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只對她的例外。

    沈言曦視線慢慢上移看他，不少女生控男生指控一個部位，有的是眼睛，有的是唇形，有的是手，沈言曦不一樣，她全都控。

    她知道季禮好看，但沒想過季禮會這么好看，眉形挑落，眼眸深邃，挺鼻薄唇、下頜線條冷淡清顯，完美得不能再挪分毫。

    沈言曦看著看著，白皙的耳廓漫上一層自知的緋紅。

    沈言曦忽然轉(zhuǎn)過臉喊他：“季禮?！?/br>
    男人低緩的單音節(jié)撞擊著她的耳膜：“嗯？”

    沈言曦脆道：“我覺得你很煩?！?/br>
    季禮一愣。

    她委屈了自己安慰她，她讓陪自己就在這陪著，他事情處理到一半不知道自己哪兒招惹了這小祖宗，不知所以然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給她掖了被子：“睡吧?！?/br>
    他看上去無奈又拿她沒辦法，她是病號。

    怎么辦，她好喜歡他無奈又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啊。

    沈言曦臉上一派淡定，把臉別過去后，她眸子亮亮的，偷彎了彎唇角。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大們支持，鞠躬~

    第20章 有點

    次日清晨, 季禮剛走, 喬悅就帶著陶然、《雨夜》編劇過來探望沈言曦。

    根據(jù)演員特質(zhì)微調(diào)劇本修改bug是每個項目開機前都要做的事，沈言曦這一傷，不少動作戲要重新找替或者砍掉。

    沈言曦用替的次數(shù)很少，等護士給自己吊好水后, 她思忖：“不然讓統(tǒng)籌排的時候把動作戲朝后堆，三個月我怎么也恢復(fù)了。”

    喬悅想了想：“也行, 主要看你?！?/br>
    編劇做好調(diào)整筆記后，喬悅遞了個眼神過去, 編劇點點頭托詞離開，病房內(nèi)只剩喬悅、沈言曦和陶然三人。

    喬悅開口道：“《雨夜》這個ip在蘇城手上，蘇城前期投了錢，現(xiàn)在華視和蘇城鬧掰了, 我不確定《雨夜》還能不能上華視, 蘇城會不會拿《雨夜》開刀，我盤子碼好了, 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就等圍讀開機, 可這等著吧，心里總不是個滋味, 我覺得不然我提前開機, 開了蘇城再搞什么事情對他的損失就很大了，他是個商人，知道權(quán)衡利弊, 如果你同意，我回去重新看黃歷挑時間。”

    喬悅能這么對沈言曦說，算是推心置腹了。

    沈言曦當(dāng)然明白其中微妙的彎彎繞繞。

    “也可以，”她不矯情，“你那邊出什么事及時給我說，我這邊好做準(zhǔn)備。”

    喬悅感嘆：“我真愛你。”

    沈言曦也笑：“別?！?/br>
    氣氛漸漸輕松下來，明媚的陽光落入病房，喬悅把坐很遠也不怎么說話的陶然叫得坐近些，揶揄說：“你是怕沈老師喜歡你嗎？”

    沈言曦一臉你做什么看向喬悅。

    陶然關(guān)掉游戲界面，倒是大大方方質(zhì)疑喬悅：“你不能因為我年輕，帥，看著是溫柔那掛就說沈老師喜歡我，說不定沈老師不喜歡小鮮rou?！?/br>
    喬悅哧了聲：“你問問你沈老師，前任是不是清一色，男團，會說話，甜言蜜語，情商高，長得帥?！?/br>
    “就因為這樣才說不喜歡啊，”陶然是富養(yǎng)長大的子弟，不說話是好看，一說話身上有種天然的自信和反駁力，道，“戀愛是什么，戀愛是發(fā)生之前你不知道會發(fā)生，甚至從來沒想過，但那一瞬間感覺上來了，就戀愛了，應(yīng)該是先有人才有戀愛，沈老師明顯是無聊想談個戀愛，然后有個追求者又剛好是預(yù)想和設(shè)定的類型，就誤打誤撞談了?！?/br>
    陶然有條有理地繼續(xù)：“正因為全部是一個類型，恰恰證明了沈老師不喜歡，相反，她可能喜歡相反類型，丑，老，兇，鋼鐵直，可能這個人在她成長經(jīng)歷里承擔(dān)了很重要的角色，她喜歡他但又倔強地不肯承認(rèn)，然后一直通過找相反類型的戀人來逃避，結(jié)果她找的相反類型全都遇上了偽證?！?/br>
    喬悅知道沈言曦什么性子，就開一嘴玩笑，沒想到陶然接過話頭叭叭叭停不下來。

