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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發(fā)病,依然也是因為她。既然如此, 那由她來配合他的治療方案,是再好不過了。 “不, 不需要?!蔽簴|斬釘截鐵的拒絕。 他需要的是她真實的對待。而不是為了幫他治療,而變得小心翼翼的待他, 或者虛情假意的對他。要是那樣, 可能他會瘋的更快些。 常遇見他堅持,就不再多說。 在做完心理疏導后,魏東沒有開車回家, 這一夜就直接在常遇的工作室里歇息了。 因為藥里有助眠成分,他怕自己睡過頭,就囑咐常遇五點前一定要叫醒他。 常遇知道他這是擔心劉云卿天亮后會想法設法的買機票去申城,就忙點頭保證,五點前一定叫醒他。 劉云卿是凌晨兩點的時候到達的申城。 之后就直接去了申城第一人民醫(yī)院,找到了章毅所在的重癥監(jiān)護室。 此時監(jiān)護室外的長椅上只有章毅mama一個人在。 遭受重大打擊的她這幾日心力交瘁,可饒是撐不住了她也不愿意回去,只想片刻不離的在病房外守著,希望能離她兒子再近些。 這會她有些累了,正躺在長椅上昏昏沉沉的閉了會眼,突然聽見有急促小跑過來的聲音,然后似乎在她跟前停了下來。 她勉強睜了眼。然后就見到一個扎著馬尾的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站在玻璃門前,雙手扒著玻璃正貼著臉很焦急的直往里看。 章mama手扶著椅面忙坐起來,探著身子看向來人的方向,強打精神問:“請問你是……” 劉云卿聽到有人問她話,忙轉頭看了過來,見到問話的是個面容憔悴的女人,就答道:“阿姨您好,我叫劉云卿,是過來找章毅的?!闭f著指著里面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管子的人,顫聲問:“里面是章毅嗎?” 章mama一下子全清醒了。 “是,是他。”提到兒子,她又開始流淚。抬手擦過后,她忍不住又去打量面前那漂亮的不像話的女孩,心里難免揣測起她與章毅的關系。 “你是章毅的……女朋友嗎?” 劉云卿搖頭:“我是章毅的好朋友?!?/br> 章mama是不太信的。這么漂亮的女孩子,沒道理她兒子不喜歡。 想到這她又有些傷感,現在她兒子成了這個樣子,就算喜歡又能怎么樣?肯定是沒緣分的。 “我是章毅的mama?!毖诼鋫?,章mama握上了劉云卿的手,含淚央求道:“你是章毅的……朋友,那能不能幫幫阿姨勸勸他,好好配合醫(yī)生治療?” 劉云卿用力點頭,說道她一定會的。 穿上清潔隔離衣,戴上口罩,劉云卿進了重癥監(jiān)護室。 此時章毅正緊閉了眼睛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鼻子下方也有個管子。整個人的臉色呈現一種不健康的灰白,帶著種毫無生機的死寂,讓人看了心驚。 劉云卿在他床前怔了好一會。她甚至都有些不敢認,面前這一動不動躺在病床上,被各種管子儀器連接的,仿佛失了生機的人,就是從前那個帶她去賽車,去喝酒,去蹦迪的章毅。 昏沉中的章毅這時候好似感知到了什么,緊閉的眉目動了動,而后拼勁全力睜開膠著的雙眼。 朦朧的視線里,他的病床前站著一個模糊的人。 人尚未看得清楚,他的心底隱藏的那些情感已經排山倒海而來。他知道,是她,一定是她。 “云卿……”他干涸的唇動了動,吐出的字并不是那么清楚,帶著病弱的干啞,如刮痧一般的質感。 見他醒了,劉云卿忙上前一步,澀澀道:“是我,是我呢章毅。我過來看你了?!?/br> 章毅牽動了下唇角,似乎是想給她個笑,可最后牽動出的卻是抹苦意。 “本來,不想讓你來的?!?/br> 面前的人由模糊到清晰,他終于能清晰的看到她。 對上那雙熟悉的關切的瑩潤眸子,他到底還是顫了眼,連他也分不清是因為極致的思念,還是因為他此刻呈現在她面前的破敗模樣而導致的羞恥與無力。 或者,兩者皆有。 他本不想讓她見到他不堪的模樣,可到底沒坳過心底深處強烈的思念。他想最后見她一面,一面就好。 “云卿,摘下口罩,讓我看看你?!?/br> “可是……”劉云卿記得護士囑咐,不可以摘的,因為那樣對他不好。 “沒事的?!彼珊缘拇絼恿讼拢骸耙谎郏秃??!?/br> 劉云卿就往后站的遠些,把口罩摘了下來。 章毅貪婪的看著那令他魂牽夢繞的臉龐,似乎要將她永遠記在心里。 僅一會,劉云卿就忙戴上口罩,這才再次靠近了他。 “章毅,你放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對著信誓旦旦的她,他揚了唇笑了下,似乎是信了。 其實,這樣的話他聽過很多遍了,每個來看望他的人都會說??伤眢w的真實情況是什么,饒是沒人敢跟他明說,他也猜得出來。如今他胸部以下完全沒了反應,就算再傻,他也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他這輩子,徹底完了。 “云卿,你婚紗照拍了嗎?” 劉云卿點點頭:“拍了。前天剛拍好的?!?/br> “能給我看看嗎?” 劉云卿就掏出手機,翻來給他看。 照片里的人穿著一身森系夢幻拖尾婚紗,對著鏡頭笑的甜美純真,像個不諳世事的公主,又像個從天而降的仙女。章毅舍不得眨眼的看著,只覺得眼里有些酸澀在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