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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此,我們這一派的人,越是斷七情絕六欲越好;知道我們身份的人越少越好??墒?,我們終究是人,是人,總有七情六欲的。當年,我?guī)煾赋杉伊耍词植桓?,隱居鄉(xiāng)里,過普通人的生活?!?/br> 賈璉知道衛(wèi)九這時候突然說起自己的師門歷史,必有用意,便沒有打斷衛(wèi)九的話,用心聽著。 “后來,常安王之亂,國公爺奉命平亂,我?guī)煾鸽[居的村子被屠村,都說是國公爺做的。這時候,常安王派人找到我?guī)煾福f可以提供國公爺的線索,協助我?guī)煾笀蟪稹!毙l(wèi)九兩眼平視前方,沒有瞧賈璉,看起來似乎在自言自語。 “??!”雖然知道賈代善沒有死在如影隨形的刀下,賈璉還是忍不住低聲驚呼了一聲?!按遄?,是我祖父下令屠的嗎?” “我相信不是!” 衛(wèi)九道:“不過確實是國公爺的屬下屠的,打的是國公爺部下的軍旗,穿的是國公爺部下的甲胄?!?/br> 賈璉瞬間就明白了,冷哼道:“幾十年了,這些宵小依舊是做這樣策反、栽贓、陷害等見不得人的伎倆,一點長進沒有,這樣的人,注定成不了事?!?/br> 衛(wèi)九沒有接賈璉的話,而是繼續(xù)道:“可是當年的事,不但在我?guī)煾缚磥恚C據確鑿。也有臨近的村民,因躲在山上逃過一劫的可以作證,國公爺說不清,也沒有說。當年,我?guī)熌飸阎碓?,一尸兩命,死于那次屠村。于是,我?guī)煾附邮芰顺0餐醯慕ㄗh,由常安王打探國公爺的下落,我?guī)煾肛撠熜写?。?/br> “當時常安王已經被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了吧?”賈璉問。 衛(wèi)九和賈璉并排坐著,依舊兩眼平視前方,沒有側頭看賈璉,賈璉也沒看他,但是賈璉感覺得到衛(wèi)九輕輕點了下頭。 “常安王做困獸之斗,策反了祖父的部下。也許祖父的部下被人拿了妻兒家人,受了脅迫;也許此人本就是常安王一系的人??傊巳送蝗煌懒讼壬鷰煾鸽[居的村子。我在想,我祖父戎馬一生,之前應該從未屠村,先生的師尊應當也能打聽到,先生的師尊難道就沒懷疑嗎?”賈璉繼續(xù)問。 “若是沒有懷疑,我就不會在國公爺部下了?!毙l(wèi)九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當年,師父潛入了國公爺所在的中軍帳,但是國公爺并不在帳中,中軍帳內,也沒安排替身。后來,我?guī)煾笇さ絿珷數臅r候,見國公爺正在指揮百姓撤退。 當時,常安王趁我?guī)煾复虤珷數臅r候,企圖在上游挖河堤放水淹國公爺部的營地。國公爺舊部多為北方兵士,并不會水,若是常安王挖開河堤,除了百姓死傷無數之外,國公爺部也必然受到重創(chuàng)?!?/br> “喪盡天良!”賈璉怒道。 “二公子和國公爺一樣大勇大善,自然深恨這樣為達目的,視人命如草芥之人。今日之為了亂國而偷換糧種之人,和當年為滅敵軍開堤放水之人,皆是禽獸不如。只是這樣禽獸不如之人,古來有之。 當時,國公爺以為常安王糾結兵力,是為發(fā)起猛攻,一面命人加固城池,一面親自到城外督促,讓百姓快些撤出戰(zhàn)區(qū)。我?guī)煾刚业絿珷數臅r候,國公爺剛好接到線報,常安王部,準備鑿河放水。 如影隨形的功夫,招招是殺招,有去無回,虧得國公爺武藝高強,和師父交手了三個回合。國公爺長刀隔開師父的匕首說:‘無論這位壯士因何要殺本官,待本官帶人去河岸阻了逆賊鑿河之后,再和壯士公平相斗,無論生死,我部下不許追究!’ 我?guī)煾笡]想到國公爺會說這樣一番話。后來我?guī)煾刚f,當時他就覺得下令屠村的人不是國公爺。于是,我?guī)煾傅馈谩坏珱]有繼續(xù)和國公爺糾纏,還和國公爺一起去了河堤。 也是老天保佑,其實常安王在河堤上埋了□□,準備炸開河堤放水淹國公爺營地的。只因那幾日連連下雨,□□受潮,總是引不燃,后來常安王才改為人力挖堤;也是因此,國公爺才有時間帶人去阻止。只是常安王留親信挖河堤,自己卻逃了,那一次,國公爺沒抓住常安王。 雖然國公爺部及時阻止了常安王手下挖堤,但當時連日大雨,土石松軟,河岸好幾處都被挖裂了,開始沁水。國公爺不眠不休,和士兵、民伕一起修補河堤,待得暴雨過后,才回營帳休息。我?guī)煾刚f,自那之后,他再也沒將國公爺當仇人。” 賈璉聽到這里,大約知道了衛(wèi)九住在國公府的來龍去脈。略一沉吟,賈璉道:“衛(wèi)先生,雖然當年常安王作亂的時候,我尚未出生,但我相信,屠村非但和我祖父無關,令師還極有可能受人利用。是誰知道先生師尊隱居之地嗎? 我總覺得當年的事,是常安王走投無路,正巧打聽到了令師的隱居處,才設計讓祖父的部下屠村,利用令師刺殺祖父做最后一搏。當時若是祖父死在令師手上,或是令師不聽祖父解釋,也不肯給時間讓祖父帶兵趕去河岸,只怕河堤就真的被挖決堤了,整個戰(zhàn)局也會不同?!?/br> “事后,我?guī)煾敢蚕氲搅?,所以我?guī)煾赋伺紶柦涛抑?,一直都在追查將他行蹤透露給常安王的人?!毙l(wèi)九道。 “那個人,和化骨樓有關嗎?”賈璉和衛(wèi)九并排而坐,兩人一直都是平視前方的,此刻賈璉轉身卻突然轉身問衛(wèi)九。 衛(wèi)九點了點頭:“化骨樓刺殺、下毒、坑蒙拐騙、開賭場、放印子錢,出賣情報,打探消息,什么都做。當年我?guī)煾高€沒退隱的時候,也接殺人的生意,有一次和化骨樓接到了同一單大生意,結下了梁子?;菢堑娜诵惺虏仡^露尾,但是消息卻十分靈通。后來師父懷疑,是化骨樓找到師父后,將消息賣給了常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