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很喜歡謠傳殺手這一行有多專業(yè)，真是見鬼的狗屎。

    那一陣子我在泰國替幫派做事，除了目標今晚大概在哪以外，什么情報都沒有，有多少保鏢帶多少槍守在目標旁邊都不知道，就知道要我們爆掉他的頭，見鬼了更正確的說法是要我們在自己被干掉之前想辦法把對方拖下水罷了。

    沒人有命做得久，干這一行的若想存錢規(guī)劃未來就跟智障沒兩樣。

    當時我跟小熹已經(jīng)合作過五次了，前一陣子還有一個叫小四的矮個子跟我們一起沖，可上次對方有一大群人，他們在全掛之前還來得及對我們開幾槍，場面很刺激。但也就是因為太刺激了，小四最后沒運氣跟我們一起走。

    我看得出來小熹今晚有些躊躇，他大概是想起了上次的霉運。

    這種躊躇往往很要命。

    “如果我兩分鐘之內(nèi)沒有回來，你就走。那樣的話我看你也別回倪佬那里了。”

    我將車窗搖上，將手伸向小熹。

    “火魚哥，你……”小熹看起來有些驚訝。

    “把你的槍給我。”

    “?。俊?/br>
    “啊什么？我要殺兩倍的量，你的槍不給我給誰？”

    在小熹還沒弄懂之前，我已經(jīng)接過他的槍，下了車。

    其實我根本不在乎小熹是不是會在今晚掛掉，我只是忽然很想擁有他的槍，以及本來應(yīng)該死在他手上的人?；蛟S我以前就是一個習慣拿雙槍的人，我現(xiàn)在就有這種感覺——我適合雙槍。我可以用這兩把槍殺了脫衣舞酒吧里的所有人。

    我直截了當走進酒吧，那種隨性的步伐連門口那兩桌保鏢都懶得多看我一眼。

    在我走進那五顏六色的脫衣舞舞池中的十秒內(nèi)，我飄來飄去的眼角余光就確定了豬頭哥不在這里。附帶一提，音樂很吵很難聽很俗艷，DJ真的缺乏品味。于是我大步朝廁所前進。豬頭哥多半是在撒尿拉屎或是在馬桶上干女人，或者三者皆是。

    廁所外面有一個在臉上刺青的男人在抽煙，看見我要進去，直接就伸手過來要搜身，看他那副熊一樣的身材，大概也是豬頭哥的保鏢之流。這一點幾乎更確認豬頭哥現(xiàn)在就在洗手間里。很好。

    我舉起雙手，讓他略有酒意的雙手摸向我，在他的手碰到我腰際雙槍的瞬間，他肥膩的脖子也正好被我折斷。我將沉重的他一臂勾住，將他一起拖進廁所。在這之前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有這種一氣呵成的殺人反應(yīng)，肯定是“前一世的我”訓練有素。

    不費吹灰之力我就找到豬頭哥正在辦事的那一間廁所。

    不過我猜錯了，他不是在撒尿也并非拉屎更不是在干女人，喝醉了的豬頭哥正在馬桶上瘋狂抽插一個濃妝艷抹的男人，兩個人都大吼大叫……嗯，很有泰國情調(diào)。

    我用子彈向豬頭哥的腦袋道歉，順便叫那一個倒霉的男人陪他上路。

    好吧好吧我承認，既然我能夠徒手扭斷熊一樣保鏢的頸子，我猜我當然也可以走過去把那兩個正在交媾的男人徒手給宰了。但我就是忍不住在廁所里開了槍。我想我很清楚，一旦當我扣下扳機，那槍聲就會讓酒桌上、門口旁一共十幾個保鏢瞬間打起精神。

    如我所愿的，我走出廁所，那些看起來驚慌失措的笨蛋果然決定跟我對干?？上麄儗嵲谑呛懿环Q頭又不專業(yè)的保鏢，酒精擾亂了他們手上槍支的準頭，讓我贏得太輕松，像作弊一樣制造了幾條雜魚的尸體。

    我走出脫衣舞酒吧的時候，還氣定神閑地補好了子彈，免得門外忽然沖出幾個講義氣的白癡我會遺憾漏掉。但什么意外也沒發(fā)生，真讓我失望。

    我走回車上，跟小熹說他回去可以宣稱這件事是我們一起干的，我無所謂，但我真的要離開這個沒有前途的兩光幫派。喔不，更正確來說，我想離開泰國。

    小熹油門加速，用最快的速度逃離現(xiàn)場。

    “離開泰國？”小熹很緊張地看著后照鏡，真是想太多。

    “嗯，說不定哪一天我會回來，不過暫時是這樣了。干這里實在太無聊?！?/br>
    “我cao，那我要怎么跟老大說?。空f你死了？”

    “隨便你怎么說，反正我是不會回去了?！?/br>
    “……你想去尋找自己的過去嗎，火魚哥？”

    “尋找自己的過去？講得那么文縐縐做啥？丟了就丟了，就算找回來的記憶我也不認識是吧？”我看著窗外擦車而過的警車，他們永遠都是慢兩拍的蠢貨：“反正一定沒有什么重要的東西?！?/br>
    “我實在不懂你的想法?！?/br>
    “好吧，我是有點好奇我的記憶到底是怎么搞丟的，前一陣子我去醫(yī)院照過X光，但醫(yī)生說我的腦袋里沒子彈，也沒有受傷過。真的是見鬼了夠詭異。”

    半個小時后，車子停在一個我看得很順眼的路邊。

    下車前我向小熹要了一支煙。

    槍我就沒還他了，放在他身上算是浪費。

    “小熹，說實話你的槍法爛透了，你只是比一般混混不怕死而已?！?/br>
    “……早就知道了火魚哥?！?/br>
    “我走了?！蔽乙е鵁?，笑笑：“兄弟一場，別死得太早啊?！?/br>
    再一次遇見小熹已經(jīng)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Chapter 4

    當初離開泰國土炮黑幫的時候，我身上只有兩把槍。

    沒有錢，當然就用這兩把槍找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