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74 別怕
為了計劃,沈蕭然早就在偏僻的港口找了一處廢棄的倉庫,地點靠近a市的交界處。趕往倉庫的路上他看了眼時間,先前計劃要是半個小時后他還沒有聯(lián)系秦宴,秦宴會直接讓那些人處理掉顏歡。心中莫名升騰起一股詭異的快感,或許他可以再晚一點讓凌漠找到那里。積淀的執(zhí)念太深,即便是打算放棄卻也不想看到另一個自己能夠獲得幸福。 他們都是這個世界的異類,沒有人會真心愛他們。 車子即將駛?cè)敫呗范蔚臅r候,沈蕭然開口讓車子駛向了相反的方向。他瞥了眼神情緊繃專注翻開地圖的凌漠,低垂的眼眸顯露出囂張的興奮。 凌漠,我不甘心讓你得到幸福。我只是答應(yīng)帶你找到秦宴,并沒有答應(yīng)你救出顏歡,要是看到一具冰冷的尸體你會不會殺了我?又或者,我們到的時候那些人連尸體都沒有給你留下。體內(nèi)的腎上腺素極具分泌,沈蕭然握緊拳頭,身體卻放松下來倒在椅背上假寐。 “等等,停車?!绷枘浦沽塑囎拥纛^,他瞇著眼掃視假寐的沈蕭然,質(zhì)疑道:“這條路直通渭源,那里是軍隊訓(xùn)練的地方,秦宴不可能將顏歡帶到那邊。沈蕭然,要是你耍手段,我會讓你陪葬的!” “掉頭,上高?!绷枘畹?。沈蕭然欣賞地看著他,笑道:“凌漠你怎么沒有去當(dāng)警察。” 他沒有回答沈蕭然的調(diào)侃,撥通了在警局工作的朋友的電話,直接將倉庫的地點告訴了那頭。沈蕭然的表情迅冷了下來,他抿緊唇咽了咽口水。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凌漠抬頭看了眼窗外,然后沉聲回道:“嗯,是這條路。還有,老謝,麻煩你能不能讓他們盡快到。我怕——” 他表面鎮(zhèn)定沉著,只是為了克制心里肆意生長的壞念頭。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讓凌漠的心被針扎般的煎熬。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亂,讓沈蕭然看出一絲一毫的慌亂,或許整個局面都會就此改變。 “沈蕭然,不要忘記剛剛你答應(yīng)我的事情。” 沈蕭然懶懶地動了動手脖子,目光不知看向何方,語氣斐然:“你也別忘記答應(yīng)我的事。”車內(nèi)沉默,空氣一時似乎也凝結(jié)起來。 倉庫外頭的面包車?yán)?,光頭帶著三個兄弟吃飽喝足,剔著牙問道:“等會兒哥哥我先嘗嘗,然后咱在一起上。嘿嘿……”他把那白凈的小丫頭扛上車的時候就動了歪心思,不管秦宴說沒說這話,等到要處理著丫頭的時候他都決定要開開鮮了。 大牢里蹲了五年才被弄出來,老二早就想開張了。 光頭獨自開門,大步搖擺著穿過堆得亂七八糟的雜貨架,往掌心吐了幾口唾沫搓了搓頭皮,酒足rou飽后雙眼閃著興奮的光芒。 只可惜秦宴那sao娘們兒跑得快,不然他一塊兒將她倆都辦了。反正都是殺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多上一個兩個也無所謂。 顏歡側(cè)倒在地上,手腳還被捆著。他蹲下身伸手捏住了女人的下巴粗魯?shù)負u了搖,女人眼神迷離,嘴角卻詭異地冒著鮮血,他心里一驚趕緊伸手掐著她的兩頰逼顏歡張嘴。 啐的一口溫?zé)岬难獓姷剿哪樕稀?/br> “媽的,臭娘們兒,老子還沒享受到你就想死了?我告訴你沒那么容易,還搞什么咬舌自盡,你他媽這么會咬,等會兒咱兄弟四個讓你咬個夠?!?