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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天道無所畏懼在線閱讀 - 第99節(jié)

第99節(jié)

    妖云匯聚是對她極為有利的天象,無數(shù)海獸匯集,將妖氣聚攏在她身邊,完全不用她辛辛苦苦化用自己的妖力去培育龍魚蛋,這種好事可遇不可求,如果來的不是荼嬰荼兆,她根本不會費(fèi)力氣上來打發(fā)他們。

    不過她拋出的□□大概也已經(jīng)嚇到荼兆了,他冷著一張臉躊躇半晌,最終還是一言不發(fā)地收劍遠(yuǎn)去。

    玉神看著兩兄弟結(jié)伴離去,松了口氣,合攏貝殼蓋子,命令海獸遁入海底,繼續(xù)睡覺。

    荼嬰飛出了幾十里才追上荼兆,他繞著兄長轉(zhuǎn)了兩圈,試探著問:“哥,你覺得妖皇肚子里……真的有你那個祖師爺?shù)暮⒆訂幔俊?/br>
    這句話一說出來,荼兆就極隱蔽地哆嗦了一下,他板著一張硬邦邦的臉:“我不知道?!?/br>
    荼嬰拉長了聲音:“嗯……我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荼兆微微提高了聲音:“阿嬰!”

    “好好我不說了,可是這雨該怎么辦?”荼嬰乖巧地轉(zhuǎn)移話題,“妖皇不肯約束海獸停雨,再這樣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荼兆腳步忽然一停,喃喃道:“他們……”

    荼嬰沒聽清,疑惑地轉(zhuǎn)頭:“什么?”

    荼兆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方才,妖皇驅(qū)逐我們時,說到她被鐵鎖束縛,用的詞是‘他們’——除了元昇君,還有誰參與了鎮(zhèn)壓妖皇?”

    元昇君已身死道消多年,太素劍宗也沒有任何一點(diǎn)他鎮(zhèn)鎖妖皇的記載,或許找到其他人,就能找到克制妖皇的辦法呢?

    荼嬰想了想:“妖皇有提及元昇君仇視魔族,想來那些人應(yīng)該與魔族無關(guān),佛門倒是有降妖的傳統(tǒng),可是我沒有在那條鐵鏈上感知到一點(diǎn)佛光,仙鬼更是少有往來,隱成對立之勢,那就只有……”

    荼兆輕聲說:“歷代太素劍宗宗主繼任前都會由巫主先行占禮,巫族與太素交好,陣法一道,正是巫主所擅長的?!?/br>
    白衣高冠的道子若有所思:“說起來,我們離開東阿王府之前,我遇到的那個孩子,倒是與天衡星君容貌酷似,而且希夷君也盤桓在東阿王府左右……到底是為什么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大魚也是個喜歡胡說八道的家伙,她的話聽個高興就好,不要相信哈哈哈哈,不然就會像大兔一樣被騙得一愣一愣的。

    大兔:曲折離奇的腦回路最后居然撞對了方向,不愧是氣運(yùn)之子。

    第116章 海底月(五)

    東阿王府朱門大敞, 十?dāng)?shù)輛馬車占據(jù)了門前寬敞的大道,侍女家丁穿行內(nèi)外,撐開大油布蓋住車頂蓬, 將最后一些主人慣用的物什放上車。

    “世子的藥爐子帶上車了嗎?”一名管事站在屋檐下, 手里捏著一本冊子一項(xiàng)一項(xiàng)清點(diǎn)過去。

    沒等人回答, 一聲巨響炸裂在天穹上空,本就磅礴的大雨好似瘋了一般往下砸,宛如整座海洋翻轉(zhuǎn)過來傾倒在了東阿郡上空。

    這突如其來的轟鳴驚得所有人都打了個哆嗦, 天靈蓋嗡嗡地發(fā)蒙,耳朵有片刻的失聰,白茫茫雨霧蓋住面前所有景物,碩大雨珠打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而在這一聲爆鳴后, 又有綿長低沉的轟鳴在遠(yuǎn)方若隱若現(xiàn)響起,這聲音仿佛地龍呻吟, 高高低低一刻不停, 連帶著腳下的地面也有了微弱的震動感。

    管事被這一聲巨響砸蒙了片刻, 旋即打了個激靈, 幾步之外就是大雨傾盆, 根本看不清遠(yuǎn)處發(fā)生了什么,他呆呆地站了一會,提高聲音呼喝起來,招呼眾人加緊干活,努力忽略掉脊背上忽然滾過的寒氣。

    但忙碌的節(jié)奏恢復(fù)了不到半刻鐘,嘈雜雨聲中又傳來刺耳的金拔銅鑼聲,敲鑼的人大概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 將鑼敲得沒有一絲空隙, 叮叮咣咣的喧鬧扎得人耳朵生疼, 也唯有這樣的尖銳聲音,才穿透了無處不在的雨聲。

    管事不滿地皺起了眉頭,這里可是東阿王府,哪里容得人這樣隨意吵鬧?

