，但回國之后忙，大抵也是嫌麻煩，他展示廚藝的頻率約等于曇花一現(xiàn)。

    季禮沒看沈言曦：“謝謝你昨晚的綠豆湯，禮尚往來?！?/br>
    沈言曦心里一動，甜甜道：“也謝謝你今天的早飯?！?/br>
    季禮勾了勾唇角。

    沈言曦在椅子上晃蕩著纖細勻稱的小腿：“還有什么沒做好嗎？”

    季禮：“吐司馬上好，我在煎雞蛋?！?/br>
    “我不吃吐司，全麥難吃，不是全麥會發(fā)胖，”沈言曦想到什么，用舌尖舐掉唇角的奶漬，望著季禮的背影，“雞蛋我想要一個愛心的形狀?！?/br>
    不待季禮說話，沈言曦又道：“你都打算還我一頓早飯了，這點小小的要求應該能滿足吧？如果不能滿足，我百分之九十九的滿意里可能會有百分之一的失落?！?/br>
    沈言曦眼里閃過狡黠的光亮，嘴上卻是軟軟在撒嬌。

    季禮一邊用和以往一樣的平淡聲線說“我找找看有沒有模具”，一邊輕笑著直接就著鍋鏟把剛下鍋的雞蛋劃了個規(guī)則的愛心形狀。

    模具圈出來的和徒手劃出來的有一點區(qū)別。

    臨出鍋前，季禮嚴謹?shù)赜缅佺P鏟掉了愛心蛋不規(guī)則的邊緣扔進垃圾桶，看著和模具做出來沒什么兩樣。

    季禮端過去，沈言曦驚喜：“還真的找到模具了，不過我也是這樣，經(jīng)常想找的東西找不到，不重要或者以為找不到的東西會從各個角落冒出來?！?/br>
    季禮給沈言曦遞了番茄醬，沈言曦高興地在大愛心蛋上畫了個小愛心。

    “好吃。”沈言曦很給面子地一口一口吃掉，這是季狗蛋給沈仙女的心。

    “好吃就好?！奔径Y不著痕跡把她小表情收到眼底，眼鏡細邊擋了些笑意。

    “下次還有嗎？”沈言曦有些得寸進尺。

    “再說?！奔径Y也喝了口牛奶。

    沈言曦抬眼正好撞見男人式微滾動的喉結(jié)，驀地，紅了紅臉。

    飯后，季禮把餐具扔進洗碗機，沈言曦回憶了季禮上午的日程，給司機發(fā)微信說“不用接”，又去洗手間悄悄補了口紅。

    季禮收拾妥當，推門出去便看到小姑娘俏生生地立在他車邊。

    季禮遞了個詢問的眼神。

    沈言曦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司機大叔說他有事來不了，我又不想自己開車，你送我上班好不好？”

    沈言曦以為自己還要費些口舌，沒想到季禮直接開了車門，用手擋住車頂，兩個字：“上車?！?/br>
    沈言曦一顆心猶如灌了蜜般甜絲絲，施施然坐了上去。

    季禮坐到她旁邊。

    賓利平穩(wěn)啟動，車窗外風景倒退。

    她和他同坐一車的次數(shù)太多，可現(xiàn)在這次，讓她心底有前所未有的歡喜。

    沈言曦的司機和沈言曦像，快快樂樂活活潑潑，偶爾聽沈言曦和安潔聊八卦還能吐槽兩句。

    季禮司機和季禮像，一言不發(fā)，一絲不茍，不看后座，儼然一個專注的開車機器。

    季禮在閉目小憩。

    沈言曦悄無聲息打量他好幾次，只覺得他身上帶著天然的吸引力，越看越讓人挪不開眼睛。

    沈言曦抿抿唇，有了點小心思。

    安靜間，沈言曦忽然開口：“最近國家在倡導環(huán)保，節(jié)能減排。”

    季禮：“倡導很久了。”

    沈言曦不管，依著自己的道理：“我覺得我們每天兩輛車出去上班好浪費，因為從翡翠園到市中心這一大段路是一樣的，”沈言曦頓了頓，“我就想啊，能不能你送我上班，我接你下班，這樣既節(jié)約能源，又禮尚往來，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br>
    季禮心下好笑，面上不露分毫：“我可以拒絕嗎？”

    他以為小姑娘會脆生生說“不可以”，沒想到小姑娘認真反問：“你想拒絕嗎？”

    季禮不動聲色偏頭看她。

    沈言曦笑瞇瞇地：“你想拒絕也沒關(guān)系，你拒絕你送我上班，我接你下班，那可以我送你上班，你接我下班，你覺得沒區(qū)別的話，可以我送你上班，我接你下班，你還不肯的話，可以你送我上班，你接我下班。”

