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后還是嫁給了豪門老男人[民國]、萌寶的生活系統(tǒng)[七零]、(人外)多一點rou、誘你深入、我的失戀遊記、快穿之睡服、深宮太子妃、他的家教先生、是鹽太甜(np)、慈航女修(重生九零修真)
隨著她下蹲的動作,身邊的草叢發(fā)出好一陣窸窣的聲響,還有些許枝杈勾住了她的衣物。 舒禾管不了這么多,只覺得渾身都沒了力氣,心有余悸地癱坐在了腳下的泥土上。 心還在狂烈地跳動著,腦子里循環(huán)播放袁晨那張無限放大的、比鬼還恐怖的臉。 夜色暗得嚇人,伴隨著九月老蟬喑啞的哀鳴。 天邊那輪高掛的新月像猛獸的獠牙,反著兇惡的白光,讓人無端地感到驚恐。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臨近宿舍的門禁時間,但還是偶爾會有幾對難舍難分的小情侶,踩著點回到宿舍。 耳朵里每傳來一陣腳步聲,舒禾都害怕那是要追來繼續(xù)跟自己拼命的瘋女人。 她盡力地把自己縮起來,減少存在感。 這么擔驚受怕了好一會兒,直到宿管阿姨把宿舍大門關上了,舒禾才終于松了口氣。 不知不覺的,眼淚已經(jīng)流了滿臉。 不斷有舊的淚痕被風干,又有新的淚水順著淚溝滑落。 舒禾松開緊握成拳的手,亮起手機屏幕,顫栗著給許嘉實打電話。 那邊幾乎是秒接。 舒禾抹了把眼淚,又張了張嘴,但嗓子卻好像被人毒啞了一樣,發(fā)不出半點聲音,想說的話全部卡在了喉嚨里。 還是許嘉實那邊先出了聲。 “幫你做表格?” 那道熟悉而柔和的聲音帶著些電流傳到耳里,舒禾幾乎是瞬間就涌上一股淚意。 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奔騰著、翻滾著向外涌。 她抑制不住地崩潰地大哭起來。 許嘉實聽到那悲慟而委屈至極的哭聲,心頭一緊,幾乎是立刻就站起身向外走。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變沉:“你在哪?” 舒禾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說的話,只是在電話另一頭竭盡全力地哭,連手機都快要握不住了。 許嘉實一對劍眉幾乎擰成一個結,腳下的步伐又急切又凌亂。 他先前收到舒禾說要做獎學金評定表格的消息以后,就覺得那個團支書大概率不會配合她,于是干脆從宿舍里出來,到街角港等她,防止她在門禁以后要找自己幫忙。 等到舒禾的電話是意料之中,但等到她的一通哭,是他怎么也沒想到的。 兩個人在一起將近一年的時間,除了那次在浴室里摔得渾身是傷、生理性地掉了一小會兒眼淚以外,舒禾從來都沒有哭過。 她本來就不是愛哭的性格,出乎意料的堅強,更不要說哭成今天這種撕心裂肺的樣子。 許嘉實甚至不敢去想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只能火急火燎地往她宿舍樓下走。 夜深,校園里早就是寂靜一片。 宿舍區(qū)的道路上,煙灰色的燈桿高掛,隔著一段高而遠的距離,灑落下一條半透明的光通路。 即使燈光是暖黃的色調,在穿過了那么長的空氣層、再披到人肩上的時候,也已經(jīng)變得十分冷清。 許嘉實的影子隨著與燈光的相對位置變換著長短,腳步像踏在追趕而來的火線上一樣緊迫。 他在舒禾的宿舍樓前停住。 然后聽見了側方傳來的抽泣聲。 許嘉實順著聲音尋過去。 借著尤其微弱的光線,看到了滿是綠葉的花叢里突出來的一點白色。 他放緩呼吸,輕手輕腳地靠近了一些。 看清了面前的狀況。 小姑娘大半個身子都掩藏在矮樹叢下,將自己蜷成一小團。 她雙手環(huán)著腿,把頭埋在膝蓋上哭,抽噎得連氣也喘不過來,渾身都在輕輕地打著顫,像是只被人拋棄、又落得一身傷的小奶貓。 瞬間,許嘉實的心像是被奶貓的爪子揪住了。 明明只是輕到可以讓人忽略不計的力道,他卻覺得難受極了,渾身都在疼。 許嘉實沉默了幾秒,輕聲喊她。 “舒禾?!?/br> “我來了?!?/br> 舒禾聞言,哭聲頓住。 剛才的情緒太激烈,以至大腦有一點缺氧,現(xiàn)在她一下子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舒禾緩慢地抬起頭來,隔著厚厚的一層淚,滿眼茫然地看著面前的人。 