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容的表情停頓了一下，眼中劃過明顯的懊惱，但是現(xiàn)在面臨滅燈環(huán)節(jié)，只好實話實話：“是……”

    江語嫣笑著搖了搖頭，低聲念了一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這家伙的本質(zhì)就是惡劣，不管怎么掩飾，你那些臭毛病都這么明顯。

    然而那語氣里又滿是無奈。

    “雖然你控制欲很強，但是沒辦法，正好我慫——凡人說的破鍋配爛蓋，大概是這個意思？”江語嫣看著她，唇邊漏出溫暖的笑，雙眸里是明媚的光芒。

    晏容愣了一下，很快也跟著她一并露出笑容，兩人相視而笑的模樣，像是真正跨越了曾經(jīng)橫亙在她們之間的時光，這才是真正的重逢。

    *

    “你已經(jīng)決定了?！迸c好久之前蘇式薇問江語嫣的時候不同，蘇嵐用的是肯定句。

    彼時他們已經(jīng)站在了億年冰川之外，晏容在離他們倆不遠(yuǎn)的地方，只是蘇嵐用了結(jié)界，對話的內(nèi)容也沒有半分泄露出去。

    “你知道當(dāng)年她是如何中止魔族的入侵嗎？”蘇嵐定定地看著她。

    沒給多余的時間讓江語嫣去猜，他就說出了答案：“他把魔族支持這個立場的長老通通殺了——包括她的師父?！?/br>
    江語嫣默然，她不是被事實砸蒙了。

    只是，這件事從蘇嵐口中說出來，卻讓她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原來真的是這樣。

    她的唇邊浮出輕微的弧度，順著蘇嵐的話往下說：“可是天界卻沒有因此放過戰(zhàn)敗者。這就是她如今就算重為大荒境修士，也再不可能進入混沌界和天界的原因，對嗎？”

    哪怕晏容名聲斐然，是大荒境的第一修士，卻也是大荒境，唯一沒有辦法飛升的修士。

    “對。”蘇嵐倒是全不避諱這點，正面回應(yīng)了她的問題。

    “她廢了自己的修為，解了一身的魔氣，在你入地府之后，從魔族脫離，來到大荒境——甚至因為聽聞你修行不利，再次耗空自己的修為，讓這萬里冰川，化了三分之一的地界?！?/br>
    因為這里的冰川強度，與凌冰閣閣主的實力直接相關(guān)。

    江語嫣笑出聲來，瞇著眼眸打量著蘇嵐：“這就是師門沒幫我報仇的原因？哎呀，蘇嵐嵐你們怎么這么心軟，萬一她騙你們的怎么辦？不行了我感覺不到你們對我堅定的愛，很難受?！?/br>
    蘇嵐云淡風(fēng)輕地一伸手，右手里出現(xiàn)一炳泛著金光的劍，皮笑rou不笑地說道：“原來你這么恨她，那不如師弟今天就幫你報仇了，正好也帶你回去，對吧？”

    江語嫣看著他手里那柄劍，不太高興地嘀咕道：“開個玩笑要這么認(rèn)真嗎，蘇嵐嵐，你給我留點面子不行嗎？”

    我不要臉的??？

    “當(dāng)然不行，你這人向來不知道‘適可而止’怎么寫?！碧K嵐面不改色地駁回了她的請求。

    江語嫣：……原地爆炸。

    這樣的師弟要來干嘛？

    她作勢趕人，嫌棄地對蘇嵐擺了擺手：“趕緊回你快活的天堂去，我們仙凡永隔好了，拜拜拜拜?！?/br>
    蘇嵐收起自己的法寶，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著她，半晌冷不丁開口喊她一句：“師姐?！?/br>
    江語嫣被他這嚴(yán)肅表情震到了，也跟著收斂了神色，認(rèn)真聽著他往下說。

    “別再被欺負(fù)，若再有下次——我絕不會放過她?！?/br>
    好半晌之后，江語嫣點了點頭，說了個字：“好。”

    尤嫌不夠，又覺得這嚴(yán)肅的氣氛實在不適合自己，忍不住又歪了樓：“為了她的生命安全著想，我會努力做到……呃，我欺負(fù)她怎么樣？”

    這么想想晏容真可憐，她在這世間只剩下自己了，若是被自己欺負(fù)了，那真是連后援團都沒有，只能理虧。

    蘇嵐離開了。

    晏容跟她并肩站在原地，看著那道金光消失在眼前。

    過了一會兒，江語嫣笑嘻嘻地開口說道：“我?guī)煹苷f了，你要是再欺負(fù)我，就把你削成一片片的?！?/br>
    說話間，她看著晏容的側(cè)臉，眼底是溫柔的笑意。

    其實只是隨口一說，不成想晏容回頭對上她的眼眸，眼底滿是鄭重：“我不會再離開你?！?/br>
    上天入地，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哪怕是去地府，對現(xiàn)在的我而言，那才是真正的仙界。

    江語嫣聽懂了她的潛臺詞，總覺得今天的聊天內(nèi)容都太過走心了，心底向來喜歡離家出走的局促感冒頭，別開頭看向別處，唇邊的笑卻怎么都壓不下來：

    “犯什么規(guī)……我說的明明是不許欺負(fù)我……”

    話沒說完，下頜被一股力道輕輕捏住，臉被轉(zhuǎn)了過來，晏容湊上來堵住她的唇，心底隱藏的欲望被釋放出來，那是個深刻濃烈的吻，傳達了她所有壓抑的情感，讓江語嫣幾乎透不過氣來。

    很長的時間之后才被松開——

    晏容親了親她的唇畔，扯了下唇角，輕聲說道：

    “我只能保證，盡量不欺負(fù)你?！钡矣X得，我可能會控制不住。

    只要一接近你，腦子里就只剩下一個聲音了：你是我的。

    既然你選擇了回到我身邊，這輩子直到生命結(jié)束、靈魂破碎，否則我再不會放開你。

    晏容這一生經(jīng)歷了無比漫長的時間，但只有兩個瞬間讓她真正產(chǎn)生了活著真好的幸福感。

    第一次是江語嫣和她約定在天界相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