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懷孕(оо#8639;8.iр)
圓臉的小丫鬟撥開隔門的珠簾,手中捧著漆盤,當(dāng)中兩組一模一樣的盒子。其中一組是近來花會,養(yǎng)天軒新出了絨花款式,供不應(yīng)求,預(yù)先兩個月才攏共得了四支:兩朵牡丹、兩對鈴蘭。另一組是用來配絨花的一對頭面,兩支小釵,一組珍珠排插,也是一模一樣的兩組。輕手輕腳放到小憩的婦人面前:“您先頭定的簪花今個兒都送來了?!?/br> 歪在美人榻上的女人扶著隆起的肚子,神色懨懨,只瞧了一眼,就叫她收走:“說好了花會前就能送來,結(jié)果拖到了現(xiàn)在。當(dāng)初我買為的是和杪杪一道戴了去玩,這會子還有什么用!快些拿開,礙著我眼了!” 小丫鬟大氣不敢出,一躬身,端著東西退出去。 “怎么。”正走進來的官服男子與驚慌的小丫鬟險些撞到,略一避,打起簾子走進,“一回來就見你鬧,丫鬟招你了?” 莊蔓正在氣頭上,一撇臉,望向窗外,“沒有。我自己作!”很快眼神又飛過去,“怎么回來了?” 男人裝作拈酸的說:“薛大人回來了?!闭f著見妻子眼睛一亮,便笑,“知道的是你關(guān)心閨蜜好友,不知道當(dāng)你是怎么了。瞧瞧你這些日子,寢食不安,見誰都像個炮仗。那丫鬟端的那花,起初養(yǎng)天軒送圖樣來時不是很喜歡么,怎么現(xiàn)在又不喜歡了?” “真!的!啊!” 莊蔓一個猛子坐了起來,顧不得肚子,向一旁神龕拜了又拜:“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杪杪總算能安心下來了!”心里的大石頭落地,也有心情和丈夫說笑了。走過去打了他一下,道,“凈渾說!杪杪是個花癡,我哪里是?快叫小環(huán)回來,把絨花分一分裝好。你才回來,累不累,咱們一道去看看他們?” 李源扶住她的腰身,“我也是剛得的消息。據(jù)說是早上在城門便被發(fā)現(xiàn)的,當(dāng)時人是暈的,被認(rèn)出來后就被送到順天府了。晌午時還沒出來,也不知這會子人在哪里?!?/br> 又幫她揉了揉肩,“現(xiàn)在還不知什么狀況,何況他們夫妻這樣遭了一劫,還有得是話要說。你別上趕著去打攪人家。先等一等,若無事了,他們還要請我們吃酒呢。” “謝天謝地!真的老天有眼!他們兩個這樣好的一對兒人,若這樣叫老天爺拆散了,我便要指著老天爺脖子臭罵它幾年!” “唉?!崩钤凑f著嘆了口氣,攬著她坐下,“這的確是九死一生的劫難。也不知經(jīng)此一劫,薛夫人會不會改改她的性子。蔓蔓,你和她做朋友我理解,可有些事情,你可千萬不能學(xué)她。” 莊蔓莫名其妙,“薛大人被綁了是飛來橫禍,管我們杪杪甚么事?!我倒是想學(xué)她,可惜我沒那本事?!?/br> 她隱約嗅出些怨言,便追問,“好端端,怎么這樣說。薛大人與你訴過苦?” 何止是訴過。薛成和的酒量不錯,但也有酩酊大醉時候。每次一醉,就會抱怨妻子的種種:太強勢、不解風(fēng)情、正經(jīng)又古板。所謂的那些風(fēng)光恩愛,都是他步步退讓,委曲求全換來的。為什么?還不是因為他愛她!愛到即便她是個不下單的母雞,也無怨無悔,認(rèn)定她是此生唯一。 當(dāng)然,李源多少知道女人總愛沆瀣一氣,都是美化過用詞再轉(zhuǎn)述。說著又公正的總結(jié),“不論如何,這件事歸根結(jié)底是因為薛夫人太小家子氣。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花娘來府上種花,也能叫她大動肝火,與最親密的枕邊人鬧別扭,還弄出這些幺蛾子來。若她不再收著些,只怕沒有男人會受得她?!?/br> 莊蔓額角青筋直跳,第一次覺得身邊人如此陌生,“你怎么可以這樣說?” 她深吸一口氣,肚子忽然疼了起來。一開始是尖銳的刺痛,隨后就轉(zhuǎn)化成了綿密的如鼓點般的陣痛。幾乎無法思考,便捂著肚子佝僂住,“疼……好疼……快叫大夫……” * 薛大人的確回來了。還和一個同生共死過的女人一同回來了。 準(zhǔn)確的來說,是桃金娘救了他。 事情與眾人料想的一樣,薛成和按照桃金娘給的線索出發(fā)涇城,結(jié)果中途就遇到說是要趕往宛城的一行花匠,用極低的價格將價值不菲的杜鵑賣給了他。結(jié)果前腳送他,后面偷偷派人去跟。一路摸回城中,便定下了綁架勒索的計劃。只那日不巧,薛成和正接了桃金娘處理家中瑣事,只得將她一起綁了。 桃金娘不是什么門第千金,卻也有急智,編了一通瞎話哄住了劫匪,拖延許久,一找到機會,便帶著薛成和逃了。 只她們半夜出逃,天亮才找到回城的路。等被人發(fā)現(xiàn)送到官府,在派人去郊外找匪寇窩點,早已人去樓空。 不過事情總算有了頭緒,人也平安無事,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大抵是綁匪一心在錢,待他倒也不算壞。這些日子除了消瘦不少,竟毫發(fā)無損。 傅明晞帶著病趕到順天府,見到剛剛洗濯一新,卻還胡子拉碴的憔悴丈夫,一時心中千頭萬緒,還沒能說出話,男人先一步抱住了她:“杪杪。我們不鬧了,好好的在一起。好嗎?” 身旁是府尹和好幾個衙役,穿著硬甲戎裝的孟無枝,負(fù)責(zé)記錄的師爺。以及那個渾身是傷,卻笑容滿面的年輕姑娘。 心猛地刺痛了一下。 她是孟無枝接來的,自然將來龍去脈大抵聽說了。人心還真是丑陋啊,失蹤時她求神拜佛,愿意不惜一切代價換得愛人平安歸來。如今見他真的平安歸來,甚至毫發(fā)無損,有種醞釀在心里許久的情緒在一瞬間發(fā)了酵—— 怎么可以! 她這些天提心吊膽,為了與自己完全無關(guān)的錯誤生不如死。他卻只是換了一個地方呆了幾天,甚至還有個傾慕自己的美人相伴!回來的第一件事既不是道歉也不安慰,而是利用自己的苦難要挾自己…… 惡心,好惡心。 薛夫人的臉上妝很濃,只眼神流露出幾分匹配。這些日子她愈發(fā)受,春天里裁的夏裳穿在身上,竟也空蕩蕩掛著。薄得好似一片紙。她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抱住自己的英俊男人,幾次張口都沒說出話。 忽的臉色一變,猛地將他推開,跑到了屏風(fēng)后。 “嘔、嘔——” 胃里翻江倒海,喉管跟著不住痙攣,結(jié)果空空如也的胃囊只讓她吐出幾口酸水,她狼狽地扶住一旁的花幾,那帕子擦臉。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頭重腳輕。 一屏之隔的那邊想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片刻后,孟無枝走了進來:“小杪。你是不是……懷孕了?” —— 追·更:ρο1⑧s??c?m(ωоо?8.υi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