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江初皺著眉盯著覃最的側(cè)臉,電視的光影打在他剛剛成年的青春面孔上,很酷,好看,帥,卻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信息量有點兒超出他的預(yù)期,平時只在電視手機上看到的劇情一下子照進生活,還就在他身邊,主角還跟他成了“兄弟”。 如果這是新聞,江初隨手滑過的同時說不定還要在心里侃一句,要什么兒子,好不容易強jian犯前夫死了,孽子都已經(jīng)成年了,有手有腳的還要追過來接著吸血?真當自己媽是圣母瑪利亞呢? 但是看著眼前的覃最,他一時間無法評價任何人的對錯,只能暗自“cao”一聲,在心里罵一句覃最的親爹真他媽是個畜牲。 偏偏這畜牲已經(jīng)死了,留下覃舒曼和覃最母子之間,整整小二十年無法靠“母愛”化解的僵局。 “改得好!”憋了半天,江初只能憋出這么一句,聲兒還不小,差點兒給覃最聽一愣。 他過去拍拍覃最的肩,在他身邊坐下,心里郁悶得發(fā)煩,到底還是抽出覃最手里的啤酒瓶灌了一口。 “我喝過的?!瘪羁粗?,目光從他被啤酒浸潤的嘴唇,移到他的眼睛,直視著說。 “說了不嫌棄你,那么多廢話?!苯醪荒蜔┑赜至嗔似烤迫M覃最手里,“自己開。” 覃最勾著嘴角笑笑,咬開瓶蓋,跟江初碰了碰。 平時江初喝了酒都是挨床就著,結(jié)果今天失靈了。 夜里兩點多他還在床上心煩,腦子里不受控地回放覃最說那些話時的表情,語氣,和眼神。 他跟要去演戲一樣,挨個兒把自己代入覃舒曼和覃最的角度,越代入越覺得這壓根兒就他媽無解。 覃舒曼“認命”過幾年,覃最來找她,她逼著自己給覃最過生日,肯定也是一直掙扎著在勸自己,孩子是無辜的。 但一開始誰想要這孩子了?人都要離婚了,是覃最他爸造的孽。 覃最就更別提了,天生就是個無辜與“罪”的合成物。 還被他的酒鬼爹帶成個酒桶,又會做飯又會做家務(wù),一天不吭不聲的,也不知道怎么跟小狗似的就這么養(yǎng)大了。 “哎!”江初煩得翻了個身,又把床頭柜上充電的手機拽過來。 拽過來他才看見微信上有兩條新消息。 陳林果一點四十發(fā)來的,不知道發(fā)的什么,又給撤回了。 江初沒管,去點開大奔的頭像,給他發(fā)了句“cao”。 大奔:怎么了?禮物不滿意??? 江初:你怎么醒著 大奔:起來撒尿,你什么事 大奔:快,我特好奇咱弟弟收著禮物的反應(yīng) 江初:明兒見面說 大奔:艸 大奔:你丫就是一垃圾 跟大奔撩個賤心情好多了,江初給他扔個表情包,順手又點開朋友圈劃拉一下。 滑到覃二聲最的頭像時他都沒反應(yīng)過來,拉下去半截了才又返回去,仔細看一眼名字,是覃最沒錯。 他點進去,這小子的朋友圈終于有內(nèi)容了。 雖然發(fā)得也不是什么特別的玩意兒,一個小酒瓶的eoji。 江初莫名就有種直覺,這是覃最發(fā)給他看的。 他笑笑,給覃最評了個“碰杯”的小表情。 第二天早上,江初是被尿憋醒的。 也不知道是因為那半瓶啤酒,還是因為睡前大奔那句“起來撒尿”,害得他一整夜做夢都在找?guī)?/br> 掙扎著從夢里回歸現(xiàn)實,他一頭毛燥地拉開房門出去,覃最正好肩上掛著書包在玄關(guān)換鞋,扶著墻扭頭看他一眼。 “幾點,今天走這么早?”江初瞇著眼看看時間。 “我值日?!瘪羁聪蛩淮┲鴥?nèi)褲的下身,目光頓了頓。 “那你慢點兒,別忘了吃飯?!苯醮騻€呵欠,攥著門把手要進衛(wèi)生間。 覃最突然沖他輕輕吹了道口哨。 江初差點兒被他這一聲把尿激出來,他打個尿顫,抬腿就要往覃最屁股上踢:“你厲害了啊,沖你哥吹上口哨了?!?/br> 覃最笑著開門,朝江初下面揚揚下巴:“挺大的?!?/br> 他摔上門走了,江初在原地愣了兩秒,反應(yīng)過來后隔著內(nèi)褲揉了把精神勃發(fā)的二兄弟,簡直好氣又想笑。 記仇的玩意兒。 第17章 從衛(wèi)生間回來又瞇了半個鐘,江初起來給自己弄了點兒吃的,去公司上班。 大奔捎了一大兜包子來,蘿卜牛rou餡兒的,一個個有拳頭那么大,進門就一人發(fā)兩個,不吃也得吃,說是丈母娘包的,他家冰箱都快塞不下了,逼得他昨天大晚上的吃了四盒八喜給包子騰位置。 “你這丈母娘也太實惠了,”江初塞不下,聞著一屋子包子味兒都頂?shù)没?,“上個月紅燒rou這個月大包子?!?/br> “找個媳婦兒你也有這待遇?!贝蟊继鹈塾重摀?dān)地嘆了口氣,說著就“哎”一聲,晃著轉(zhuǎn)椅過來蹬了江初一腳,“你跟那個果果,怎么樣?有戲沒?” “什么果……啊?!苯跽谡椅募?,說了半句才反應(yīng)過來。 陳林果。 “我看那姑娘還行,長相身材都不差,剛考進寶麗她們單位,工作也穩(wěn)當?!