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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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不見Meimei,想是我睡著以后,她就上班去了。我看看窗上的掛鐘,已經(jīng)是下午四時,如此日夜癲倒,毫無規(guī)律的生活,間時過上一兩天是不錯,可時候久了,總覺得自己越來越頹廢。 肚子餓了,到廚房找點吃的,有時我也懷疑自己的生活除了睡覺,交配,與吃飯以外,甚么也沒有,但人是動物,我在體現(xiàn)眾生平等的法則,我想我是高尚的。 Meimei家除了啤酒以外,就只有泡麵,真不知她是如何過活,又何以一個人獨居于此。這兩天我對泡麵實在有點厭倦,想換點別的吃,可又想起自己的錢包被盜,身無分文,只得將就一下。想著心里又不服氣,不甘再與泡麵當對愛侶,便在Meimei家四圍搜著。無意間被我找到一個陳舊的盒子,內里放的都是一些發(fā)黃了的孩童用品與玩具,還有數(shù)張家庭照,里頭見Meimei與她的父母笑得很燦爛,這可奇怪,我本以為Meimei床頭的相片內的中年男子是她父親,可如此一對比,又不相像,Meimei的父親濃眉大眼,似是個老粗,而那中年男子,卻是身穿洋服,風度翩翩,財政倒似是不錯。那么又是何故Meimei床頭放的是那中年男人,而家庭照卻埋在這隱蔽的盒子? 我一時猜不透,但見盒子里放著一張發(fā)霉的千元現(xiàn)金,想是Meimei無心遺下,但這正好合用,我便順手牽羊,先借來花費。找到了錢,我的午餐便有著落,穿好衣衫,確定帶了Meimei家的鎖匙便出門去了。 Meimei住的是購物旺區(qū),一早街道便已擠滿人,區(qū)內賣奶粉的店比餐廳還要多,可惜我不是孩子,不吃奶,即使吃奶,也只吃女人的奶。好不容易找到一間茶記,正要進內,卻有一個黑影衝出,向我撞來,我身上一熱,衣衫已沾滿了熱朱古力,而那黑影則被我撞得倒在地上。 「嘩!」我本能地罵了一句,往地下瞧瞧,只見一個身穿米白色衫子的女孩,頭發(fā)亂散的倒在地,樣貌一時也瞧不清楚。 「對不起啊 … 對不起啊先生?!鼓桥⑦B忙爬起,從口袋拿出一包紙巾給我,說話的聲音卻有點沙啞,似是怕得哭了。 「行行行,喂,別哭了,又不是我潑到你,讓人看到以為是我欺負你?!蛊鋵嵚牭侥桥⒌穆曇?,我心里的氣已消了大半,聽見她哭更是于心不忍。 「嗯,對不起啊,我不哭啦,我不知道會這樣的,」那女孩仍在哭個不停,只是垂下了頭,不讓我看見,有點掩耳盜鈴的味道。 「好啦,真的不要緊,抹一抹就好了?!刮以囍鴦裾f。 「不行的,始終是我不對,我賠給你吧,對不起啊?!鼓桥⑻痤^誠懇的看著我,兩眼已哭得腫起了。 「也不是甚么貴的衣服,用不著 … 」我說著一邊打量那女孩的臉,卻看得呆了,「是你?」我大驚道,嚇得目定口呆。 「先生?先生?你做咩?。俊鼓桥⒛竦目粗?,見我不答話,以為我要責怪她,竟又哭了起來,「我賠給你吧,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啊。」可這時她的話我已經(jīng)沒聽進去,這女孩不是誰人,正是昨夜我在洗手間遇見的女孩,可她又怎么不認得我呢? 那女孩見我呆住,心里更怯,哭個不止。 「喂,是我啊,你在裝甚么???」我笑道。 「我 … 」她收起眼淚,認真的瞧瞧我的模樣,兩頰卻已羞得紅紅。 「我們見過的?」她咬了咬唇,一臉靦腆。 「哦 … 沒有 … 可能是我認錯吧 … 」我見她說得真誠,不似在說謊。 