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賈璉一聽,忍不住有些心疼。賈代善一把年紀了,昨日一早起來,傍晚被召入宮,忙了一整夜,現(xiàn)在自己還補了一覺,看樣子賈代善是又忙了一整天,算來賈代善足足兩天一夜三十六個小時沒合眼了。 上書房內(nèi),景和帝看了書案上一桌子的通靈寶玉,聽賈代善說完賈府被人下套的經(jīng)過,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道,怒中帶笑的問賈代善:“破軍,如此蠢笨的兒媳,你當時是怎么同意她進門的?” 賈代善又累又乏,還頂著兩個青黑的眼圈,聽了景和帝的打趣,很是無奈的道:“皇上,這兒媳有祖母擇的,有夫人挑的,說什么也輪不到我做公公的挑啊?!?/br> 景和帝聽了,也笑了起來,不過也是苦中作樂罷了。頓了一下,景和帝又道:“聽破軍說起,這所謂娘胎里帶來的通靈寶玉是人為所作,但破軍如何證明此法是你那兒媳擅作主張,而非你本意??!?/br> 賈代善被景和帝問得愁眉苦臉,抬頭道:“皇上方才已經(jīng)說了臣那二兒媳婦蠢笨如豬,皇上圣明,定不會詔如此蠢笨之人進上書房,因而此事不可能是微臣做的?!辟Z代善這話說得巧,就差明說如果我那么蠢,做這樣的事,您之前還那樣器重我,豈不是毀了您的一世英名? 景和帝聽了,果然笑了起來,笑過之后,又神色嚴肅的道:“若是能借此事,破了五年前的舊案也好。榮國公賈代善聽旨:此事朕交給你啦,不惜人力,不惜代價,也不管對方什么身份,定要將有異心之人揪出來!自今日起,朕命江大虎聽你差遣,你有什么事,不必朝堂啟奏,直接進宮向朕稟事就是。” 這五年來,景和帝將自己的每一個兒子都排查了一遍。所有人都像有異心,又所有人都不像。當年沒有找到菩提寺真正的主使,對景和帝而言,也猶如芒刺在背?,F(xiàn)下此人好不容易露出了狐貍尾巴,景和帝豈會輕易放過。 “臣遵旨!”賈代善忙跪下接了口諭。這無疑是個棘手的任務,但景和帝也表明了相信榮國府關于通靈寶玉的說辭,這對于賈府來說,是個好消息。 忠順王被圈禁后,當年的啟明自然不能再用。江大虎南下粵海,憑一己之力就拿到竇充被陷害的證據(jù),可見其才干。于是,江大虎回來之后,景和帝索性讓江大虎重建了新的只聽令于自己的細作組織,取名破曉。 賈代善接旨之后,景和帝又傳來江大虎,對江大虎說了暫時叫他聽命于賈代善之事。江大虎接旨應是。 賈代善自然明白這便是帝王心術,若是榮國府當真忠心不二,有破曉協(xié)助,榮國府自然如虎添翼;若是榮國府有不臣之心,破曉也是監(jiān)視榮國府的眼睛。不過榮國府本就沒什么異心,有破曉協(xié)助,自然有利無害。 從宮里出來,賈代善是和江大虎一起回的榮國府。賈代善準備將昌和玉器鋪的幸存者,那個叫鄭盛的孩子交給了江大虎。這孩子是重要人證,交給破曉,比留在國公府安全得多。 賈代善回府之后,直接進了小書房,又問賈璉在何處。 賈璉彼時剛醒,聽聞賈代善回來,沒用人傳話,就直接過去了,此時,前來接鄭盛的江大虎也在小書房。賈代善一見賈璉,就招手讓賈璉入內(nèi),又向江大虎和賈璉分別簡單介紹了彼此。此事,賈璉才第一次見到孤身下粵海,替自己外祖洗脫污名的江大虎是何等模樣。 只是現(xiàn)下也不是相互寒暄的時候,賈璉和江大虎相□□頭致意,便算認識了。賈代善又問正事道:“璉兒,你今日說你知道了,是知道什么了?” 賈璉已經(jīng)十一歲,且昨日夜里賈璉帶人去昌和玉器鋪救人的事瞞不住人,賈代善也沒打算再隱瞞賈璉的才干。左右賈璉已經(jīng)出手,還殺過人,他的本事名聲是要傳出去的,賈代善索性當著江大虎議事,也是對景和帝表明了榮國府毫無保留的態(tài)度。古人十多歲中進士的人也有,賈璉這個年紀就才敢非凡雖然令人納罕,也并非絕無可能。別人也頂多說一句榮國府的璉二爺天賦異稟罷了。 賈璉道“祖父,我知道那一僧一道的玄機了。近日,全國多地傳出一僧一道出沒,說話極為靈驗的傳聞。說此二人一個跛足道人,一個癩頭和尚,形容邋遢,又臟又丑,卻預知禍福無不靈驗,人之謂活神仙。因其忽而出現(xiàn)在江南,忽而到晉中,忽而到京城,甚至傳出兩人有飛天遁地之能,越發(fā)傳得神乎其神。 璉兒想著神仙逸聞自古有之,但推敲起來,多為人們牽強附會之作,誰也沒當真見過。這一僧一道若是凡人所扮,如何能做到極短的時間內(nèi),從一地到另一地。璉兒推敲之后,覺得這一僧一道乃是多僧多道?!?/br> 賈璉因肺葉受傷,這樣長篇大論,中間忍不住夾著咳嗽。賈代善聽著心疼,聽到這里,已然明白,便接過賈璉的話頭道:“我知道了,璉兒的意思是,全國多地出現(xiàn)的跛足道人并非同一人,癩頭和尚也是很多個。因為此二人坊間傳聞的形容是一樣的,所以當這二人的名聲傳響亮之后,無論哪里出現(xiàn)了這兩人顯了什么神通,因為人們看到的是一個癩頭和尚和一個跛足道人,便不由自主的想到就是那一僧一道。 實則他們形容邋遢丑陋,誰也不會細看,哪怕長得并不相像,只要聽到跛足癩頭,形容邋遢便想到了他們,誰又會細看他們長得像不像。至于那些所謂的神通,則不知道是變的什么戲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