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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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凌目光沉沉地望向了薛令儀,很是不快。 印象里,她便是無理也要爭三分,更何況她這回是吃了虧的,他這里主動相問,依著他的想法,她該是口若懸河,將那秦氏有的沒的從頭到尾都要挑上一回,然后再逼迫他狠狠懲罰了那秦氏,就像每一次在趙世榮那里,他看到的一樣。 心里有些失落,曹凌拉著臉好一會兒沒說話,見著薛令儀漸漸有些不安起來,才淡淡說道:“我已經將她禁足在常青閣里,我不在的時候,她再不會有機會欺辱于你,你可安心了?!?/br> 秦氏被禁足了?薛令儀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就帶了些喜色。只是望了曹凌一眼,忙收斂表情,做出一副憂愁擔心的模樣:“這可如何使得,她可是王妃呢!無緣無故被禁足,府里頭會議論的?!?/br> 曹凌眉心的褶皺又深了幾分。 腦子里浮現(xiàn)出當時在京都,她漲紅著連,眼珠子亮得驚人,同永泰郡主拉衣服扯頭發(fā),竟是在人前撕扯互毆。那時候她多囂張厲害啊,可如今在他的院子里,她怎么就這么乖順怯弱了? “你不必擔心,這事兒自然有我擔著?!辈芰韬鋈婚g有些氣不順了,只是他方才已經幾番揉搓過她了,如今她又懷著身子,還是要收斂些,不能太過放肆了。 想著,曹凌站起身來,手指輕輕摩挲著薛令儀的臉頰,目中卻隱隱有戾氣翻滾不斷,說道:“我前頭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br> 那些裝出來的憂心忡忡擔心害怕頓如紙糊凝在了臉上,薛令儀看著曹凌大步離去,有些無措迷茫地愣在了那里。 她方才可是說錯了話,表錯了情嗎?怎這人好似是生氣了?薛令儀擰眉想了一會兒,心頭忽的翻滾起了一陣煩躁,愛走便走,誰稀罕你呀! 曹凌走后,如碧很快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她本來還面帶憂心,見著薛令儀的一瞬,眼中又露出了疑惑,怔了怔問道:“娘子,王爺怎么走了?” 眼見著都要用晚膳了,王爺怎么沒留在關雎樓里同娘子一道用膳? 如碧身后站著同樣一臉驚疑的如靈,如碧還不曾看出來,可她卻是看得清楚,王爺離去的時候并不高興。 薛令儀大夢初醒般眨了眨眼,臉上很快浮起了溫婉的笑:“沒事,王爺只是忽然想起來,有些急事要做。”頓了頓,又道:“我餓了,去催催廚房,該擺晚膳了?!?/br> 如碧怔了怔,帶著迷惑的表情走了,如靈卻沒有走,依舊站在門檻處。 如靈臉上的疑慮如此清晰,只是薛令儀此時并不想同任何人多說解釋,于是笑了一下,道:“你也跟著如碧一起去吧!” 如靈抿唇默了一瞬,點點頭出了屋門,卻并沒有跟著如碧一道去了廚房,她守在門前,靜靜地看著庭院里,蒼涼陰晦的暮色已然漸至。 屋里很安靜,壁角的瑞獸銅爐里寥寥清香沖天而去。薛令儀靠在引枕上,瞪著虛空中的一處,眼神有些渙散。 想她還在京都做著趙令儀的時候,同那沈茂修一處,回回都是沈茂修察言觀色,哄著她順著她過日子。便是后來跟了顏正則,她也從來沒有遷就過他。偏如今來了這武陵王府,倒要瞧著臉色過日子。 心里有些酸酸的疼意,薛令儀閉上眼,抬手按了按眼眶。 不,她不該這么想,她已經不姓趙了,她姓薛,是薛令儀。趙令儀有趙世榮這個父親做依仗,可薛令儀沒有。她不該有多余的情緒,她無依無靠,如今還背負著深仇大恨,她可以諂媚嬌艷,也可以七竅玲瓏,但唯獨不該犯蠢生怨。 