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的,整張小臉都紅了,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說不出的心疼。 許嘉實神色黯然,往花壇里踏了一步,手上用了些力,把人從里面帶出來。 他一手環(huán)著舒禾的腰身,給她借力站穩(wěn),另一只手順了順她被樹枝勾成凌亂的發(fā),輕輕把人帶進自己胸膛里靠著。 許嘉實抱得很緊,能清晰地感受到懷里的人還在輕微地顫抖。 他一下一下地輕蹭著她的腦袋,無聲地安撫著她的情緒。 在從花壇里出來的那一瞬間。 熟悉而令人安心的香氣在舒禾的周身彌漫開來。 面前的懷抱太過溫暖和有力量,讓她得以全身心地依賴地依偎著。 兩人這么靜靜地擁抱了一會兒,舒禾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 她垂著頭,大口大口地汲取著遲來的氧氣。 許嘉實捧起她浸滿淚水的臉,低下頭,借著燈光,用指腹一點一點地給她拭淚。 他輕嘆一聲,湊過身去,在她的眼瞼上落下一個吻。 男生的唇瓣溫潤,像塊質地極好的軟玉,吻她的時候,像是輕柔的安撫,又像是表達繾綣的愛意。 讓舒禾能非常直觀地聽見他的內心。 聽見他內心,因為自己的悲傷而感同身受的,碎裂的聲音。 碎裂的前一秒,還在啞著嗓子說。 ——別哭呀,我心疼的。 第57章 存二十七顆心 舒禾心里酸酸漲漲的, 也踮起腳尖,同樣在他唇上輕吻了一下。 她緊緊地環(huán)住他的腰,用盡全力地回抱著他。 白天的燥熱早已褪去,夜風順著袖口鉆進被衣物覆蓋之下的皮膚里, 涼絲絲的。 小姑娘剛才哭得太費力, 現(xiàn)在又冷又缺水又缺氧。 舒禾嘴唇干燥發(fā)白, 眼神懵懵的, 光知道縮著肩膀搓手臂取暖了。 許嘉實去廣場上的自動飲料機里買了瓶水給她, 再帶她到街角港坐著。 靠近窗戶的座位上, 能透進街邊微黯的燈光。光線從遙遠的地方斜角打來, 將兩人的影子都拖得極長。 他們明明是并排坐著,影子卻纏纏綿綿地交疊在了一起。 男生靠在沙發(fā)上,姿勢庸倦,修長的腿向前一伸,鞋跟抵著桌腿,把桌子向外推了一些。 然后, 干脆把舒禾放在自己的腿上抱著坐。 雖然現(xiàn)在整個街角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但畢竟是坐在窗邊, 保不齊一會兒會有晚歸的同學經(jīng)過,稍微一瞥就能看見里面的境況。 舒禾忍不住推了推許嘉實的胸膛, 說話還帶著剛才哭泣的余韻,鼻音nongnong的。 “我不要坐你腿上?!?/br> 許嘉實箍著她腰線的手臂收緊了些,語氣有些霸道:“不行?!?/br> 舒禾:“……” 舒禾臉上微微泛紅,只好調整了一下姿勢, 在他岔開的長腿上選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坐。 她身上沒什么rou,坐著怪硌人的,許嘉實微微蹙起眉, 等她動完,才握住她垂在身前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捻著,輕聲問道:“剛才怎么哭了?” 舒禾沉默著措了一下辭。 她之前已經(jīng)發(fā)泄夠了,此時倒不會再想大聲哭出來。 只是,一想到袁晨的那扭曲的張臉和不可理喻的話,她還是覺得恐怖又委屈。 舒禾環(huán)將雙臂上許嘉實的脖子,頭靠在他肩上,聲音悶悶的。 “不是評優(yōu)嗎,她不肯跟我一起做表格,我跟她講道理,她就罵我?!?/br> 語畢,又忍不住坐直身子,憤憤地提高音量補了一句。 “她居然還帶著你一起罵!氣死我了!” 在聽完第一句話的時候,許嘉實的眼神幾乎瞬間就由柔和變?yōu)殇h利。 他面色陰沉下來,繃緊了下頜,一字一句地問:“她罵你什么?” 聲音比三九天里的冰凍飛雪更冷。 許嘉實平時總是一幅淡漠如水的樣子,就算呂奇他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侮辱他和給他潑臟水,他都能做到把他們當做跳梁小丑,云淡風輕地對待,仿佛任何事情都不值得讓他施舍出一點情緒來。 可是今天不一樣。 舒禾還是第一次聽見許嘉實這樣沉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