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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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洛道謝,說:“競渡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你不看看最終是哪只龍舟勝了嗎?” 她這么一說,盛光道:“那我看看?!?/br> 他在姜洛對面坐下。 不知可是他以前就看過許多次龍舟競渡,因而這在姜洛看來非常精彩的競渡,并未讓得他的表情有什么變動。偷偷瞟著他的姜洛不由更加恍然,他還真的是為了陪她。 更感動了。 可也更疑惑了。 他或許已經(jīng)在懷疑她。那他為什么不說出來?他也有顧慮嗎? 因為心思全放在盛光身上,最終姜洛看好的那只龍舟堪堪得了個第四,成績沒有她預(yù)期的好,她也沒有太過惋惜,便將之拋到腦后。 競渡結(jié)束,她該回?zé)熡陿侵鞒治缪缌恕?/br> 于是起身來,同盛光告辭。 盛光跟著起身道:“我也回碧漪堂?!?/br> 因為是皇帝觀看競渡之地,碧漪堂的地理位置比煙雨樓更加靠近西岸中段。兩人回去還算順路,便同行了一陣,彼此話不多,卻也不覺尷尬。 等抬頭就能望到煙雨樓的飛檐時,盛光向姜洛一揖,選了別的路走。 目送他繞過拐角,馬上就要看不見了,姜洛喊他:“盛光?!?/br> 盛光止步回頭。 姜洛道:“剛才那個太監(jiān)的話,你聽到了多少?” 盛光道:“我沒聽到。我看見你的時候,那太監(jiān)已經(jīng)從地上爬起來行刺?!?/br> 姜洛說:“是嗎?!?/br> 她定定看了他數(shù)息。 其實不管他聽沒聽得到,事后他都該知道她是皇后。 對上皇后,甭管是普通人還是關(guān)系親近的,最好的例子就是姜序秦苒,哪怕身為皇后的親生父母,見到她,也得先行禮,口稱娘娘。然盛光從不這樣。 要么是盛光本身就不在乎禮節(jié),要么就是他與姜皇后的關(guān)系比姜序秦苒還要更為親近。 而縱觀姜皇后病逝前的所有劇情,能做到這兩點的,唯有皇帝一人。 可皇帝此刻分明正在碧漪堂里。 許是姜洛目光太過復(fù)雜,盛光整個人轉(zhuǎn)過來,正對著她,她才說:“沒事了,你走吧?!?/br> “當(dāng)真沒事?” “沒事。” 說完,沒等盛光再開口,姜洛向他行個禮,轉(zhuǎn)身走了。 回到煙雨樓下,迎面便是面露焦急的扶玉和弄月,后頭還跟著容櫻。 竟是大部隊下來找她了。 姜洛抬腳走過去。 見這穿斗篷便服的果然是皇嫂,容櫻道:“我就說皇嫂會準(zhǔn)時回來,你們兩個偏不信?!?/br> 弄月道:“這不是擔(dān)心娘娘在哪睡著,忘記回來了。” 這話一說,容櫻想起皇嫂之前同她說要去歇會兒,心道還真叫弄月說對了,皇嫂平時就是喜愛睡覺。然后道:“還好,皇嫂就是皇嫂,瞧著不愛管事,可真做起事來,還是放在了心上的?!?/br> 弄月附和道:“娘娘素來是有分寸的。” 兩人在這兒說著,扶玉則迎上姜洛問:“娘娘去哪兒了,怎么也不叫人跟著?” 姜洛道:“沒去哪兒,隨便找了個地方看競渡?!?/br> 扶玉道:“沒吹到風(fēng)嗎?” 姜洛說沒有。 扶玉細(xì)聽她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確實沒有久咳的沙啞之意,遂放下心,道:“離開宴還有一會兒,娘娘先隨奴婢去更衣吧?!?/br> 姜洛說好。 兩人正要往后院走,容櫻忽的一拍手,說道:“煙雨樓這邊馬上開宴,碧漪堂那邊是不是也要開宴了?” 弄月道:“碧漪堂那邊應(yīng)該比這邊要早一點。” 容櫻道:“那我趕緊再去趟碧漪堂。” 不然午宴一開始,那群貴女們玩起行酒令之類的玩意兒,不知道要折騰多久才能離席。 “皇嫂,我去去就回,”容櫻道,“我千辛萬苦做好的香袋還沒送出去呢?!?/br> 姜洛道:“去吧?!?/br> 容櫻匆匆忙忙地趕去碧漪堂。 煙雨樓和碧漪堂之間離得不算遠,等姜洛換回吉服,又重新梳過妝,才從屋子里出來,容櫻就回來了。 觀容櫻面色有些不大好,唇角都緊緊抿著了,姜洛問:“香袋沒送出去?” 容櫻道:“送出去了?!?/br> “那你怎么一副受氣包的樣子?!?/br> “……還不是薛問臺,”為防被其他人聽見,容櫻湊近了些,幾乎是附耳著同姜洛說道,“我過去給他送香袋,叫人喊他出來,他是出來了沒錯,可皇嫂你猜怎么著,他見到我,第一句話竟然是男女有別,讓我趕緊回女眷這邊?!?/br> “然后呢?” “然后我跟他說,我是專門來給你送節(jié)禮的。” 