「嗯,應該是啦,我也好像從沒見過你,」她瞇起兩眼的說道,語氣甚是親切。 「嗯,你跟我一個朋友長得像,一樣的漂亮?!刮倚Φ?。她聽后噗哧一笑,似被我逗得很樂,兩頰紅得像個蘋果。 「我 … 賠你一件衣服吧,多少錢?。俊顾言掝}扯開,一邊從口袋里拿出錢包。 「不用了,真的不用,我住在樓上而已,也不過就下一下樓,待會上去洗乾凈就好了。」我忙道,撒了個小謊。 「那就好啦,啊,不是啊,我不是說潑到你是件好事,總之就是對不起啦 … 」她說著彎了彎腰,向我微微鞠躬道歉,然后卻怔怔呆在完地,猶疑是否就此離去。 「你先走吧,我還要去食飯,真的不要緊,別放在心上。」我說。 「嗯,」她的笑容很甜美,「那我走啦?!?/br> 滿身朱古力奶的我,就這樣看著她遠去,心中卻泛起千個疑問,眼前的無疑是昨天遇見的女孩不會錯,可性情怎么如此不得?還是世上真有兩個相貌如此相像的人? 「喂,」我把她叫住。 「嗯?」她回過頭來,仍是羞羞怯怯的。 「沒 … 還是沒事了 … 」 「我真的走啦。」她說。 「嗯?!?/br> 她向我點點頭,然后準備又要走。 「還是等一下,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終究忍不住要問她的名字,可待得我鼓起勇氣,這次她卻已經(jīng)走遠,再也叫不住。我心里留下無數(shù)疑問,仍在糾結她到底何故會不認得我。莫不成她昨夜喝多了,其實一直醉酒,神志迷糊,整夜的事情也給忘過?但也不像,她昨夜看起來精精靈靈的,怎么會是醉酒呢?再說也不可能性情大變,變了個哭包。當中定然事有蹊蹺,可到底是甚么,我一時也想不來,未知會否與她避著的男人有關??嗫嗨妓?,仍是想不出半點玄機,還是先吃一餐,再作打算。 下午四時,不是繁忙時間,我選了張卡位,坐得寬敞一點,隨便點了件油多,一碟茄牛飯,加了一杯凍朱古力就是。餐廳內人少得可憐,電視的音量也調不高,場內靜得發(fā)悶,正好我身后的一對男女在談著笑,言語間親熱無比,我在等著吃的,間著無事,便偷聽了一下他們的對話。 「不是我,你的貞cao也不保了?!鼓悄械恼f道。 「嘻嘻,我就知道你在才放心。」那女的笑道,聲音有點熟悉。 「你不能喝得就別跟他們喝嘛,下次我不在,你就知道?!?/br> 「哎呀,你好嘮叨的,我知道啦,我都不常去這種地方,不過是你叫我才去?!?/br> 「那也沒辦法,昨天客人不夠,唯有叫你來湊湊?!?/br> 「那也是啊,我看昨天只有我跟另一個女孩?!?/br> 「說起來就好笑啦?!鼓悄械男Φ糜悬cyin賤,聲音也有點熟悉。 「她怎么了?說吧說吧,我想知道啊。」 「你幸運有我看著你,她可是自己一個,哈哈,你猜猜她最后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 「她本來就給那群色狼毛手毛腳,她又喝得醉醉的,這么巧又有警察上來查,那幾個男孩不就一起把她帶走了,哈哈?!?/br> 「然后呢然后呢?」那女的聽得有趣,不斷追問。 「一個醉娃,幾頭餓狼,你說還有甚么好事?哈哈?!刮衣犞X得他們說的情景有點相熟,可一時也不以為意,只覺內容有趣,便細心聽著。 餐廳客人不多,伙計很快便我端上了滿桌的食物,我嘴里吃著,耳朵卻毫不偷懶,要知后事如何。但聽那女的說道:「他們送了她回家?」 那男的嘆了口氣,說道:「不是個個都像你般單純,這個世界可是復雜的很?!箤?,這么簡單也猜不出來,這女的也天真得可愛。 「所以最后怎么了???」女的問。 「就是 … 唉 … 說你也不明白?!鼓械臎]她好氣。 「說吧說吧,我要知道??!」女的又是一陣追問,急知結局。 「那男人在這種情況都不是用腦子來思考的?!?