    他正要令人上去喝止,白茫茫雨幕中就有一個渾身濕透的中年男人提著銅鑼蹣跚涉水而來,他半閉著眼睛,麻木地敲著銅鑼,用干啞的喉嚨發(fā)出嘶啞咆哮:“決堤啦——南大堤塌啦——海水灌進(jìn)來了——快逃啊——”

    “決堤啦——南大堤塌了——快逃啊——”

    他可能已經(jīng)喊了一路,喊得臉色青白嘴唇發(fā)紫,管事立在屋檐下怔了半晌,仿佛猛地被蝎子蜇了一下,也顧不得什么雨不雨的了,大步?jīng)_下去抓住了男人的衣領(lǐng):“你說什么?南大堤塌了?!”

    男人費(fèi)力地睜開眼睛看看他,咽了下唾沫滋潤干啞的嗓子,顛三倒四道:“……塌了……水進(jìn)來了……下面都已經(jīng)淹了……”

    管事腦子里轟然一炸,整個人都哆嗦起來,聽見敲鑼人喊話的下人們面面相覷片刻,臉色齊刷刷地變了。

    南大堤,那是面對東海的第一道防線,也是最為堅(jiān)固的一道防線,堤壩全長數(shù)十里,高六丈余,自建成開始便風(fēng)雨無阻兢兢業(yè)業(yè)地守在東海之濱,做東阿郡最為堅(jiān)固的防護(hù),東阿每年的風(fēng)調(diào)雨順,有很大一部分應(yīng)當(dāng)歸功于這道巋然不動的大堤。

    而現(xiàn)在,這道號稱永不潰塌的南大堤,居然塌了?!

    南大堤后面是毫無防備的數(shù)萬萬東阿百姓,是一馬平川任水流來去的田地,是幾乎沒有什么作用的引水溝渠,南大堤一潰,東阿勢必成為東海肆虐的樂園。

    管事連滾帶爬地沖進(jìn)府里,將這個消息告知尚不知情的東阿王,東阿王一聽這消息就連退三步跌進(jìn)了圈椅里,王妃臉色煞白地站在廳堂當(dāng)中,尤勾和阿幼桑帶著小小的天衡在屏風(fēng)后歇息等待出發(fā),猝不及防聽見了這么個壞消息,互相對視了一眼。

    “何時……”東阿王喘了兩口氣才把嗡嗡作響的腦子放空,“何時潰的?”

    管事兩腿發(fā)軟,跪在厚實(shí)地毯上:“報信的說,是兩刻鐘前?!?/br>
    東阿王喃喃自語:“兩刻鐘……”

    東阿王妃忽然轉(zhuǎn)頭看他,低聲問:“王爺,那兩位仙人就是三刻鐘前走的……”

    東阿王胡亂揉了兩把臉,深吸一口氣:“現(xiàn)在要緊的不是他們!細(xì)君,外頭發(fā)了水,你和寶兒是走不了了,好在王府地勢較高,你帶寶兒先回去,我……我……”

    他停了停,拽下腰間印信塞到王妃手里:“家里一應(yīng)事物托付細(xì)君了?!?/br>
    說罷,他從圈椅里彈起來,站起來的一瞬間腿還軟了一下,差點(diǎn)當(dāng)頭跪下,緩了一會兒才站定,滾圓的身子飛快向外漂移,邊走邊咆哮:“傳令下去,把東阿大大小小的船只都攏起來,去撈人!戰(zhàn)船也開出來!水兵成伍下水救人!能漂起來的東西都給本王放到水里去!有敢趁亂殺人劫財行不法之事的,一律斬首!”

    王妃臉色發(fā)青,兩只手攥著錦帕發(fā)了一會兒呆,幾步?jīng)_到屏風(fēng)后,眼睛極快地在尤勾和阿幼桑的臉上掃了一遍:“你們抱著世子到觀潮樓上去,一應(yīng)事物會有人給你們送,水不退不許下樓!”

    觀潮樓建在王府地勢最高的后山上,本就是作登高賞景之用,海水絕淹不到那里,唯一要擔(dān)心的就是巨大的沖擊力是否會將觀潮樓沖垮。

    天衡迷迷糊糊地醒來,用很符合孩童的茫然神情看著神情緊繃的母親:“……母妃?”

    幼子稚嫩柔軟的聲音入耳,王妃差點(diǎn)維持不住面色落下淚來。

    她不是懵懂稚弱的天真女子,深知洪水海潮泛濫的可怖,可她要怎么向尚且不知世事的兒子解釋這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呢?