以容櫻所想,定過親的未婚夫妻互相送點禮物,是再正常不過的。 于是她拿出精心制作的香袋,雙手捧著往薛問臺面前一送,說這是她親手做的,希望他不要嫌棄她的手藝,就見他眉一皺,好好的連皇后都親口夸贊其霽月清風(fēng)的名士,眨眼間就成了國子監(jiān)里天天板著臉的博士。 容櫻哪里見過他這個樣子,當(dāng)場就愣住了。 她正想他是不是討厭香袋這種香噴噴的物件,卻聽他道:“殿下怎能將香袋送人?” 容櫻還在愣著,聞言想也不想地回道:“香袋怎么不能送人啦?你是我未婚夫婿,我不送你,難道還要送給別人?” 薛問臺眉皺得更深:“香袋實屬貼身私物,不該送人。” 容櫻道:“送你也不行?” 薛問臺道:“不行?!?/br> 盡管心里清楚他其實是擔(dān)心她送他香袋的事會被些好嚼舌頭根的傳為私相授受,從而有損她清譽,但容櫻還是被他的態(tài)度給氣到,她怎么就攤上這樣死腦筋的未婚夫婿? 她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 她一氣,自稱也變了。 “本宮今日偏要把這香袋送你,”容櫻一把將香袋扔過去,惡狠狠道,“你收也罷,不收也罷,總歸本宮送出去的東西,從沒有拿回去的道理?!?/br> 自覺這番狠話很是擲地有聲,容櫻說完就走,留給薛問臺一個高傲的后腦勺。 恰在這時,小郡王穆不宣出來了。 見是長公主去而復(fù)返,穆不宣行禮,笑著問:“這是誰惹殿下生氣了?薛問臺,是你嗎?” 薛問臺捧著香袋,不語。 聽到穆不宣的聲音,容櫻轉(zhuǎn)回來,當(dāng)先欣賞了下京城第一公子的美貌,而后才斜睨了眼薛問臺,回道:“除了他,還能有誰惹本宮生氣?!?/br> 穆不宣嘖了聲,道:“薛問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br> 第一公子從后領(lǐng)抽出把折扇,打開扇了一扇,徐徐說道:“殿下知道你愛潔,不喜雄黃氣味,特意做了個沒放雄黃的香袋送你。我剛才聞到了,竟還是竹子的氣味,足見殿下用心。不過你有看到殿下的手嗎?那纖纖十指可被扎了不少針眼。 “殿下身份尊貴,似香袋這種小玩意兒,隨口吩咐下人便是,如今卻為了叫你高興,不顧疼痛,耗費心力,親手做了香袋送你。 “殿下如此善解人意,堪稱名花解語,你不高高興興地接下香袋,用你畢生所學(xué)多多美言殿下幾句,反倒還惹殿下生氣?薛問臺,你這榆木腦袋,連我這個旁觀者都替你急得慌?!?/br> 這番長篇大論說完,穆不宣慨嘆了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便搖著扇子踱步回去,深藏功與名。 向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那句流水無情,讓得容櫻想起先前她同皇嫂說她現(xiàn)下對薛問臺還是無情。 都無情了,她居然也還能被薛問臺氣到,什么八字相合天生一對,薛問臺明明是來克她的! 連小郡王都能注意到她手上的針眼,知道她為了那個香袋花費了多少精力。薛問臺呢,不僅不接受她的好意,還當(dāng)了個睜眼瞎! 容櫻越想越氣。 氣到不能再氣的地步,她也不想看薛問臺那張博士臉了,扭頭就走。 走了兩步,就聽薛問臺喊她:“殿下?!?/br> 容櫻嘴上說著生氣,實則聽到薛問臺開口,她心里還是高興的。 他這是要對她道歉了吧? 知道和她道歉,薛問臺還有點救。 容櫻便停住,回頭以不耐煩的口吻道:“你還有話要說?” 快,說你錯了,說你多謝殿下厚愛,說你這就把香袋佩戴在身上,說你希望下次過節(jié)也能收到殿下親手準(zhǔn)備的節(jié)禮! 容櫻目露渴望。 然后她就聽薛問臺說:“殿下慢走,臣恕不遠送。” 容櫻:“……” 容櫻哭著跑了。 跑回?zé)熡陿牵堰^程事無巨細(xì)地講完,容櫻也抿不住唇角了,噘嘴問姜洛:“皇嫂你說,我該不該生氣!” 姜洛頷首:“該。” 容櫻道:“是吧!都說薛家薛問臺從小就是個天才,腦袋轉(zhuǎn)得比誰都靈光,小郡王說得那么細(xì)致,是個傻子都能聽懂了,他卻連句道歉都不肯說!這也就罷了,我要走,他居然也不送送我!他就不怕我一個不小心掉進湖里嗎?” 身為女性,姜洛深知閨蜜之間、姑嫂之間吐槽時,對方最需要的不是勸解,也不是安慰,而是順著對方的吐槽繼續(xù)說下去。 最好是和對方一起吐槽,這樣才能滿足對方的吐槽心理,從而友好和諧地結(jié)束吐槽。 姜洛便對容櫻道:“看來世間傳言不能盡信,如果不是聽你說,誰又能知道芝蘭玉樹的薛家公子,其實笨得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