    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上有種充滿魅力的意氣風(fēng)發(fā)，叫人無法討厭。

    喬悅好笑地拍了一下陶然：“神神叨叨一會兒就行了，小心你沈老師給你翻臉。”

    沈老師剛剛本來想懟喬悅，沒想到陶然換了個思路。

    沈言曦中肯道：“陶然的細膩讓我一下子對《雨夜》充滿了信心?！?/br>
    陶然自得地朝沈言曦眨一下眼。

    這下，輪到喬悅一臉懵逼。

    這兩人看對眼了？沈言曦和陶然？不像啊。

    沒看對眼那又是什么意思？到底幾個意思？

    病房內(nèi)充斥著笑聲，同一時間，城郊莊園二樓書房。

    窗簾拉了一半，帷幔邊緣將地面明顯地分割成明暗兩半，蘇城隱在沙發(fā)一角，衣著凌亂，雙目赤紅，茶幾、煙灰缸、腳邊地毯上到處是煙頭。

    有的已經(jīng)滅掉，有的還在咝咝啦啦冒著細煙。

    他完全沒想到季禮會為沈言曦和自己撕破臉皮，更沒想到沈言曦的沈是沈家那個沈。

    季禮看上去是干干凈凈賠了他三十億，可這哪是賠他三十億，這分明是用三十億告訴其他人，華盛和他蘇城徹底站在對立面，誰和蘇城合作誰就和華盛站在對立面。

    這是用三十億買絕他的路啊。

    蘇城和季禮能拼嗎，能，但他的全部家當(dāng)在華盛面前，也就是蚍蜉撼樹。

    從昨晚到現(xiàn)在，南方系、一休，大大小小的合作方都打來了退項電話，甚至正在審批的銀行貸款也因為法人的社會關(guān)系失格開始走審慎流程。

    蘇城風(fēng)風(fēng)雨雨大半輩子，臉上露出了少有的頹色。

    書房門未關(guān)，姚婉瑩在門口深呼吸幾次，端著銀耳羹走進來，溫柔地巧笑：“先吃點東西吧，工作沒有身體重要?！?/br>
    蘇城猛地將姚婉瑩連人帶碗掀在地上。

    姚婉瑩眼里立馬盈滿淚光，無可置信地望向蘇城：“阿城?！?/br>
    “我是倒了多少血霉遇到你？”蘇城恨道，“你要錢要資源要房子我什么不能給你？你對沈言曦哪來那么大敵意，沈言曦招你惹你了你一次次把人家朝風(fēng)口浪尖逼？”

    “我逼她？是她逼我好嗎？”姚婉瑩驟地拔高音調(diào)，“你知道我剛出道那幾年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可那些苦和罪拜誰所賜，都是沈言曦！”

    “你以為她拍《仕殺》是運氣嗎？不，因為她拍《仕殺》之前拍了《聽說》，《仕殺》導(dǎo)演說沈言曦在《聽說》里多美多靈氣，可那些美和靈氣本該是我的，她之后的路本該是我的，之后的資源本該是我的，憑什么她一個小偷可以坐享其成，憑什么要我吃夠苦受夠罪？！”

    “你為什么不能清醒一點？沒有沈言曦也會有別人?！碧K城怒斥。

    姚婉瑩搖搖晃晃站起來，笑著搖頭：“不，你不知道我多恨，但凡她卑微一點，謙虛一點，賣一點慘，我都沒那么恨她，可憑什么她總是老娘天下最美的高傲，憑什么別人費千辛萬苦碰不到的制片人、資源上趕著一樣送到她手上，憑什么她順順利利，是，她是沈家千金，是華盛合伙人，可她不可能永遠都不一個人出現(xiàn)，”姚婉瑩眼里充斥著詭譎的光，如熱帶雨林藤蔓般惡毒、黏膩，“只要她出現(xiàn)一次，我就弄她一次，她出現(xiàn)兩次，我就弄她兩次——”