    小姑娘繞來繞去沒把她自己繞暈。

    季禮心里柔軟了些，縱容地一聲：“好?！?/br>
    沈言曦不再出聲煩他，心里的小人美滋滋轉(zhuǎn)了兩圈，還悄悄比了“耶”。

    平常四十分鐘的車程好像這次好像只用了四分鐘。

    沈言曦到工作室時，臉上還掛著明媚的笑意。

    她住院期間拖的一些工作本來被安潔挪到了《雨夜》殺青后，現(xiàn)在《雨夜》空檔，安潔把一些事項協(xié)調(diào)了朝上提。

    光是上午，沈言曦就給代言品牌的新夏裙裝拍了兩組海報。

    沈言曦狀態(tài)好，中午品牌總監(jiān)挑了片，下午兩點，沈言曦發(fā)了九宮格。

    《雨夜》換人又涼掉鬧得沸沸揚揚，沈言曦一直沒露面。

    這廂營業(yè)，粉絲們一邊舔屏一邊七嘴八舌關(guān)心她。

    【曦寶你還好嗎？《雨夜》什么情況？抵制星光抵制蘇城，不能這么欺負人?。。?！】

    【就解約了啊，估計曦寶心情也不好，樓上別問了?！?/br>
    【只想看我曦寶彎月般的眉毛，瑪瑙般的眼睛，想用曦寶的眼睫毛編辮子，嗚嗚嗚這是什么絕美小仙女！】

    【夸美貌就完事，不過裙子也好好看！這個版型感覺很修身啊，想買！】

    【只有我覺得曦寶戀愛了嗎？看著有點紅鸞星動啊?！?/br>
    沈言曦粉絲對沈言曦戀愛的態(tài)度就像剛買的冰淇淋落到地上，沈言曦單身的狀態(tài)是粉絲們求之不得的，瞬間就把這個冒頭的粉絲摁了下去。

    【別帶節(jié)奏，黑子滾?！?/br>
    【我曦寶無緋聞，別亂說?！?/br>
    【美美美，刷上去?！?/br>
    【我本來是個黑子，在曦寶微博下硬生生成了顏粉嗚嗚嗚我吃不起飯了?！?/br>
    【樓上支付寶發(fā)來，我財大氣粗，愿捐一角?！?/br>
    【哈哈哈哈我愿意捐兩毛?！?/br>
    【有一說一，沈言曦這張臉真的你圈無出其右，品牌商太會挑人?！?/br>
    【……】

    裙裝以墨綠為主調(diào)，背景是森林，沈言曦時而直站，時而彎腰，時而回眸，有張照片她立于林中，微仰頭，草環(huán)放在臉上堪堪欲墜，陽光透過稀疏的葉隙剛好落在草環(huán)上。

    當真美得脫俗。

    華盛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季禮用亂碼的小號刷了微博，照常把九宮格保存下來，只是草環(huán)這張實在勾人，他看了好幾次，最后點幾下，同時設(shè)置成了主題和屏保。

    一下午，陸續(xù)有高層來匯報工作，高層們站在旁邊，季禮手機就放在辦公桌上。

    有推送進來，屏幕亮起，高層們眼尖地看到了沈言曦的硬照。

    高層們屏了呼吸看季禮，男人神色淡泊，看不清情緒。

    被一個高層看到，被兩個高層看到……

    高層們在電梯偶遇，小聲討論。

    “應該是被小祖宗逼著換的吧？季總對沈家大小姐真的是掏心掏肺了，之前提前上市，后來違約金，現(xiàn)在連屏保都換上了。”

    “季總也有說不出的苦衷啊，挺慘一男的，以后我們少抱怨吧?！?/br>
    “??？我還以為季總不近女色是為了那小祖宗，季總為小祖宗前前后后做到這份上，不是喜歡？”

    “這兩人沒戲全天下都知道。”

    “我能說一句嗎，就沈家大小姐那張臉，換我是季總，她讓我做什么我不樂意啊?！?/br>
    “甜蜜的負擔?！?/br>
    “甜蜜的負擔 1”

    有個年齡稍大的高層不太認同：“女人還是不能太作，季總撐著那么大一個華盛，還是需要賢內(nèi)助……不要拿照片給我看，我又不是沒見過，這，我覺得長得漂亮的話，作點還是沒問題，季總能力強，受得了。”

    “肖副總你這話有歧義。”

    “哈哈哈高舉我季總大旗。”

    被叫肖副總的人咂摸著：“我越看越覺得季總和沈家那位大小姐有夫妻相，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說著，他靈光一閃，還想了個極其符合中老年畫風和大企業(yè)家做派的口號，“你們看啊，他們兩人名字合在一起，就是‘言之有禮，曦季明天’，曦季明天，希冀希冀，多好的寓意！”

    肖副總在集團德高望重，以愛喊口號聞名，時不時還寫點散文，年輕高層們早已走熟對前輩的拍馬屁程序，瞬間附和連連。

    “肖副總果然文采斐然，文曲星下凡，這個‘言之有禮’押著‘言之有理’，一聽就蘊含了很深的文化底蘊?！?/br>
    “王總監(jiān)把我想說的說了，還有這個‘曦季’，看似隨意，實則暗藏匠心，這個‘曦’代表早上的陽光，‘季’代表一年四季，年月日的更替變化在這兩個字中極盡顯露，同時諧音‘希冀’，用最簡練的概括抒發(fā)了最美好的希冀，真是大家手筆，文壇之光，讓人震撼，佩服佩服?！?/br>
    還有高層：“聽說肖副總一手書法了得，可否贈我‘言之有禮，曦季明天’，我掛在辦公室時時揣摩，時時領(lǐng)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