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出門前，特地留了人馬，驛館里里外外皆有重兵把守。

    將他帶至宿房內(nèi)的榻前，榻上的小狐仍是昏迷，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微不可聞。若不是再次探過鼻息，還以為牠已仙逝。

    李瑤收回小狐鼻前的手，令道：“救牠。”

    凝嫣妖丹熄滅，妖氣微弱。柳承真仍是一眼就認出那狐是妖，以為李瑤是不辨妖物，善意提醒道：“郡主，這可是妖！”

    鳳眸凌厲，再次令道：“本郡主要你救牠?！?/br>
    李瑤的反應(yīng)讓柳承真頓住半晌。原來郡主不是不知，是知了還執(zhí)意要救。

    柳承真?zhèn)冗^身，略顯傲慢的道：“恕貧道無能，郡主另請高明?！?/br>
    道士見妖必降。若不是郡主護著這妖，柳承真礙于皇威，只推脫不治，沒有上手再給牠一掌令牠魂神俱滅，已是給了面子。

    他還竟敢在她面前擺譜！如果不是這些臭道士，凝嫣怎會受這傷。怒火漫上黑眸，透著嗜血的眸光。

    “牠是被你道觀的銅鏡所傷。你這臭道士敢不救牠，本郡主就要道觀所有人陪葬！”

    李瑤的要挾令柳承真也起了怒意。這郡主怎糊涂至此！

    柳承真吞忍下來，繼續(xù)勸道：“郡主三思。妖不容于人世，牠有此劫數(shù)也是命中注定，郡主斷不可為一妖孽株連無辜。”

    “如此……”李瑤面色y鷙，冷哼一聲，“本郡主會留下你的性命……”

    柳承真未回身見她臉色，聞言只以為她想通了，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身后的人又接著道——

    “讓你有生之年，親眼所見，不僅你山城觀的弟子橫尸遍野，還要全天下的道觀，血流成河?！?/br>
    森冷的語氣道出最致命的威脅，柳承真不敢置信的望向她。“你為了一妖，竟要禍害天下？”

    “為了一妖，延禍蒼生的是你，不是我?！?/br>
    凝嫣受傷，李瑤就起了意頭，要將所有道觀殲滅。如果狐能活，她要牠安逸的生存下去；如果不能活，那他們都該下去陪牠。

    “救不救牠，在你。救不救蒼生，也在你。”

    李瑤話落，指腹輕輕拂掃白狐身上的毛尖，似方才僅是午后的愜意閑談。

    他若不從，那留著也無用，殺便殺了。只要凝嫣一息尚存，她仍會再找其他人來救牠。

    她的話，使得柳承真審慎的反思起來。

    他不知為何這郡主救妖心意甚篤，甚至甘冒天下之大諱。此事雖不因他而起，卻被牽連其中，他畢生功德，若不救牠，郡主定不會善罷甘休，那他豈不是要跟著背上血債。

    這一人一妖，屬實欺人太甚！柳承真氣不過，衣袖下的大手緊握成拳。

    再者，她說狐妖是被銅鏡所傷，銅鏡是在甄玄子身上。狐妖能回到郡主身邊，那看來甄玄子也在郡主手上。還有銅鏡，祖師爺代代相傳的寶物……

    柳承真苦惱得頭疼欲裂。不知過了多久，最終還是得妥協(xié)，他沒得選。

    卸下神色，好言道：“郡主，且讓貧道為牠看看?！?/br>
    聞言，李瑤面上瞧不出喜怒，自榻前退開。

    柳承真不大甘愿，也是上前捻訣，探魂。這一探，見狐妖的三魂七魄還在。

    此妖果真厲害，讓索魂鏡照過，竟然還是魂魄齊全。柳承真又伸掌近到狐的腹部，施以靈氣，測探妖丹是否還能吸收。

    妖丹一感受到體內(nèi)的靈氣，便饑渴的汲取。然，那道靈氣微弱，不足以催動妖丹，吸不幾下便又熄了。

    不過片刻，柳承真已是滿頭大汗。這妖的妖丹太過霸道，若要令牠蘇醒，恐怕得耗去全部靈力。

    救，還是不救？

    李瑤在旁一直細致的觀察柳承真的神色，見他有遲疑，便道：“你若救牠，本郡主為你開廟，廣積功德。”

    道士修法，最在意的便是功德，若能受百姓香火，功德無量，飛升有望。李瑤真真是打蛇打七寸。

    靈力再是難修，沒了也可再修，但這功德錯過可沒下回。

    柳承真喜眉笑眼，抹著額汗，道：“那就有勞郡主了。貧道定會用盡畢生所學(xué)來救牠?！?/br>
    “道長請。”

    有了郡主這一恩賜，柳承真不敢耽擱，將雙掌貼近狐妖x腹，以掌心緩緩將靈力灌入牠體內(nèi)。

    白駒過隙，約莫一炷香后，狐妖吸得柳承真泰半的靈力，體內(nèi)的妖丹煥出詭異的紅光。凝嫣的呼吸逐漸明顯起來。

    李瑤知這回凝嫣蘇醒有望，便靜靜立在跟前，時刻關(guān)注著小狐。

    柳承真閉了五覺，專心的為狐妖輸送靈力。

    又約莫過了半炷香的時間，紫瞳終于緩緩睜開。

    “嫣兒?！崩瞵幵跔燮の訒r，就俯身喚牠。

    凝嫣仍是虛弱，剛睜眼就見李瑤很焦切，便撐著意識回應(yīng)她，“李瑤……”

    見凝嫣能說話，李瑤喜極而泣，不忘寬慰牠：“你放心，一會兒就好的?！?/br>
    小狐自昏迷中逐漸恢復(fù)感知，就覺腹上陣陣熱意。牠望向那掌的來源，見是一老道，立即警戒的要掙扎起來。

    李瑤趕忙按住牠，柔聲道：“不慌，他是來救你的?！?/br>
    妖對道士有天然的敵意，何況牠這回與道士是真結(jié)了仇，但李瑤的安撫卻令牠緩下掙扎。因為牠知道，李瑤不會讓人來害牠。

    小狐不再抵抗。李瑤原是按著牠肢t的手，轉(zhuǎn)而愛撫牠的小腦袋。

    險象過后，安逸的靜謐顯得尤為可貴。

    李瑤不再說話，手心仍在白狐頭頂上溫柔撫摸，眼角還有方才泣喜的淚痕，黑眸幽暗得深不可及，眸色柔和又深邃。

    凝嫣回望著她，已懂了她眼中回轉(zhuǎn)的是何意，是道不盡的寵溺。

    黑眸流瀉的暖暖愛意，使得小狐彎了眉眼，“我也喜歡你?！宝穴支?cóм（po18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