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點

    一個小時到翡翠園, 沈言曦“剛好”醒來。

    程勝幫沈言曦把行李從后備箱搬進她的小別墅, 季禮邊朝沈言曦家走邊對她道：“你家里我已經讓人收拾出來了，可以住，有事叫我?！?/br>
    沈言曦停在自己家門口不愿進去，揉揉惺忪的睡眼：“我不回家?！?/br>
    季禮腳步停下：“那你要去哪？”

    他以為她要回江山公寓或者湖光山色, 沒想到沈言曦慢條斯理打了個哈欠之后，指了指隔壁：“你家?！?/br>
    季禮默片刻：“住你家和我家有區(qū)別？”

    沈言曦癟癟嘴：“我在醫(yī)院習慣了和你一個屋檐下, 我就要住你家?！?/br>
    不待季禮回答，她睜大眼睛, 先發(fā)制人問：“季禮你不讓我住你家是不是家里藏著什么秘密！你該不會是金屋藏嬌了吧！我要去找找看，我要告訴季叔叔和宋阿姨。”

    沈言曦說著，作勢就要去季禮家找人。

    季禮深知小祖宗作妖的本事，無奈按了按眉心, 給程勝遞了個眼神, 程勝明意，跟在沈言曦身后把沈言曦行李搬進了季禮家。

    保姆幫沈言曦收拾完行李, 程勝交代完工作離開，沈言曦還在一個一個房間挨著找季禮的嬌。

    “嘭”地開門, “嘭”地關門，樂此不疲。

    最后, 沈言曦在二樓的室內陽臺稍作休息。

    季禮坐在一樓主客廳沙發(fā)上回復郵件, 唇邊勾起一道式微嘲諷的弧度，問小祖宗：“找到我金屋藏的嬌了嗎？”

    沈言曦理直氣壯：“找到了?！?/br>
    季禮當她嘴硬，輕嗤一聲不予評價, 沈言曦則是看看琉璃鉆的頂燈，看看墻角落地鐘，看看墻壁熟悉的油畫和小桌幾上的插花，思緒輕飄飄。

    她當然知道他沒有金屋藏嬌，不過那是以前。

    從今天起，自己就是他的嬌。

    沈言曦想著想著，輕笑，笑眼彎彎似兩抔清澈的月牙。

    沈言曦在季禮家和在自己家沒什么區(qū)別，無比熟練地讓阿姨做自己想吃的菜，吃飯時習慣性坐在季禮右邊，吃完飯她一伸手，季禮扯了張餐巾紙放在她手上，沈言曦擦擦嘴，把餐巾紙還給他，季禮在看雜志沒看沈言曦，準確無誤接過餐巾紙扔進垃圾桶。

    以前，沈言曦覺得這些互動稀疏平常。

    可心里那顆關于他的小種子發(fā)芽之后，專屬于季禮的濾鏡戴上之后，她忍不住想自己和他怎么這么默契，怎么這么有愛。

    什么叫天作之合？

    季禮和沈言曦就是。

    晚飯后，季禮坐在陽臺沙發(fā)上看季報，沈言曦躺在沙發(fā)另一端玩手機。

    大片夕陽渲染著遠天，萬丈霞光在遠處碧湖幽林間層層鋪開，最后那一縷亮，好巧不巧落在他身邊。

    沈言曦借著手機屏幕看他。

    手機屏幕中的男人長腿窄腰，襯衫袖口卷起一截，露出來的腕和手骨節(jié)明晰修長，他垂著眸，眼睫在眼窩投下一片陰影，沈言曦目光悄悄落在他弧度削顯的喉結上，只感覺莫名禁欲。

    他喉結伏動，沈言曦細軟的喉嚨跟著滾了滾，只覺得禁欲中好像裹挾著某些不可言說的性感。

    沈言曦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透過屏幕慢慢看他，臉上漫著一層顯而易見的緋紅。

    沈言曦檢查了手機的靜音模式，調整好角度，忽然喊他：“季禮?！?/br>
    季禮回頭看她。

    沈言曦飛快按快門，嘴上說的卻是：“你看晚霞是不是很好看。”

    季禮順著沈言曦目光去看晚霞，低音淡淡的：“嗯?！?/br>
    季禮以為小姑娘就是讓自己看看晚霞，沒覺得異樣。

    沈言曦卻仿佛經歷了諜戰(zhàn)片般，望著那張季禮回眸恰到好處的偷拍，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