/br> 語畢,他想把手指伸到她微張的嘴里。 顏歡沒有想要自殺,醒來察覺到身體的異常她明白了秦宴剛剛肯定給她用了藥,害怕自己的意識被控制只能通過強烈的痛覺刺激自己的神經(jīng)保持清醒。 用力將自己放倒地面讓身體全部的重量壓在剛剛愈合的那條腿上,骨骼被擠壓的刺痛和舌尖破裂的鉆心痛感混在一起才讓她能保持半刻的清明。 她害怕無助卻沒有時間去感受絕望,眼睛里進了鮮血四周看起來一片霧蒙蒙的猩紅色,男人們猖狂邪惡的臉扭曲變形。他們在步步靠近,陌生的氣息包圍著自己。 汗臭味,酒氣,煙草味,空氣中的腐爛腥臭,金屬生銹的味道…… 光頭幫她解開了手腳,因為被綁的部位缺血她感到手腳冰涼麻,顏歡胃里一陣一陣惡心。男人的手一靠近鼻翼,惡臭的味道令她立刻吐了出來。被關(guān)了一個下午,胃里早就空無一物,吐出來的只是胃酸和膽汁的混合物。 光頭打了個噴嚏。松開捏著她下巴的手,將沾到的酸水擦到地上。衣服上也被濺到了,光頭干脆脫掉外套露出肌rou達的胳膊,上面滿是紋身。他諂笑道:“既然meimei這么迫不及待,哥哥現(xiàn)在就幫你把臟衣服脫了?!?/br> “放開我?!彼撊醯卣f道。 男人肥膩的手指像惡臭的蛆蟲纏繞著自己,顏歡用牙齒抵著破皮的舌尖,難捱的疼痛讓她終于能用上一點力氣,她抬起被松開的腿狠狠踢了男人胯下一腳。男人高聲哀嚎,反手想要甩她一巴掌門口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聲。 “不許動,我們是警察!” “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 “快點放下武器!” 太吵了,門被砸開,屋外的光照了進來,透過罅隙打在她的臉上。 顏歡抬眼,分不清究竟是光被血色染紅,還是被夕陽渲染。 “顏歡!”那里面混雜著讓她心安的聲音,“顏歡,對不起我來晚了?!蹦且豢棠腥藴嘏膿肀ё屗残牡睾仙狭搜劬?,身體好難受,好累。 凌漠無暇顧及,除了沈蕭然,將四個綁匪交給警察后小心翼翼地將顏歡抱出了倉庫。劇烈的心跳在此刻終于平復(fù)歸位,他心疼地看著她臉上的淤青,伸手拂過凌亂的絲。 “別怕,我不會讓你有危險的?!绷枘橇宋撬念~頭,輕輕擦拭掉黏在眼皮上的血塊。 剛上車沒行駛多遠,女孩的身體開始詭異地顫抖,凌漠察覺到她的臉頰,脖頸,耳后都變成了guntang的緋紅,顏歡緊閉著眼無措地扭動著身體像要擠進男人的身體一樣。曖昧的動作讓車內(nèi)其他的人也注意到了,凌漠趕緊用外套蓋在她身上命令司機加快度趕往醫(yī)院。 沈蕭然是個老手,聽到顏歡嗚咽的聲音摸了摸鼻子提醒:“秦宴可能給她用藥了。” 凌漠忍不住罵了句臟話,女孩扭動得更厲害,似乎清醒過來了哭鬧著一遍一遍喊著凌漠的名字。眾人扭頭視若無睹地看著窗外,想要裝作不存在的樣子。他們可不想因為不小心聽到老板的春闈事而丟掉工作。 顏歡被火送到醫(yī)院,醫(yī)生給她用了鎮(zhèn)定劑后處理了外傷。凌漠一直守著她,直到確認她無大礙才放任留她在病房里休息。病房門口派了幾個保鏢守著。 他離開醫(yī)院回到車內(nèi),神情肅穆地看著沈蕭然道:“那四個人是你找的?” 男人咂舌,沒有否認,自顧自的說:“秦宴手腳還是太慢了。真可惜沒讓你看到最刺激的一幕?!彼煌5啬﹃终蒲凵裼芜?,神情焦躁。 凌漠忍不住一拳砸在他的肋骨上,眼神冰冷陰鷙,薄唇緊抿成一條線:“沈蕭然,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凌漠,你該知道的。