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種草

    在喬咿抬頭的前一秒，周予白身子躍起，踩著墻壁，手臂一撐翻到了墻上。

    他往下回望，黑眸帶著天生的曖昧感，像是在確認。

    喬咿愣了一下，目光被勾人住似的無處躲閃，支吾著說：“我，我看著呢?！?/br>
    周予白唇角勾起一點弧度，很快轉(zhuǎn)過頭。

    余家凡指著他手里的火腿腸，不屑道：“沒用的，剛才試了好多種吃的，它根本不上當，你就別費力氣了！”說著還從口袋里摸出片豬rou脯，沖小狗晃晃，嘴里發(fā)著“嘬嘬”聲。

    小狗視豬rou鋪如糞土，蔫蔫地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

    余家凡把豬rou脯丟自己嘴里：“你們看吧！”

    李宏贊同：“好像是不行，這狗很怕人?！?/br>
    “我來?！庇嗪荚谂赃叾字?，身子往前弓，又試了一次，不但連狗毛都沒夠著，人家小狗反倒是又往里縮了縮，整個身子都藏在草里，干脆只有一半顆腦袋露在外面。

    在他們來之前，兩人已經(jīng)跟這個小東西對峙很久。喬咿的灰心達到頂點，鼻子忽然發(fā)酸，眼眶也微微泛了紅。

    陽光明媚，照得人影修長。

    周予白單腿蹲著，一只手臂搭在膝蓋上，隨意地將火腿腸對折掰開。

    余家凡一副經(jīng)驗豐富的樣子，道：“省省力氣吧，他不會出來的。”

    周予白懶得理他，掐出一塊火腿rou，向前一丟，正好落在草堆前面。小狗嚇得身子后縮，過了十幾秒，雜草動著，里面重新探出顆小狗頭。

    那小狗眼睛圓溜溜的，警惕地朝他們望望，見真的沒有人要靠近，鼻子聳著嗅了嗅，快速叼起火腿rou，重新縮進了草里。

    周予白又掐了一塊rou，丟出去。這次他沒丟得那么靠前，小狗伸出頭沒夠著，使勁舔著嘴巴盯著那塊rou。沒多久，它弓著身子身子，一點點爬出來，迅速叼住rou，又趕緊縮回去。

    周予白大方地接著丟，只是每次的落點都比上回近一些，并且間隔時間越來越短。

    小狗在火腿rou和草叢間來回踱步，最后索性不管了，竟夾著尾巴坐在地上傻乎乎地等著喂。

    周予白朝李宏挑了挑眉，在小狗漸漸靠得很近的時候，李宏一個夾擊，抓住了它。彼時小狗嘴里還叼著rou，小眼睛里全是被騙后的迷茫和無助，然后把rou吞下去，嗷嗚哭起來。

    余家凡張口結(jié)舌，然后搖著頭，邊贊嘆邊鼓掌：“你竟然讓女朋友自己走出來了！”

    聽著這么別扭。

    周予白不在意地轉(zhuǎn)身，全程像個在家后院招貓逗狗的大少爺，拍了拍手，說：“要先給它嘗到甜頭，它才會愿意靠近你?！?/br>
    說完還是這副姿態(tài)，對下面目瞪口呆的喬咿勾勾手指：“站過來，接著我?！?/br>
    “啊？”

    “接著我?！敝苡璋字貜汀?/br>
    怎么能讓單薄的她，接一個大男人！

    喬咿不敢相信，指著自己：“我？”

    周予白在墻上，垂眼睨人幾秒，沒再堅持，縱身一躍落在喬咿身邊。

    李宏他們跟著下來，拍著衣服上的灰。

    喬咿想去看小狗，擦肩而過的時候聽到男人低低的抱怨聲。

    “我為了誰?。俊?/br>
    喬咿抬頭。

    周予白不像在責怪，似笑非笑：“小沒良心的?！?/br>
    喬咿愣了一下，好像在這人面前做賊心虛似慣了，她干脆不接話，直接跑到李宏那，躲在旁邊，一同檢查小狗的情況。

    李宏：“瘦的不成樣子了，爪子也有受傷，不知道骨頭有事沒?！?/br>
    余杭：“可能受過虐待，抖成這個樣子?！?/br>
    喬咿湊上去，輕輕摸著小狗頭：“別叫了，真可憐?！?/br>
    她心不在焉，余光像在找什么，剛看過去就和周予白視線撞上，她立馬別開。

    余家凡還在墻上打量著局勢，揚聲說：“你們答應我別怪喬老師，否則我就不下去了?！?/br>
    周予白：“待那吧?！?/br>
    余家凡面子掛不住，對周予白剛升起來的崇拜瞬間盡失，指著：“你，你……”

    周予白揚眉：“翹課出來玩，很有理？”

