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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殺手,回光返照的命運在線閱讀 - 第20頁

第20頁

    進了南韓我們就按照老方法主動向機場海關(guān)自首,省下一堆不必要的麻煩。

    南韓政府原本就有系統(tǒng)地接收從北韓脫逃的難民,不過就因為這個行之有年的制度很有系統(tǒng),所以在身分確認(rèn)上特別嚴(yán)格。南韓的相關(guān)官員按照既定流程問了我上百個問題,一方面是建立關(guān)于我的檔案,一方面是想辨別我究竟是不是北韓的間諜。

    難得倒我才怪。我從那群脫北者的身上聽多了一堆見鬼了的悲慘故事,我輕而易舉假裝自己是土生土長的北韓人,編造了許多關(guān)于我在平壤成長的童年記憶。他們要我列出我在北韓的親戚名稱與關(guān)系,我就將那些死在教堂里的脫北者、以及他們千篇一律的故事黏貼進我胡謅的族譜。喔對了,忘了說我肩膀上的刀傷還是我在逃亡的過程中遇到北韓士兵追捕被砍,可見我能活下來是多么的幸運。

    在那些不斷重復(fù)的官方問話下,我不曉得有沒有辦法蒙混過去,反正我已經(jīng)盤算好了,只要我察覺那些官員開始懷疑我,我就想辦法逃走。我知道我有這種能力,只是從此以后我的身分就會是一個尚待解決的問題,我得多點耐性騙到一張可以讓我不必東躲西藏的公民證。

    總之我很幸運地被接受了。

    南韓政府安排我上了一系列如何如入南韓自由民主社會的課程,以及一些簡單的工作訓(xùn)練,還給了我每個月基本的金錢幫助我在短期內(nèi)安定下來,就跟我之前所知道的都一樣。

    所以我現(xiàn)在終于有了第一本,我是說,這一世的我擁有的記憶里第一本,真正的護照。在護照里我有了一個胡謅的怪名字,金橫泰。這個見鬼了的陌生名字只會出現(xiàn)在這一段敘述文字里,比起我胸口上抹消不掉的刺青,根本性的不重要。

    為了慶祝我終于遠(yuǎn)離我失去吉他的傷心地,那晚我一個人到酒吧聽歌喝酒。

    那依然是一間沒有水準(zhǔn)的酒吧。歌手是個死娘炮,自彈自唱一些讓人呵欠連連的爛民謠,如果讓他給我伴奏,我恐怕會失手在臺上殺了他。唉,我又想起了那把綠色的吉他,害我有點鼻酸起來。幸好我現(xiàn)在正在一個距離酒精很近的地方。

    “給我一杯火焰舌頭?!蔽业氖种篙p敲桌面。

    我常常對別人說我不在乎以前的自己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有一半是認(rèn)真的,另一半當(dāng)然是嘴硬。

    認(rèn)真不在意的那一半,我該說既然我對前一個自己毫無印象,失去“他”也就理所當(dāng)然沒有痛覺。嘴硬的那一半,當(dāng)然就是嘴硬,要不然我不會一直強調(diào)我不在意。

    不管是認(rèn)真的不在乎還是不認(rèn)真的嘴硬,總之過了今晚我就不想再去偷偷思考我到底可能失去過了什么東西,就當(dāng)作“如果是真正值得留下的東西,那就根本不可能失去”吧。

    比如我會潛水,沒有失去。我會三角函數(shù),沒有失去。我會說一大堆邏輯迥異的語言,不僅沒有失去,見鬼了我甚至連柬埔寨的某個地方話我都學(xué)會說了,沒有失去。我會開槍,沒有失去。這些都很重要,重要到即使我忘了我自己,我還是完全沒有失去。太棒了,我真是頂呱呱。

    我敬我自己一杯。今晚唯一的慶祝活動就是將我自己灌醉。

    但我沒有成功。

    在第五杯酒放在我面前的時候,他也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我得承認(rèn),沒想到會是在這里。”

    那個又矮又胖的老男人挨了過來,熟絡(luò)地看著我。

    “還是讓你找到了?!?/br>
    Chapter 17

    “?”

    我很詫異地看著那個矮胖的、有點禿頭老男人。

    他說的是華語。而這里是南韓。

    這禿頭老男人跟我第一次見面就說了不是當(dāng)?shù)仨n語的異國語言。

    “我認(rèn)識你嗎?”我瞪著他,當(dāng)然說的也是華語。

    “認(rèn)識?”矮胖的禿頭老男人失笑:“別開我玩笑了,總之,終究還是讓你找到我了,這次我真的是無話可說,哈哈?!?/br>
    “嗯?!?/br>
    “你看起來,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我抓著酒杯的手有點顫抖。

    “沒什么,哈哈?!倍d頭男不置可否。

    天啊天啊天啊,他在說什么啊?

    終于我真的遇見認(rèn)識“上一世的我”的人,但我竟然感到莫名害怕。

    想想,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比我自己還要認(rèn)識我自己的人,到底他知道我的什么事,知道到什么程度,我們以前是什么關(guān)系,我都不知道。

    忽然我有一種赤身裸體坐在酒吧打手槍的感覺。

    “……”我打量著他,試著表現(xiàn)毫不在乎的鎮(zhèn)定。

    “至少……”矮胖的禿頭老男人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告訴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吧?”

    我不回應(yīng),別過頭徑自喝著手上的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辦法?!?/br>
    我絕對不想承認(rèn)我不認(rèn)得他,一點點慌亂的樣子也不愿意擺出來。

    事實上我大可以纏著這個禿頭,拜托他請求他逼迫他告訴我所有一切他所知道的我的事情,但或許是出于一種難以分析的別扭,就算我突然真的想知道我以前是“誰”,我也不想透過其他的人嘴巴告訴我。

    絕對。不要。

    我故意擺出一副冷漠的樣子。

    “真的是太久不見了,有幾年了啊到底?兩年?三年?有三年那么久了嗎?哈哈哈哈哈我差點以為你完全把我給忘了呢?!蹦嵌d頭男說著說著,忽然自顧自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