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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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公如實答道:“回公主,是陛下要問話,因而傳召羌王入殿?!?/br> 錦虞對這人并無興趣,甚至是厭惡的。 眼風淡淡掃過,興致索然地“哦”了一聲。 殷夕蘭因這九公主被扣押,羌王本就心有怨恨。 到底也是錚錚鐵漢,屬國之王畢竟心高氣傲,這會兒觸上她傲慢又輕蔑的眼神,如何能忍著。 “明人不說暗話,小王有一問,想請教公主。” 羌王端起王主的架勢,眼底一抹狂傲。 不等她表態(tài),便振袖道:“夕蘭入獄,其中是有所誤解,還是公主意欲如此?” 這般語氣已然有了質(zhì)問的意思。 林公公暗道他沒眼力見,低聲提醒:“羌王……” “你們?nèi)羰菃栃臒o愧,何懼牢獄之災(zāi)?” 林公公的話尚未言盡,錦虞便就面不改色徑自懟了回去。 那羌王方一張嘴想說什么,又被她一句堵得啞口無言。 錦虞抬頭,黛眉杏目間斂盡嬌蠻。 挑眸睨著眼前那健壯的男人,“本公主瞧你這面相也不像是好的,興許是你自個兒命中帶煞,才牽連了她受累呢。” 這話氣得他是一股惱意直沖腦門。 羌王臉色一怒:“你……” “再讓陛下久等,羌王可是能擔待得起?” 林公公甩了下拂塵,不動聲色警告,羌王驀地收聲,只好將這口氣哽在心口,隨他進入金鑾殿。 大殿的鑲金朱門再次合上。 視線斂回,幼潯微一搖頭,嘆笑:“公主故意這般氣他,羌王怕是敢怒不敢言。” 錦虞驕縱一抱臂。 低哼了聲:“就他這種居心叵測的人,我見一次罵一次!” 她本就生得嬌俏可人,如朝暉春露。 即便傲得無與倫比的時候,也總能透著一絲純稚,好似她做什么都是對的。 惹得幼潯掩唇輕輕一笑。 正閑聊著,幼潯無意留神到她身后幾步開外,那人時不時投來的目光。 略一思量,幼潯放低了聲:“那位蘇世子,似乎一直在往公主這兒看?!?/br> 聽到這話時,錦虞眸底掠過幾許寒星。 頭也不回,淡淡一嗤:“真是礙眼,別管了,就當他虛無的?!?/br> 頓了一瞬,又冷漠添了句:“他可不是什么好東西!” 幼潯自然不曉得那些糾葛。 聞言微訝,目露不解:“可蘇世子瞧上去,倒是溫潤如玉,待人亦是彬彬有禮。” 錦虞杏眸微瞠,一瞬浮現(xiàn)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個多數(shù)姑娘們口中的謙謙君子,怎么就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即便上輩子在方府頭一回見他。 錦虞也是下意識生出幾分排斥,總想要疏遠。 難不成……是她早有預(yù)感,直覺所致? 斂眸沉思良久,怎么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反而腦袋忽而有些沉沉的異樣。 錦虞飛快甩甩頭,清醒過來幾分。 而后星眸看住她,極為正經(jīng):“幼潯你可別被誆騙了,有些人就是偽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她如畫黛眉就快要擰到一處。 雙頰飛染兩抹溫燙紅暈,像是慍怒的痕跡。 見她如此,幼潯便柔笑著,應(yīng)聲說好。 兩人分明只差幾月而已,可幼潯待她,卻總是如長姐般關(guān)護。 好似在告誡自己,錦虞又若有似無地道了句。 “總歸,今后要離這種陽奉陰違的人遠一些?!?/br> 灰蒙蒙的天如染塵埃,籠絡(luò)一片烏青色。 候在金鑾殿外的幾人又等了許久,仍舊不聞任何動靜。 