    余家凡更無語了，結(jié)巴半天，氣急敗壞道：“你誰啊，憑什么管我倆，你，你肯定不是我家長，難道你是喬老師家長？”

    余杭掐著眉心，很想把他嘴堵上。

    誰知周予白沒生氣，點點頭：“我是?！?/br>
    喬咿：“……”

    雖然這話明顯是用來懟余家凡的，但也占了她的便宜。

    這人怎么這樣！

    余家凡倒是完全沒上當，手一揮：“我倆跟你們沒什么好說的，年齡上有代溝！”

    他知道威脅不管用，自己跳了下來。

    “啊——！”一聲慘叫。

    余杭離得最近，看完兩眼發(fā)黑。余家凡腳腕骨以一個奇異的角度扭曲著。一瞬間還不知道痛，他用手掰了一下，接著就開始慘叫連連。

    眾人都七手八腳圍了上去。

    周予白彎腰看了一眼，無奈地嘆口氣：“去醫(yī)院吧，老李你開車，帶他們趕緊去。”

    這時候也顧不上別的了，余杭把哭嚎著的余家凡抱起來。李宏剛準備走，見周予白沒同去的意思，問：“予白，車開走了你怎么辦？”

    周予白擺手：“不礙事?！?/br>
    余杭：“師哥……”

    “別廢話?！?/br>
    見都去醫(yī)院，喬咿也要跟上。周予白攔了一下：“你去哪？”

    喬咿：“……醫(yī)院啊?！?/br>
    周予白指著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小毛團：“那它怎么辦？”

    “難道要我抱？”周予白把手插.進褲兜里。

    喬咿想到老李說她怕狗，蹲下去把小狗抱起來，然后想去車那邊。

    “你跟著我。”周予白看出她的想法，往反向邁步，“去寵物醫(yī)院?！?/br>
    -

    巷子不長，能聞到悠然花香。

    喬咿抱著小狗，走得很慢，周予白今天步子也不快。兩人一前一后，喬咿踩在他影子上。

    前面的人什么時候停下的，她不知道，直到她頭撞到他胸前。只隔著一層襯衣，男人胸膛緊實。喬咿連忙退后幾步站穩(wěn)。

    “怎么走這么慢？”他問。

    喬咿護著懷里的小狗，坦坦蕩蕩地說：“走你影子里比較涼快?！?/br>
    周予白打量著她，余光看見地上有個黑卡子，彎腰撿起來。

    “是我的?！眴踢抻脕砜▌⒑５?，剛才被擦掉了。

    她左邊頭發(fā)散下來了一點，略有些遮眼。

    “原來在這里嗎？”周予白指著。

    “對?！眴踢薇е」罚v不開手，在對方太過自然的語氣里，完全出于下意識地順著男人抬手的姿勢，往前湊了湊頭。

    驕陽下，他的高大身影里，喬咿撐著那個等待周予白幫她卡上的姿勢，幾秒后，她緩緩仰頭。

    帶著天真的懵懂，和莫名被挑起的期待。

    周予白翻看著那個卡子，逆光下，他極好的容顏像是落在課桌上的青蔥樹葉。

    “別動。”他說。

    喬咿微仰著頭，懷里的小狗把頭往她臂彎里埋了埋。

    周予白手越過她的頭頂，把發(fā)卡放進她背著的書包里，手重新插回兜里，漫不經(jīng)心道：“給你放最外層了，別找不到?！?/br>
    “……哦?！毕镒永锏娘L刮回了理智，喬咿臉紅透了，抱著狗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周予白看著落跑的背影，勾了勾唇角。

    -

    出了巷子，寵物醫(yī)院離得不遠。里面顧客不多，等了幾分鐘就輪到他們了。

    “是流浪狗？”女醫(yī)生問。

    喬咿把狗放在臺子上：“這都能看出來呀?！?/br>
    “不是看狗，是看人。你這么小心翼翼抱著，不會是虐待它的人?！迸t(yī)生抬抬下巴示意后面，“你男朋友也不像。”

    周予白站在門口，沒聽見。喬咿趕緊說：“才不是我男朋友呢，是……是……我學長?！?/br>
    女醫(yī)生了然笑了笑。

    醫(yī)生給狗拍了片子，確定沒有骨折，但是它爪子上有傷口，并且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發(fā)炎潰爛的情況，需要輸液。

    “它這里皮膚也有點病，不過不嚴重，我開點藥，擦擦就會好。”女醫(yī)生道，“在那里繳完費就可以先輸液了?！?/br>
    喬咿伸手，繳費單被搶先抽走了。

    周予白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她身后，淡淡問：“那邊嗎？”

    女醫(yī)生：“對對！”

    輸上液，小狗像是困了，趴在輸液臺上竟然睡著了。

    喬咿洗完手和胳膊，沒了事做，想去把錢還給周予白。

    店門口的椅子上，周予白閉眼坐著，好像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