/br> 「甚么???不用腦用甚么思考?」 「下半身啊?!?/br> 「哈哈,你說他們用屁股來思考嗎?」 「不是不是,是這里啊?!刮译m看不見他們,但想那男的定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褲子。 「哈哈,我明白了?!?/br> 「不就是嘛,所以你說那女孩哪有甚么好事?啊,不是,她可該shuangsi了,哈哈?!?/br> 「但你也是男人,你為甚么把自己也罵了?嘻嘻?!古男Φ溃剖峭黄泼c。 「你這么說又不對了,但這也不到我不承認,我也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不然也不會干這行,你不會覺得很好賺吧?就貪女孩多而已?!?/br> 「不是啊,至少你對不是這樣。」女的笑道。 「我有你不知道而已?!?/br> 「你要的,昨晚就給你了,嘻嘻。」 「我真的說不過你?!鼓悄械难b著嘆了口氣,卻聽得出聲音中充滿柔情蜜意。我見他們不說話,樂趣大減,只好默默吃著我的茄牛飯。 過了一回,忽聽那女的道:「對喔,浩賢呢?他最后怎么了?」我聽著暗暗心驚,哪里來個他媽的浩賢?我回想他們二人剛才說的一切,這二人不是阿楓與巧兒又可以是誰?耳聽他們要說到自己身上,更覺有趣,不禁凝神聽著。 「浩賢?管他那個死Gay佬,錢賺了就算朋,他有他獵食,最好別扯上我。」阿楓說,想不到他當真把我當成Gay佬。 「嘩,你可太壞了,把他叫出來了又不管他,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了。」巧兒說。 「他一個大男人哪里輪到我來管,我只關心你而已。」阿楓溫柔的說道,不知道還以為她跟巧兒有甚么親密關係。 「也是的,他好慘的?!?/br> 「哦,你壞了,這么關心他,怎么了,喜歡了他啊?」 「我 … 」平時一向爽朗的巧兒也有語塞的時候。 「不到你不認,哈哈?!?/br> 「哪會!他像塊木頭一樣,也不怎有趣,誰要喜歡他來著,我只是覺得他傻傻的樣子跟Pekkle Duck有幾分像而已,可可愛愛的。」我cao,竟在背后罵我是鴨,我跟那隻傻鴨那點相像,她奶奶的。我實在聽不下去,喝掉杯中馀下的朱古力便要起身結帳。 「一千蚊紙不收?!鼓墙Y帳的說。 「啊 … 我 … 」我想起自己就只有這么一張千元紙幣。 「給別的吧?!?/br> 我假意找找身上,答道:「沒有啊,只有這張了?!刮疑砩弦苍贌o別物,也不怕他不收下。那知這時背后一把跳脫的女聲說道:「我替他負吧?!?/br> 我回頭一看,見巧兒已幫我結帳,阿楓卻在一邊斜睨著我,似是不懷甚么好意,生怕我偷聽到他們剛才的秘密。 「我會還給你的。」我對巧兒說。 「哎呀,你一個大男人怎么婆婆mama的,嘻嘻?!骨蓛核实卣f,說著已與阿楓并肩走去。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實在看不清他們是甚么關係,似是戀人么?又不像。兄妹么?又不可能??傆X得他們之間暗地總有情愫,只是彼此都沒有宣之于口。 吃過午餐準備回Meimei家又睡上一覺,可走著走著,心里涌起一個念頭,剛才阿楓說那女孩喝得醉醉,與幾個男孩混在一起,又說那女孩是與我們同桌的一個,這可奇了,她昨夜明明與我在下層相聚,又那會被人帶走? 我仍未搞清阿楓說的女孩,是否就是我遇見的女孩,卻被一把突如其來的哭聲打斷了。我隨聲而至,只見一個十六、七歲年紀,身形瘦削,穿著翠綠色上衫的女孩,蹲在大街上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