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之鷙看他支支吾吾，莫名笑了，“怎么就不融洽了，時恬？”

    時恬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剛才在辦公室聽這兩句，聞堰生了兒子沒工夫管的失格爸爸形象已經(jīng)呼之欲出，難道……不是？

    聞之鷙垂著視線，筷尖拔了下米飯：“你問我爸爸怎么生的我？”

    時恬點頭：“嗯嗯。”

    “說來話長，”聞之鷙開口，“alpha不僅不能生育，alpha之間，也禁止通婚?！?/br>
    說起這個時恬振奮了！

    尤其應宗和當初的聞宗位高權重各自為政，太過強勢的政治聯(lián)姻一直被帝國王室提防禁止，但兩人并沒把傀儡君主的忠告放在眼里，執(zhí)意修改憲法，并且完婚，消息當時舉國震驚。

    聞之鷙慢慢道：“我父親最開始并不想違背對帝國的誓言，同我爸結(jié)婚，所以提出分手，短暫和他分開了一段時間。”

    感覺到話里意味的收緊，時恬前傾，好奇著下文。

    聞之鷙說：“但九個月后，我爸重新找到我父親，要求結(jié)婚，因為，他已經(jīng)把我生下來了。”

    時恬驚訝：“??？”

    ？？？

    所以，到底，怎么生的？！

    第73章 爺不守寡?。?！

    有關幼年而起的記憶，聞之鷙能想起的只有實驗室，試管，柵欄上成排的試劑和培養(yǎng)皿。小時候經(jīng)常生病，除了待在醫(yī)院，大部分時間也在應慕懷的個人實驗室。

    身體帶來的刺痛、無止境服用藥物和偶爾失憶般的意識失控，當醒來時雙手沾著血，曾經(jīng)讓聞之鷙誤以為這才是真正的人類，這才是真正的生命。

    但后來他走在大街，朗朗晴空，看見其他小朋友臉上洋溢著笑容，身體健康，禮貌來往，似乎和他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

    ——尤其當他發(fā)瘋似的施加暴力時，所有人都會遠離自己。

    聞之鷙問了爸爸，為什么自己和其他小孩兒不一樣。

    應慕懷沒有掩飾，給出答案。

    顯得安靜的房間內(nèi)，聞之鷙開口，嗓音聽不出情緒：“雖然人類從15、6歲才進入分化期，但已經(jīng)有能在胚胎時期監(jiān)測性別的黑科技了，只不過因為違反人倫與法規(guī)，并沒有大規(guī)模公開。”

    時恬點頭：“比如某些家庭重a輕o，會選擇打胎？”

    “對，”聞之鷙接著說，“性別刻在基因里，a與a不能相愛，禁止通婚，除了體內(nèi)沒有生殖腔導致無法受孕，第二，兩者細胞內(nèi)基因中的性染色體也無法組合成任何一種性別?！?/br>
    “??？哦?！?/br>
    不能組成性別，肯定生不了小孩。

    時恬聽的迷迷糊糊，不過他記得以前生物課學的黃豌豆、白豌豆，當時聽老師都講餓了，大致記得內(nèi)容。

    時恬問：“然后呢？”

    “然后……”

    聞之鷙似乎思索著什么，垂下頭，挺直的鼻梁被燈光洇出點兒潮意，眉眼陰影晦暗，語氣似乎并沒把這當成一回事。

    “我爸爸為了得到和我父親的孩子，修改了自己的精細胞基因，和我父親結(jié)合，培養(yǎng)出了‘我’的胚胎。”

    “……”

    宛如聽見不可思議的事，時恬驚訝地抓了下頭發(fā)，隨后更多流露出猶豫，吞了吞口水說：“我記得去年看過一個新聞，基因編輯技術，這是被政府禁止的?！?/br>
    因為技術尚不成熟，不確定生出來的孩子是否會攜帶并發(fā)癥，污染基因庫。

    編輯人類基因嚴重違背倫理道德，當時的科學家受到強烈抨擊，甚至丟了飯碗。

    那會兒，時恬讀高中不太關注時事，但這事兒老師特別講過，說以后寫作業(yè)又有涵蓋科技與人性思考意味的素材了。

    聽到時恬的駁斥，聞之鷙在椅子里換了個坐姿，重新看向他。

    時恬是個乖小孩兒，從來上位者說什么，他信什么。

    聞之鷙沒忍住，抬手捏著他下頜揉了揉，給腮上的小rourou捏成一團。

    下頜骨微微磨合，時恬覺得嘟著嘴不好看，擰他的手：“干嘛？放開?！?/br>
    “嗯，”聞之鷙松了手，繼續(xù)正題，“據(jù)我所知，國內(nèi)暫且不提，國外有不下十處政府投資的秘密研究所，用以尋找改良人類基因的方法?！?/br>
    時恬眨眼：“膽子這么大的嗎？！”

    看他憤然的反應，聞之鷙沒忍住，嘴角的弧度彎了點兒。

    “從□□普及、核武器被禁用后，各國的軍事對峙大部分成了局部熱戰(zhàn)。不能進行大規(guī)模戰(zhàn)爭，所以對單獨的特種小隊作戰(zhàn)有了更高的要求?！?/br>
    聞之鷙怕他聽不明白，簡單道，“特種兵，懂？”

