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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看看小四兒?!钡降资撬呐畠?,他心中惦念,當?shù)弥胁畈欢嗟陌Y狀時,就愈加上心。 姜照皊有些意外,難道在康熙眼里,張氏告密毫無作用,竟未曾讓康熙心中對她升起芥蒂。 “成?!闭f起來她還沒有見過皇四女,只遠遠的看過身影,再就是聽宮人說這么一句。 四公主就住在樓上,兩人踩著木制的樓梯上了二樓,就見上頭和樓下并沒有區(qū)別,非常典型的故宮風。 他二人一到,伺候的奴才表情空白一瞬,趕緊請安。 初夏的天,已經(jīng)很熱了,小公主卻用素白的薄被子包著,窩在奶母懷里曬太陽。 那小小的臉蛋被錦被遮住了輪廓,顯得愈加嬌小玲瓏,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頰,能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看著脆弱極了,像是手一捏就要壞掉。 襯著那精致的五官,不像個真人,倒像是個瓷娃娃了。 姜照皊呼吸一滯,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是這幅樣子,突然就不后悔救她了,對于她來 說,張庶妃陷害她,直接用的要命招數(shù),她激發(fā)自己的過敏反應(yīng)來告誡眾人,心里是有些不舒坦的。 她不是個好人,向來睚眥必報。 可這小姑娘細細弱弱,這樣昏迷著,瞧著也怪可憐的。 隨著奶母起身行禮,那細的像是一折就斷的手腕,登時垂落下來,小兒那精致的手掌也露出來了。 和想象中的白皙不同,那手沒有一塊好rou,瞧著觸目驚心。 粘粘的黃水將滴未滴,瞧著略有些嚇人。 姜照皊怔在原地,看著那小手發(fā)呆,這過敏的癢,她是知道的,特別鉆心,恨不得將rou都給剜掉。 “怎么嚴重成這樣?”康熙顯然也震驚了,他板著臉,滿是嚴肅的問。 隨行的太醫(yī)趕緊解釋:“回稟皇上,四公主向來如此,這算是一大病癥,屬疑難雜癥科……”他話音未落,就見康熙皺眉,登時不敢說下去了。 原本太醫(yī)這樣說,他是沒有任何意見。 可姜貴人也有這樣遭遇,顯然不是自然,要么是有人對小四兒下毒手,要么是藥不對癥,那艾水若無問題,便是人不適應(yīng)了。 “去尋你父親,好生的將艾水一事,研究透徹,萬不能再出此紕漏?!笨滴趵渎暤?。 太醫(yī)躬身應(yīng)下,思忖片刻,才認真開口:“素來徐長卿對蕁麻疹有奇效,內(nèi)服外洗,必然好轉(zhuǎn),可四公主對徐長卿不受用,只得另尋法子?!?/br> 徐長卿這個草藥,原本叫蛇痢草,其中也有個典故,便是李世民被蛇咬傷后,宮中便禁說蛇字,徐長卿揭榜進宮治療,唐皇問是何物的時候,他靈機一動,說還沒有名字,叫唐皇賜名,最后定了醫(yī)者名字徐長卿。 而明代李時珍也在《本草綱目》里頭記載,‘上古方徐長卿散,對瘟疫等有奇效’。 康熙顯然也是如數(shù)家珍,這孩子多生病,他已經(jīng)能當半個醫(yī)師,對一些常見癥治療,頗有心得。 可惜孩子就是留不住。 看了一眼雙眸禁閉的四公主,他低聲問:“現(xiàn)下公主如何?” 奶母恭敬回答:“今兒吞了一勺粥,藥也沒吐出來,表現(xiàn)極好?!彼f著說著,就險些落淚,打從這孩子一落地,就在她懷里暖著,如今這抱這么大了,就怕將來沒得抱了。 “成,朕知道了?!笨催^后,康熙便回去,一臉沉重。 他的每一個孩子,他都是愛的,可最后總是落的一場空,那些孩子,有的剛一落地就沒了,非常令人惋惜。 是朕殺伐過重,只是報應(yīng)在朕身上便成,何苦折騰小兒。 他嘆了口氣,沒有方才的輕松愉悅,躺在軟榻上,怔怔出神,一時間嘆氣不斷,整個人跟小老頭似得,整個人都皺巴在一起。 姜照皊乖巧的窩在他懷里,當自己是個抱枕,保證不發(fā)出任何聲音,一邊神游天外。 無怪乎張庶妃急成那樣,她認真的站在對方立場上想了想,若是自己的孩子這樣,有一天有人告訴她,是有人躲了她女兒氣運,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試一試的。 旁人可以隨便死,她的女兒,必須活。 那小巧精致的下巴,一直在她腦海中回蕩,她也忍不住嘆氣了,這道理她都懂,但是受害人是她,她就不能接受了。 夏日炎熱,兩人摟在一起,沒一會兒功夫就起了一身汗,小衣濕噠噠的黏在身上,難受極了。 小心的推了推他,示意他放開自己,半晌沒有動靜,姜照皊抬眸來看,就見康熙已經(jīng)睡熟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康熙的睡顏,和醒著的時候,那種凌厲霸道的氣勢不同,睡著就顯得格外人畜無害。 那雙總是能看透人心的眼眸閉上,長翹的羽睫下是優(yōu)美的眼部弧線,襯出幾分柔和來。 睡著和醒著,真真天差地別。 她輕笑了笑,小心翼翼的從他懷里滾出來,這才閉上眼睛也跟著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康熙又是早已離去,不得不說,在女人問題上他渣極了,不過這也是時代局限性,可在政事上,他勤勉的一塌糊涂,總是起早貪黑,有時候來她這里,手里也是捧著書的。 不能落后啊,她想,想要攏住他的心,能說得上話才是最重要的,話都說不上,靠著容色上位,這是遲早會失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