薛令儀慢慢撫了撫猶自平坦的小腹,這里還有她的孩子,為了孩子,她需要在武陵王府里,好好的生活下去。 屋內一室安靜,好半晌,才有女子寂寥的嘆息聲長長溢出。 關雎樓外,曹凌有些挫敗地在大門處站了一瞬,還是抬腳走了。他這會兒心情不好,還是先不要同她待在一處。 曹凌慢慢走著,剛過了湄水橋,抬眼就見著李春華帶了一個丫頭正站在橋頭,遠遠看見他,先是臉上一喜,快步往前幾步,忽而又停住腳步,一雙似水如月的眼睛情誼綿綿,將他望了望,便提了帕子拭淚。 曹凌皺皺眉,有些不耐。 這李氏的性子,雖說最是黏黏糊糊愛生閑氣,只是每回沖著他撒嬌癡纏蠻不講理的模樣,都像足了舊日里,那女人同沈茂修撒嬌癡纏的模樣。 是的,那小妖精當時和她那個小情人兒感情很好,可是再好又怎樣,他看中的人,就必定要得到手。后來他背地里cao作了一回,那個沈茂修不就不敢出去見她了,偏這女子性子執(zhí)拗,死揪著那個軟骨頭不放手。 心里的火氣翻涌得更盛了,曹凌頓了頓腳步,還是往前走了過去,面色清冷,淡淡問道:“你怎的來了?” 李春華本是忍著嗚咽的,只是一聽見曹凌的聲音,心里的委屈當下就噴涌而出,卻是怎么也忍不住了,嚶嚶哭了起來,哽咽道:“妾身只當王爺薄情,有了新人,就再也不理會妾身這個舊人了呢!” 曹凌驟然不悅,斥道:“為婦之德,首先便不能善妒,你如今這話,不是妒婦之言,又是什么?”說罷移開腳步,很快走遠了。 李春華進這王府也有幾年了,雖是曹凌素來寡言冷淡,鮮有溫語綿綿的時候,可到底同其他人比起來,待她已經是少有的好顏色了。似今日這般冷言冷語,竟是直接斥責她是個妒婦,卻還是頭一遭! 李春華猶如雷擊,渾身哆嗦,竟是一時間凝在了那里。 綠容眼見李春華面如死灰,竟有崩潰嚎啕之態(tài),忙掐住了她的胳膊,急聲道:“夫人可不能在這外頭哭鬧起來,多少雙眼睛盯著看笑話呢!咱們趕緊回去,關了房門,夫人想怎么哭就怎么哭?!?/br> 李春華猶自渾渾噩噩,被綠容連拉帶扶的,就回了汀蘭苑。 守在家里頭的綠蘿一瞅見李春華這模樣就急了,被綠容拿眼神鎮(zhèn)住,又聽她低聲喝道:“快扶了夫人進屋?!?/br> 綠蘿心驚rou跳,這會子也知道不是究根問底的時候,忙搭手扶了李春華進了屋去。 等安置好了李春華,綠容又吩咐道:“你去門外盯著,不許人靠近半步。” 綠蘿忙點點頭,轉身去了廊下,叫侍婢們都退下,她自己個兒守在了門口。 內室里,綠容端了杯熱茶喂給李春華喝,李春華緩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緩過氣兒來。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露出了綠容再不曾見過的絕望灰敗,只是她卻不再哭泣落淚,只沉默的板著臉,好一會兒凄然冷笑:“好個男兒薄情郎!” 第12章 綠容知道李春華素來左性兒,最愛多思多想,如今受了這番斥責,哪能不如晴天霹靂? 拿了帕子在李春華額前擦了擦細汗,笑道:“夫人這是說的什么話,奴婢瞧著王爺是心里不暢快,偏巧咱們就撞了上去。夫人只想想平日,哪一日夫人心里不好了,偏王爺來了,夫人也不是臉一撇嘴一抿,冷言冷語的,也給王爺說了不少,可王爺再沒有惱過夫人,便是那一日轉頭走了,隔幾日,還是照舊來咱們汀蘭苑的。依著奴婢說,是夫人小性兒了?!?/br> 李春華原是轉不過彎兒的,心里只一個勁兒的難受絕望,可這般聽了綠容的話,再思及往日和方才的情形,卻是有些回轉,緩緩道:“你這般一說,細想來,方才王爺的臉上,的確是帶了幾分不快。” 綠容笑道:“以往王爺總做了夫人的出氣筒,今日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夫人吃一回梗子了?!?