    她以前覺得他是個沒有感情的賺錢機器。

    你說賺錢機器就賺錢機器吧，怎么還這么帥！

    晚上，沈言曦回到自己房間，洗漱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看這張照片，季禮不知道她叫他做什么，眸里有詢問，就是這分詢問，削弱了他身上的清冷，他眼里有光，在暖霞鋪陳下整個人都是溫暖柔和的。

    沈言曦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把這張照片換成屏保，換好后她又怕被別人看到生出事端，悄悄取消屏保，換成了主題，可換成主題后，季禮的臉被應用圖標擋住了，沈言曦很別扭，最后，她想了個辦法，用美圖拼圖調出張白畫面，將季禮這張照片縮小成app大小放在右下角，這樣別人不會注意，但她每次看手機都會看到。

    光是看看就很開心。

    月色隱入云層，黎明喚醒美夢。

    《她殺》延期殺青本就讓沈言曦欠了不少進度，加上闌尾炎手術傷口裂開延長了恢復期，這么一耽擱，又是半個月。

    第二天早上八點，安潔便到翡翠園來接沈言曦，見沈言曦從季禮家出來，她只當是季禮強迫沈言曦留宿以便傷口恢復，也不詫異。

    沈言曦弓身上車，安潔吩咐司機出發(fā)，給沈言曦匯報日程安排。

    上午是《時秀》雜志封拍，下午和《雨夜》導演碰，晚上有個圈內好友的飯局，目測可以推掉。

    沈言曦道：“以后能推的飯局都盡量幫我推了?！?/br>
    安潔猜測：“是沈家不太愿意你拋頭露面嗎？”

    “不，”沈言曦說正事語氣，“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安潔腦補出名門小公主身份曝光后一系列奪權戲碼，默默轉移了話題。

    《時秀》是近幾年崛起的新銳雜志，和《super》等老時尚并稱六大刊，沈言曦在去年就集齊了全部首封和內封，今年準備集第二輪。

    風格、服裝、妝容等細節(jié)安潔昨晚就和攝影總監(jiān)敲好了，沈言曦到片場直接上妝。

    她五官精致，皮膚狀態(tài)維持得很好，上妝速度很快，待到拍攝時，沈言曦保持了極強的鏡頭感和專業(yè)度，幾套下來，廢片率維持在一個極低的范圍。

    第四套拍完，沈言曦和攝影總監(jiān)在旁邊休息，服裝小jiejie把第五條裙子送過來，沈言曦眉頭皺一瞬，總監(jiān)當即冷了臉，沖服裝斥道：“會不會做事，懂不懂檢查細節(jié)？！”

    服裝害怕地解釋：“版圖露的左腰，實物露的右腰，今早實物才送過來，所以昨晚我和安潔姐對的時候不知道?！?/br>
    總監(jiān)怒：“你不會今早提前來檢查嗎？不會打電話和品牌確認嗎？不想做就滾，知不知道現在一份工作多難得，第六套備用帶來了嗎？沒帶來你明天也不用來了?！?/br>
    服裝眼淚都快下來。

    “沒事，就這套?！鄙蜓躁販芈暣驍嗫偙O(jiān)。

    總監(jiān)不放心：“沈老師?！?/br>
    沈言曦再次給總監(jiān)吃定心丸：“沒關系?！?/br>
    服裝小jiejie對沈言曦千恩萬謝。

    十分鐘后，休息結束，恢復拍攝。

    沈言曦換上綠色刺繡長裙，進入森林景攝影棚，及腰大波浪如海藻般烏黑蓬松，顏如渥丹，肌膚如雪，不諳世事的無辜神態(tài)像誤入凡間的仙女，沈言曦信手捻著花環(huán)，想要戴上花環(huán)，戴上花環(huán)提起裙擺回眸看。

    每個瞬間，都剛好用手或花環(huán)遮住了右腹傷口，右后背又能露出一段纖白勾人的腰肢。

    攝影總監(jiān)的臉色由陰轉晴。

    沈言曦拍完時，安潔拎著奶茶進來，沈言曦笑著給工作人員們鞠躬道謝，在安潔陪同下去了更衣室。

    她在時，大家和諧安靜，她走后，片場登時議論聲一片。

    “天吶，太美了吧！我第一次見素顏這么能剛的！就是太瘦了，那腰那腿，嗚嗚嗚真人間小公主！”