大殿的門緊閉著,里邊的聲兒一絲不透。 但可想而知,此刻殿內(nèi)的氣氛定是劍拔弩張。 錦虞干等在外邊,心被吊懸著。 目光越過千階白玉,遙望那深紅宮門,飛檐之上兩條金鱗蟒龍,更添莊嚴磅礴之勢。 歷過一生,她早已不似最初懵懂。 知道朝廷的爭名奪利和殺伐屠戮,有多么殘酷。 因而此生那人雖登基稱帝,一人獨尊。 但錦虞反而愈加提心吊膽,總是擔心,他再被朝中那些不軌之人暗算。 幼潯陪在她身側(c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而那蘇湛羽雖與她等在一處,卻始終維持著之前的距離,未靠近半步。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一聲沉重的聲響,金鑾殿門緩緩洞開。 視線倏而眺望過去。 錦虞立馬來了精神,焉焉的眸心好似瞬間泛了光。 迫不及待地朝上小跑了幾層臺階。 但突然想起皇兄進去前,囑咐過她切莫胡闖,容易徒生事端,錦虞便又硬生生頓了足,沒再往前一步。 微涼的寒風拂過,揚起她絲縷烏發(fā)柔軟。 錦虞秀眉輕顰,正犯著愁,不多時,只見元青和元佑從殿內(nèi)雙雙走出后,又合上了門。 兩人從側(cè)階而下,很快便走近她。 但錦虞都等不急眨眼,連步過去,想也沒想便問:“阿衍哥哥他沒事兒吧?” 原是要先向她行禮的,但兩人都被她問懵了一下。 按理說,該是問他們殿內(nèi)什么情況了才是,可她竟是意外地問那人如何。 元佑回過神兒,立刻笑嘻嘻答道:“公主放心放心,將軍好得很!” 見他們都是滿臉輕松爽朗,錦虞微不可見地舒了口氣。 但隨后眉宇間閃過一絲困惑。 錦虞復(fù)又追問:“那他為什么還不出來,事情沒解決完么?” 大條的神經(jīng)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元佑抓了抓頭,“應(yīng)該……差不多了?” 這話聽罷,錦虞越發(fā)一頭霧水。 元青更是頗為嫌棄地睨了他一眼。 重新解釋道:“是這樣的公主,羌王與尉遲亓勾結(jié),親筆書信證據(jù)確鑿,丹寧郡主鋃鐺入獄,兩人鬧到不合,故而昨夜,是羌王命親衛(wèi)暗殺尉遲亓泄憤?!?/br> 這因果由來聽上去天衣無縫,但錦虞機敏著。 且不論她皇兄為何那時無故在蘭苑留夜。 便是那兩人近日時常私下約談,更是有意將她支開就足夠奇怪,說是商討事宜,但這些蛛絲馬跡,錦虞也能猜到,他們必定是在謀劃什么事兒。 錦虞細了杏眸,別有深意地盯著他們:“我要聽事實?!?/br> 沒料到她察覺得如此敏銳。 想著將軍之前也沒吩咐對公主如何交代。 元青怔了一怔,只好支吾著:“事實……對外就是如此……” 而元佑立刻擺出笑來:“總之羌王罪名已定,現(xiàn)在殿里的矛頭都指向了烏羌?!?/br> 他豪爽的笑臉里泛出狡黠。 又壓低嗓音:“還有尉遲亓的那群狐狗黨羽們,意圖謀逆可是要誅九族的,現(xiàn)在他們都急了眼,想把罪責推給羌王,鬧得是不可開交!” 錦虞羽睫輕輕一顫,眼簾微斂,沉思之下有幾分恍然。 看來,從昨日殷夕蘭入獄,到尉遲府起火,再是今日朝會,這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變故,都在那兩人的意料之中。 而烏羌和尉遲一族,殊不知這一切不過請君入甕。 是紛紛跳入了阿衍哥哥和皇兄的圈套。 鐵證如山,任他們再鬧也無濟于事。 那些新恩舊怨,整個尉遲旁系,以及關(guān)系羽翼,那人如今是絕不會放過的。 錦虞深知其心,便沒再多問。 點點頭,只一心念著他何時出來,“還得多久?” 畢竟并非簡易的小事,定然是要些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