    蘇城再次揚起手掌。

    “打啊，你打啊，”姚婉瑩喝道，“你朝我臉扇做什么，你沖我肚子踹啊，反正我還可以生，是你不能生了，我肚子里是你老蘇家唯一的香火。”

    這話宛如一針抑制劑，打在蘇城心臟，他抬起的手晃了晃，最終落到姚婉瑩平坦的小腹上，語氣舒緩下來：“你先安心養(yǎng)胎，別動沈言曦，剩下的事，我去處理。”

    一夜之間，他仿佛快速老去，嗓音里全是疲憊沙啞。

    姚婉瑩倏而眼淚掉得更厲害，抱著蘇城手臂：“我們母子全部未來都在你身上，我在最紅的時候跟了你，你不能倒下，不能辜負(fù)我?！?/br>
    蘇城沉默。

    窗外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好似都響得異常清晰。

    良久，蘇城“嗯 ”一聲。

    ————

    喬悅和陶然走了很久之后，沈言曦還在想陶然說的話，陶然語氣吊兒郎當(dāng)，卻完美地剖析了沈言曦現(xiàn)在的心境。

    如果她真的喜歡那些前任，應(yīng)該是先喜歡再戀愛，而她都是戀愛了再喜歡，而這樣的喜歡，喜歡的究竟是前任還是對方擺明要錢要資源而呈現(xiàn)的溫柔體貼？

    亦或是季禮反復(fù)告誡她別和圈內(nèi)人戀愛，她偏要和圈內(nèi)人戀愛？

    以前她享受沈家大伯父大伯母、季禮父母的喜歡，后來她享受前任們的喜歡、崇拜、噓寒問暖。

    和前任們在一起的時候，她都是想打電話就打，想說什么就說，想發(fā)脾氣都發(fā)，直來直去，完全無所顧慮，從未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抱著手機，猶猶豫豫。

    要不要給季禮打電話？

    打電話說什么？讓他過來看自己？萬一他有事怎么辦？

    不然發(fā)個微信，問他吃沒吃飯？吃什么？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特別莫名其妙？

    或者自己說想他？

    他會不會被嚇到？還是覺得自己另有所圖。

    啊啊啊啊啊，沈言曦翻來覆去，快糾結(jié)成了一團漂亮的麻花。

    想他也沒問題啊，一上午沒和他吵兩句，想想不很正常嗎？

    這么想著，沈言曦格外理直氣壯地發(fā)了微信。

    【沈言曦：在！干！嘛！】

    隔了十秒，對方?jīng)]回復(fù)。

    隔了二十秒，對方還沒回復(fù)。

    隔了一分鐘，對方還沒回復(fù)？

    現(xiàn)在大家回消息都這么慢嗎？

    他一個身家千億的總裁手機網(wǎng)絡(luò)還沒換成5g？

    臨近飯點，安潔打電話問沈言曦想吃什么，好給她送過來，沈言曦拒絕了安潔，然后小腦袋開始飛快轉(zhuǎn)動。

    【沈言曦：安潔有事沒辦法給我送飯，我不想吃醫(yī)院食堂也不想吃私房菜，你方便的話能讓阿姨做個鯽魚粥給我送過來嗎，最好魚刺是你挑的，粥是你熬的，這樣我會有被照顧的感覺，心里暖暖的，傷口也會加快愈合?！?/br>
    不待季禮回復(fù)，沈言曦又笑著繼續(xù)發(fā)。

    【沈言曦：當(dāng)然，你不方便也沒關(guān)系，可以叫程勝給我送過來，雖然我會失落，但我努努力還是能感覺到你中間轉(zhuǎn)手絕不虛假的溫暖，在傷口愈合上擁有同樣的功效。】

    她還沒把自己象征性的體貼大度善解人意表演完，便見對方回復(fù)過來。

    【季禮：本來是我給你送過來，既然你說程勝送過來你就能感受到我中間轉(zhuǎn)手的溫暖，那我就讓程勝送過來?！?/br>
    沈言曦笑容凝在唇角，她把這句話來來回回看了三遍，緩緩敲出。

    【沈言曦：？】

    excuse me？

    ————

    季禮也就逗逗沈言曦，沒想到一過來，小姑娘真生氣了，不肯看她，也不肯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