贝蟊贾噶艘幌陆跗聊?,“這個樣機給我拷一份。人個頭也高,昨兒穿平底鞋差不多一米七了吧?跟你站一塊兒挺像樣的?!?/br> 江初插上u盤給大奔拷樣機,隨口說:“你在這兒天花亂墜的沒用,也得人有這意思?!?/br> “人怎么對你沒意思了,沒意思昨兒二話沒說加你微信?我看是你沒意思?!贝蟊嫉乓荒_地板,又滑回自己桌前,“我告兒你,初兒,你也別仗著自己人模狗樣的,就天天這個看不上那個看不上,現(xiàn)在什么樣的姑娘都不缺人追,你就這么著再耗幾年,就守著你那野生的弟弟過吧!” 大奔一提微信,江初突然想起來昨天半夜陳林果給他發(fā)了又撤回的兩條消息,他笑笑,說:“野生弟弟也挺好的,貓屎都不用我上手。” “cao,你怎么就跟個犢子似的,在公司壓榨我們,回家還壓榨人家?!贝蟊俭H頭不對馬嘴地說完,又挺認真地提醒江初:“說真的,跟人陳林果好好聊聊,萬一就成了呢?寶麗可讓我提醒你呢啊?!?/br> 成不成的江初都沒什么興趣。 也不能說一點兒沒興趣吧,反正現(xiàn)在沒什么興趣。 陳林果看著確實是個挺好的女孩兒,昨天半天相處下來,說話做事兒也挺舒服,但他還從來沒專門為了找個對象而去跟某個女孩兒接觸,前幾任也都是互相有感覺了,自然而然處下來的。 不過大奔兩口子這么上心,他無奈之余還有那么點兒感動。 一直忙活到快十一點,江初被不知道誰放得幾個蘿卜屁熏去院子里抽煙,打開微信,看到陳林果九點多又給他發(fā)了條消息。 陳林果:早上好,我才想起來昨天夜里不小心發(fā)錯消息給你了,不好意思,沒打擾到你休息吧? 打沒打擾你不都發(fā)過了。 江初在心里說了句,給她回過去:沒有,昨天已經(jīng)睡了 陳林果:那就好 又發(fā)了個小貓的表情包。 陳林果:你朋友圈里的貓咪是你養(yǎng)的嗎? 江初:對 陳林果:好可愛啊,它叫什么? 江初看著這句話都樂了,一只貓長得跟周杰倫和沈騰似的,能有多可愛,這姑娘套起近乎也是不帶打草稿的。 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兩句貓,江初一根煙正好抽完,禮貌性地給陳林果發(fā)了句:去忙了,回聊 陳林果回了個“嗯嗯”,很快又打了行字:我朋友家的加菲生寶寶了,我最近也準備接一只,到時候有什么不懂的我就問你啦 看來大奔說得沒錯,陳林果確實對他挺有意思。 江初把煙頭彈進垃圾桶,給她回了個“行”。 傍晚下班的時候,大奔跟方子他們在群里瞎侃,跟江初商量:“方子說十一放假去那什么山吃農(nóng)家樂,開車過去四十來分鐘,過兩宿,正好他哥們兒有券,怎么樣?” 逢小長假找個地方去玩兩天是他們的傳統(tǒng),以前在學(xué)校到處野,畢了業(yè)各忙各的,能湊齊了人在一塊兒浪浪不容易,每回只要時間能配合,江初都樂意過去。 他算算日子和最近的單,點了下頭:“成,訂吧?!?/br> “得嘞?!贝蟊即陚€響指,“你把弟弟也帶上,我還沒見過呢?!?/br> “我回去問問?!苯跽f,“他們不知道補不補課?!?/br> “他高三了是吧?”大奔問。 “二?!苯跽f。 “十八上高二?”大奔算算日子,“留級了?” “誰知道他爸媽怎么給算的,也可能那小子成績稀爛,想壓一年補補?!苯趼犕曜蛱祚钅切┰?,現(xiàn)在想想覃舒曼還是挺鬧心。 以前他對覃舒曼不說有意見,反正也沒什么好感。知道她和覃最的事兒以后,現(xiàn)在只覺得她也是挺不容易。 覃最對于出去玩沒什么意見,不過他九月底有場月考,十一具體怎么放假學(xué)校還沒說。 “差不多,估計考完直接就過十一?!苯跆稍谏嘲l(fā)上打游戲,“你成績怎么樣,在這邊能跟上么?” “嗯?!瘪钕赐暝璩鰜?,對半兒切了個西瓜,坐在餐桌前挖著吃。 江初拿著手機也坐過去,邊吃另一半邊問:“你如果在之前的學(xué)校,現(xiàn)在該高二還是高三?” “三?!瘪钫f著,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打字。 “啊?!苯鯌?yīng)一聲,覃舒曼果然是給他留級了。 他又掃了眼覃最屏幕上的名字,果然是梁小佳。 “那你以前那些同學(xué),現(xiàn)在不都高三了?”江初把自己西瓜最中間那幾口最甜的給剜了吃,見覃最消息發(fā)個沒完,就伸勺子去挖他的。 覃最把西瓜往他那邊推了下。 “都高三了,你這哥們兒不學(xué)習(xí)啊,”江初隨口說,“一天不是電話就是微信的。” 覃最靠在椅子上,撩起眼掃了江初一眼,打字的手都沒停,說:“不行么?” “行啊,沒說不行。”江初也往后靠,抬起一條腿踩在椅子沿上,繼續(xù)吃西瓜,“就好奇,倆大男生有什么好聊的,你們這年齡都聊點兒什么?黃片兒?游戲?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