    時恬趴在他腿上，歪著頭，嗯了兩聲。

    “軍事訓練強度越來越高，但人身體的承受能力有限，所以科學家試圖培養(yǎng)出一種‘完美戰(zhàn)士’，他們更聰明，更強壯，更敏捷，感情殘酷冷漠，攻擊性和戰(zhàn)斗性人格更強烈，天生適合戰(zhàn)斗，他們被作為專門的軍事武器。”

    時恬似乎快要明白什么，輕輕抓著他的手，插入五指。

    隨即，耳側(cè)傳來聞之鷙裹挾涼意的聲音。

    “我爸爸，正好從事這方面的研究?！?/br>
    時恬抬頭。

    頓了頓，聞之鷙接著說，“他編輯了我尚且是胚胎時的基因，植入人造zigong，生出了我?！?/br>
    時恬突然感覺手足無措，呆呆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聞之鷙比任何alpha都完美，他體征英俊高大，身體素質(zhì)強到爆，在《逃殺》游戲里是a值能甩第二名幾千萬的超級大佬，他一切都很完美，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時恬張了張嘴，還是說不出話。

    聞之鷙反握住他的手：“alpha基因天生比普通人更好戰(zhàn)，強悍，精力充沛，所以雙alpha結(jié)合一直是這個實驗的研究方向。我爸爸本意只想讓我產(chǎn)生性別，但他無法用基因手術刀剪去讓我好戰(zhàn)殘忍的性染色體。誤打誤撞，他成就了這個實驗，也造成了我，賦予我生命?！?/br>
    “……”

    半晌，時恬終于問起，“這項科技，不會有副作用嗎？”

    “嗯，我不是第一代實驗品?！甭勚v點了點下巴，“超高運作意味著超高磨損，這些培養(yǎng)出的完美戰(zhàn)士，迄今為止，壽命都很短暫?！?/br>
    都是曇花一現(xiàn)。

    所有的強大和完美只能曇花一現(xiàn)。

    聞言，時恬心口震了一下，好像被什么東西擊中，產(chǎn)生不可遏制的麻痹感。

    他重新看向聞之鷙。

    聞之鷙態(tài)度依然散漫，半垂著眼皮，好像說了事不關己的話。不知道出于何種心理素質(zhì)，還是骨髓中對于自己生命的冷漠，他選擇的情緒是平靜處之。

    時恬懵了。

    他就想談個甜甜的戀愛，得知聞之鷙身體有頑疾已經(jīng)覺得自己可慘了，聽見這些話，更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不想生命中珍視的人，變成轉(zhuǎn)瞬即逝的回憶。

    莫名，時恬越想越悲涼，往前抱住了聞之鷙的肩膀，往前抽抽搭搭坐到他大腿上。

    聞之鷙接著說：“不過，我……”

    他身體跟其他“武器”不一樣，并非完全不可救治。但這句話剛說出個頭，聞之鷙聲音頓住，察覺到了時恬情緒的崩潰。

    omega眼角通紅，半喘不上來氣，恨恨地伏在聞之鷙肩頭，好像被什么東西惹著了。

    聞之鷙手剛搭上去，立刻被時恬推開。

    “怎么了？”

    “滾?！?/br>
    時恬用力吼了聲，他白皙的側(cè)臉被情緒染了層緋紅，耳尖微微顫抖，說這句話完全不像一個發(fā)脾氣的人，反而像小孩兒。

    吼完，時恬上氣不接下氣，說：“——你這個愛情騙子?！?/br>
    “……”

    聞之鷙眼皮跳了下。

    “明明身體不好還來勾引我，而我居然這么容易就被你勾引了?！?/br>
    時恬沒想他剛才要說的話是不是解釋，心里直喊可惡，又抱他抱得特別緊，難過的不行：“……怎么能讓我喜歡你，又馬上考慮守寡的問題?！?/br>
    “……”

    聞之鷙偏頭看別的地方，莫名，唇邊有了點兒弧度。

    時恬抵著他頸窩，貓貓球似的拱個沒完沒了，柔軟的頭發(fā)拱蹭，撓的聞之鷙心口癢癢的。

    時恬聲音特別凄楚：“你該不是英年早逝前，還要讓我給你生個寶寶吧？”

    聞之鷙：“嗯？”

    “就算可以繼承你的萬貫家財，”時恬聲音頓挫，憤怒的不得了，“我也絕對不會帶孩子！給你守一輩子寡！”

    ——那“寡”的聲兒特別大，像情人節(jié)損友點的孤寡青蛙。

    呱。

    呱呱。

    呱呱呱的。

    聞之鷙舔了舔唇，不知道該說什么，垂眸打量盯著懷里哭的眼睛通紅的少年。

    omega是真的可愛，一邊罵他不讓他碰，但手指又攥得他特別緊，沉浸在自己的腦洞里，神游天外不知道在說什么。

    “你死了，我，我就不愛你了?！?/br>
    “早知道就不喜歡你了?！?/br>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