    “沈老師真的好會做人，去年也是，給每個工作人員道謝買水，雖然不是什么大錢，但有這份心，每次都有這份心就很難得，幾個藝人能做到。”

    “她真的好溫柔，剛剛總監(jiān)訓陳琴她還幫陳琴說話，好得沒辦法讓人嫉妒。”

    “是啊，再看看某些所謂清純白月光的嘴臉，嘖。”

    “難道你們不覺得她和華盛總裁可以寫個一百萬的言情文學嗎，據說是青梅竹馬，華盛總裁寵著長大，這次華盛和蘇城翻臉就是總裁沖冠一怒為紅顏，還有合伙人的事，我看到論壇有個匿名評論說華盛資本提前上市就是為了小公主的合伙人名額，他們內部腥風血雨最后被總裁收拾得干干凈凈?！?/br>
    “這種論壇匿名哪兒能當真，小公主低調不大牌才是真的，難道真是越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越努力嗎哭遼！”

    “……”

    攝影棚隔音并不好，稍微大一點的嗓門通過墻壁傳到沈言曦和安潔耳里。

    安潔跟沈言曦之前跟過其他藝人，人都趨利避害，藝人尤其，大部分藝人對有錢有身份的人態(tài)度諂媚，對普通人便拿喬著一副剛剛在上的姿態(tài)，沈言曦對利害沒什么概念，她反而會對資本外的人更好一點。

    安潔笑瞇瞇問起沈言曦這個問題。

    沈言曦道：“大家都不容易的?！?/br>
    簡單一句話，安潔聽得動容。

    聽聽，這就是她家仙女！

    沈言曦倒不以為意，換完衣服后，去了趟洗手間，沒想到出來后，被一個人攔下了。

    秦旭。

    一段時間不見，沈言曦對秦旭已經沒了什么深刻的印象，就像看一個厭煩的陌生人，偏偏秦旭還一臉苦情和思念：“jiejie你還好嗎？我很想你，當初真的是孫嬌嬌勾引我，是姚婉瑩為了陷害你做的局，我也是受害者，我們都是受害者?！?/br>
    沈言曦不耐地從秦旭左邊走，秦旭在左邊攔住沈言曦，沈言曦向右邊走，秦旭從右邊攔住沈言曦。

    沈言曦拿出手機要給安潔打電話，秦旭急：“jiejie你給我個機會，聽我說完好不好?！?/br>
    沈言曦按手機的動作停住。

    秦旭眼里亮起一道希望的光。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自知道沈言曦是華盛合伙人之后，每分每秒都在后悔，這輩子從沒有一件事比和沈言曦分手更讓他后悔。

    秦旭追沈言曦的初衷很簡單，她紅，她傻，她喜歡他這掛，她戀愛腦。

    剛在一起的時候也很開心，沈言曦帶他上節(jié)目，沈言曦帶他做采訪，他只要每天哄沈言曦兩句，他想要資源想買什么，沈言曦都可以滿足他，沈言曦對他的肢體觸碰有骨子里的抗拒，沈言曦自己不明白，秦旭也不拆穿，沈言曦一年三百天在片場，他樂得創(chuàng)了個微信小號和不同的女網紅、小女星撩sao約玩。

    秦旭很謹慎，要么一夜，要么用沈言曦給他的零花錢打發(fā)，沈言曦不查他手機不問他私事，他自然沒翻車。

    直到孫嬌嬌出現，一切都不一樣了。

    孫嬌嬌身上有富二代天然的張揚跋扈，和沈言曦的玩命接戲想出人頭地完全不一樣。

    孫嬌嬌花樣很多，和柏拉圖戀愛的沈言曦完全不一樣。

    孫嬌嬌喜歡秦旭唱跳，看他時眼里有光，和對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逼迫他以沈言曦為中心的沈言曦完全不一樣。

    秦旭是個自覺清醒的人，心里立馬有了高下之分。

    雖然剛和沈言曦分手時，秦旭擔心孫嬌嬌不肯為了自己花錢，但當孫嬌嬌把他帶去姚婉瑩工作室，姚婉瑩給他簽了工作室八他二的霸王合同可也給他規(guī)劃了《創(chuàng)造青春》爆紅路線后，秦旭正式對沈言曦棄如敝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