/br> 李春華笑了幾聲,然則心里到底是傷了,那笑意很快轉淡,嘆道:“總歸還是不可靠。”動了動身子,在美人榻上坐好,臉上忽就多了幾分堅定:“等明兒個,我還要去見一見王爺,無論如何,得把梅氏那孩子要了過來?!?/br> 既然男人靠不住,那就養(yǎng)個孩子吧! 天穹上烏金早已西落,余下的天光暗沉陰冷,在冬日的傍晚,透著幾分荒涼蕭瑟。曹凌站在梅園,望著這偌大無邊的梅海,只覺心中的躁狂漸漸平靜下來。 有守院子的下人拎了一盞提燈過來,曹凌要了那燈,卻不許下人貼身伺候,獨自挑燈進了梅園深處。 這梅園的梅花都是精挑細選的,一到冬月,密密匝匝開成了一片,頗有些遮天蔽月的架勢,故而穹頂雖猶有天光殘留,可走在這小徑上,卻是一片接著一片,接連不斷的陰暗樹影。腳下的石子小路不過三尺寬,又造得曲曲折折彎彎繞繞,曹凌走得小心,也走得緩慢。 他走在這梅園里,想起當初建這梅園,也不過是為了一念之想。她跑了,天大地大,再也尋不到她了,既然這輩子都得不到她,身邊兒有些她喜歡的東西聊寄相思也成。 只是如今不但梅園繁密茂盛,便連她都來到了他的身邊,雖然她并非處子,已然跟過別的男人,可到底,她還是在他的身邊了。 曹凌慢慢停下了腳步,深深桃林中,他孤身挑燈靜默而立,心里卻還是沉甸甸的,有壓抑的酸疼總也說不清楚,說不出口來。 在那缺失的十多年里,她究竟經歷了什么,那個占有過她的男人可曾好生對待過她?若是好生待她,她又為何會孤身一人出現(xiàn)在荒山野地里,寒雪壓身,傷口斑駁? 曹凌抬眼望梅,梅林寒風陣陣,幽深凄涼。 依著曹凌的性子,薛令儀猜測他此夜再不會過來,不料想飯菜才用了一半兒,就有丫頭進來傳話,說是王爺來了。她有些忐忑也有一些吃驚,更多的,卻是隱隱的歡喜。 既是決定為了孩子要好好在王府里生活,那么討好這王府里最大的一個主子,便是她理所應當該做的。既然要做,自然要做得最好! “扶我起來?!毖α顑x臉上堆滿了笑,伸手招呼著如靈。 如靈忙上前扶起了薛令儀,兩人往前走了幾步,那門簾子就被撩了起來。曹凌踏著一襲白如雪霜的月色,眉眼沉靜地從外頭走了進來。 他換了一身衣裳,原先的寶藍色綢緞直綴,換成了銀灰色,腰上束著一條織錦玉帶,低調奢華。烏黑漂亮的眼睛望過來,目光平靜而又柔和。 薛令儀臉上的笑意更濃,矮身福禮,軟軟說道:“請王爺安?!?/br> 曹凌進來的時候,手里卻是提著一個包袱的,用紋花繡銀的錦緞包了,四四方方的,像是個盒子。 這是什么東西?是給她的嗎? 薛令儀軟聲笑道:“王爺拿了什么?” 曹凌大步走了過去,將包袱擱在一旁閑置的案幾上,眉眼染上了幾分溫柔:“原是之前畫了圖樣子,叫人專門打造出來的,不想后頭我去了洛水,就被收在書房里了。今個兒正好我在,便去拿了來,給你瞧瞧?!?/br> 曹凌邊說邊解了包袱,果然是個精致無比的檀木匣子,開了鎖掀開蓋子,如碧原是一旁立著伺候的,眼睛一望,不由得瞠目結舌起來。 “是一整套的寶石頭面,府里頭雖也有定制的首飾,到底花樣不多,又呆板,心想著你也不會喜歡?!辈芰枵f著,捧了那盒子往桌邊兒一坐:“你來瞧瞧看?” 眼見曹凌獻寶一般地看著她,薛令儀忙堆起滿臉燦笑,往盒子里看去。 卻是滿盒子的富貴金燦,大眼一掠足有十來樣,有簪子,有釵環(huán),有耳墜子,或是葫蘆形,或是柳葉的模樣,俱是上好赤金做了簪胚,拿了各色寶石打磨成各色樣式,鑲嵌在了上頭,瞧起來又精致又富貴。 薛令儀雖是見多了寶物金飾,乍然瞅見這一盒子的首飾,也不由得愣了一愣。若是她沒看走眼,那些寶石流光溢彩,晶瑩剔透,竟是極上等的貨色。 不過想想這滿屋子的富貴,曹凌待她,倒從來都是大方的。娘說過,若是一個男人愿意把最好的,最難得的都捧到你跟前去,那這個男人心里必定是有你的。 薛令儀掀起眼簾偷偷瞄了曹凌一眼,這男人正看著她,目光專注而又帶了幾分熱切。 “不年不節(jié)的,王爺怎的送了妾身這般貴重的東西?!毖α顑x笑了起來,伸手拿起一根長簪來,卻是細細看了兩眼后,面露出怔色來。 這寶石金簪…… 薛令儀看向了曹凌,曹凌的臉上依舊神色寡淡,只是一雙黑黢黢的細長鳳眼卻眸光閃爍,一瞬不瞬的將她盯著。 他在期待著,薛令儀心想,于是臉上便露出了驚喜萬分的神色來,嘆道:“王爺有心了?!?/br> 曹凌得了這話,臉上果然露出了幾分滿足的笑,說道:“我還記得那套頭面,最后還是被永泰郡主搶了去,你很傷心,哭得很厲害?!?/br> 一些早已沉沒在記憶深淵的歲月浮現(xiàn)眼前,薛令儀笑道:“難為王爺還記得這事?!庇謬@道:“那時候妾身不懂事,性子又被養(yǎng)得嬌氣厲害了些,竟是膽大包天,同個郡主大打出手,好在定陶王爺素來是個溫和性子,雖沒有把頭面還給妾身,卻也沒計較我將永泰郡主撓傷的事情。” 即便這么多年過去了,可曹凌仍舊清楚地記得,那永泰郡主眼淚汪汪,發(fā)髻傾斜,側臉上幾道鮮血淋漓的指甲痕,瞧起來甚是駭人。而眼前這個女子,雖也發(fā)髻散亂,可一瞧便是打架勝利的那一方,氣勢赳赳,眼睛火一般的明亮。 曹凌笑了笑,說道:“便是定陶王爺不依不饒,想來趙三爺也必定會想法子護著你,不會叫你吃了虧?!?/br> 薛令儀素白纖指輕輕撫著那些匣子里的珠寶首飾,回憶往事,心中生出翻江倒海的愧疚來。她終歸是選擇了她的親娘,背叛了那個把她當作寶貝看待的養(yǎng)父!想著,不禁淡了笑意,有些哀傷地看著那些首飾。 曹凌漸漸斂了臉上的歡喜,眉目間籠起了淡淡的不快。 他記得很清楚,每回那沈茂修送了她或是銀簪子,或是珠釵的時候,她都會粉面含春,眼神璀璨。怎今個兒他送了她一匣子,比之當初沈茂修送的不知好了多少,她卻是這幅表情? 想起這女人以往的舊情史,滿心的歡喜頓時化作煙云,曹凌默了默,抬手將那匣子合起,交給了一旁的如靈,語氣有些冷,說道:“先用膳吧,飯菜都涼了?!?/br> 薛令儀敏銳地覺察出了曹凌的不快,只是她分明表示出了高興,也分明表達過了感謝,他也分明是開心的,滿意的,不過眨眼間的功夫,怎的就全變了? 薛令儀有些焦躁,她沉默地看了眼曹凌,將筷子拿了起來。 因著薛令儀口味素來清淡,曹凌卻是好咸辣口兒,李嬤嬤瞧著這一桌子的菜,竟是沒一盤子合了曹凌口味的,不由得說道:“今個兒娘子說怕是王爺不來用飯,故而這晚膳都是隨了娘子的口味,不如王爺稍待,老奴這就去叫他們重新上了一桌?!?/br> “不必麻煩?!辈芰枵f著提起了筷子:“本王今日正好火大,吃些清淡的也好下下火氣。” 這話說得似乎有些意有所指。 薛令儀偷偷瞟了曹凌一眼,見他面目沉靜,并不能看出什么來,心里不由得暗罵,叫你這廝喜怒無常,活該火氣大。 倒是李嬤嬤,眨眨眼無語地退了幾步。這王爺打小就是她帶大的,好個什么口味她還不清楚,還真是邪門兒了,以往便是嘴里頭生瘡爛了,清淡一些的也是半口不吃,如今倒是愿意了。想著,不禁去看那邊兒正笑盈盈小口吃著飯菜的薛娘子。 李嬤嬤不著痕跡地上下打量了薛令儀一番,心說這娘子倒不似貧民出身,舉手抬足間的精致氣兒,倒和大家閨秀不相上下。聽著方才的言語,怎這薛娘子,還能和京都里的定陶王爺,還有那永泰郡主打上些交道呢?莫不是這位薛娘子,竟是京城里頭某位達官貴人的閨女不成?只是若是京城里貴人家的女兒,又如何淪落到了這武陵鎮(zhèn)。若非是王爺外出打獵撞見了,定要凍死在那荒郊野嶺的地界兒。 疑竇叢生,李嬤嬤收回視線,只覺心里滿滿的疑惑。 第13章 薛令儀素來敏銳,李嬤嬤幾番打量,她自然有所察覺。她方才并無失禮之處,這嬤嬤總是看她,必定有些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