我們都是天生的怪物,是一類人?!鄙蚴捜皇潜蝗耸震B(yǎng)的,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自己知道他的父母才是真正意義上的luanlun,而他就是那場荒唐愛情的犧牲品。鄉(xiāng)下的小村莊里根本藏不住秘密,偷嘗禁果的兄妹被父母逐出家門,在外頭生完孩子無路可走的兩個年輕人又回到了村子里向父母認錯妥協(xié)。 父親娶了別人,母親因為鄰里的譏笑羞辱了瘋,爺爺奶奶冷眼旁觀母親對他實行暴行。而那個父親,離開了村子后再也沒有回來。 他背著怪胎,luanlun,不要臉,惡心,這些標(biāo)簽孤獨地長大,甚至有次他和鄰居家的小狗玩,第二天他在屋子前看到了小狗的尸體,地上還有鮮血歪歪扭扭寫著“怪物”這樣的字眼。 后來母親死了,爺爺奶奶像解脫一樣立刻將他賣給了人販子。 要是他沒有逃走,可能早就暴斃街頭,甚至無人會認領(lǐng)他的尸體。 即便養(yǎng)父母撫養(yǎng)他長大成人,沈蕭然依舊忘不掉童年的遭遇。原本他只是想利用孩子得到凌家的財產(chǎn),秦宴告訴他這些后他又忍不住開始嫉妒凌漠,憑什么他就能被所有人呵護關(guān)心,憑什么他可以讀書念最好的學(xué)校,憑什么他可以無視別人對他的愛。 他嘴唇干燥控制不住的顫抖,身體里有無數(shù)的蟲子在血管中蠕動,沈蕭然繞著房間踱步眼神異常詭異,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凌漠知道他的毒癮作了,卻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冷靜地回他:“我們不一樣,你不必將我當(dāng)做你的假想敵。更何況,在秦宴這件事情上,你已經(jīng)贏了我了?!?/br> 沈蕭然大笑起來,弓著腰捂著肚子眼淚似乎都要掉下來:“凌漠,你太天真了。你以為秦宴愛我嗎?我也只不過是你的替代品,她想毀了顏歡還不是因為她愛你?!?/br> 偏執(zhí)的愛會讓人扭曲,善妒,面目可憎。以愛之名去進行的傷害卻只會讓你失去更多,你不再是你自己。凌漠看著沈蕭然的眼神異常冷漠:“這不是她傷害顏歡的借口?!?/br> “告訴我,她在哪里?” 沈蕭然的腦袋一片空白,他抱著頭倒在地上用力地砸地面,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草,快給我!拿給我!”他感覺自己是離開水的魚,再不打一針就要干涸死去。 “我說過我們不是一類人,我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就去放縱自己。你和秦宴都是敗給了自己貪得無厭的欲望?!?/br> 他離開房間,鎖上門,吩咐了不允許任何人給他開門。 屋里不斷傳來男人憤怒的吼聲,還有玻璃,木頭,家電被破壞的聲音。 “既然你還想要當(dāng)Leo的父親,就必須自己戒掉毒癮。不然我答應(yīng)過的一切都會無效?!?/br> 公安局那邊打來電話,說已經(jīng)找到了秦宴。 那個女人以為顏歡已經(jīng)被四個土匪殺害又聯(lián)系不上沈蕭然,慌亂地跑回了家,不知為何與父親起了爭執(zhí),居然失手又把預(yù)備好的刀扎向了自己的父親。 幸好她力氣不大,位置也扎的偏,秦父被送往了醫(yī)院。 整個a市的記者都聞到腥味,醫(yī)院樓下為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