    “寶兒聽話,母妃有要事,這幾日不能陪著寶兒了,寶兒在觀潮樓上住幾日,母妃回來給你帶好玩的。”

    女子聲音低柔溫婉,她還記著幼子脾胃虛弱,不能隨意進(jìn)食,因此只說了給他帶玩具,絕口不提什么好吃的零嘴。

    天衡定定看了她一會兒,露出一個笑容:“好?!?/br>
    就算是面臨這樣大的禍?zhǔn)?,王府?nèi)還是一派井然有序,他們倒也不是不害怕,但是王爺那樣寵愛的小世子都還在府里,就說明王爺絕不會扔下王府不管,與其慌張?jiān)囀Т氲貨_出王府逃命,還不如安心待在安全的王府里等著王爺回來救人。

    幾名侍女內(nèi)侍在天衡頭頂撐開擋雨的油紙簾幕,確保一絲冷風(fēng)都不會吹進(jìn)來,其實(shí)他們也不必這樣小心,尤勾抱著自家小小的巫主,手上早已經(jīng)掐開了擋雨的卻水訣。

    “……尤勾,你有見過這好大的雨哦?”阿幼桑在尤勾身旁,望著天地間一片混沌的白色,眼里少見的出現(xiàn)了一絲敬畏。

    危樓常年在極東之地,那里一年到頭都是靜默的山水、凝固的黑石頭,秋冬有不大不小的風(fēng)雪,春夏有細(xì)軟的春綠,所有天氣都恰到好處,只有天穹終年璀璨的星辰在緩緩移動,她們哪里見過這樣瘋狂到好像要?dú)缡澜绲拇笥辍?/br>
    尤勾沒有回答阿幼桑的問話,只是低著頭若有所思地瞧著懷里孩子沉睡的面龐,輕輕地用手肘碰了碰阿幼桑,一向沉靜的眼神里也多了些許新奇之色:“阿幼桑,你看,大祭司好小哦。”

    阿幼桑在大雨上的注意力很快被尤勾的話轉(zhuǎn)移,少女活潑的臉龐上露出燦爛笑容:“是哦是哦,好久沒看到大祭司嘿小嘞樣子,你看到?jīng)]得,手上頭有窩窩喲。”

    兩人悄悄拉了結(jié)界說了一路的話,等到了觀潮樓,侍女們已經(jīng)將小樓整理好,正在四處點(diǎn)上火盆驅(qū)散樓中許久未居住的寒意。

    她們將天衡放在柔軟的床榻上,正要說話,天上又是劇烈的幾聲轟鳴,侍女們低低驚叫起來,尤勾驅(qū)散幾人,再轉(zhuǎn)過來時,面上已經(jīng)有了沉凝之色:“阿幼桑,你覺沒覺得,這雨來得不對頭?”

    阿幼桑手腳比她快,侍女們一出去就開窗翻上了樓頂,遙遙朝著東海方向看了幾眼,輕手輕腳又翻回來,眉頭皺成一團(tuán):“有人在海上打架喲,打勒好兇,妖氣重得我都要遭不住了?!?/br>
    尤勾在窗戶上按下了一個小小陣法,隔絕外界噪雜澎湃的雨聲,嘆了口氣:“我以為大祭司這回能好好散心,咋又和妖族扯上關(guān)系咯?”

    “不止有妖族噻,對打的還有上次來過危樓的那個小后生哦?!卑⒂咨Qa(bǔ)充了一句,忽然秀眉一挑,手中一點(diǎn)烏光在袖口閃爍,“啷個背時砍腦殼勒在外頭偷聽你嬢嬢講話?”

    外間侍女們的低語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了,尤勾站在天衡的床榻前,掌心托起一座深藍(lán)的玲瓏寶塔,警惕地望著被風(fēng)吹動搖蕩的幔帳。

    不多時,一只蒼白毫無血色的手懶洋洋地?fù)荛_幔帳,露出鬼王不似真人的容顏來。

    看見是他,阿幼桑下意識地松了口氣,嘴里還不饒人地咕噥:“啊喲,好了不得喲,偷聽別個講話好嘿人哦?!?/br>
    希夷君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停也不停地朝天衡走去,尤勾眉尖一蹙,攔在他面前:“鬼王這是要干什么?”

    希夷的視線輕飄飄地從她頭頂穿過去落到天衡臉上,慢吞吞地回答:“外面是太素劍宗的荼兆和魔宮荼嬰在打妖皇玉神,這雨十天半個月也下不完,你們最好趕緊帶著他離開東阿?!?/br>
    他本不想來這么一遭,天衡死了正好歸位巫主,左右不會妨礙他行事,但是既然尤勾和阿幼桑知道他在這里,他如果不出來保護(hù)天衡,那就顯得太奇怪了點(diǎn)。

    尤勾敏銳地抓住他話里的關(guān)鍵詞:“妖皇玉神?他不是已經(jīng)被鎮(zhèn)在東海上萬年了嗎?”

    鬼王攏著袖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東阿大水,不適合他養(yǎng)病,你們帶著他北上,正好可以將他送到外祖那里——嘖,麻煩?!?/br>
    他的尾音驟然壓低了,末尾被輕輕咬斷,冰冷鬼氣從寬大袖口里呼嘯卷出,直面浩瀚威壓的尤勾心跳斷了一拍,連防御都來不及,就見面前色若春花的男人身形一散,如云霧流出窗欞,又在窗外大雨中凝聚了修長身軀。

    他面前是兩個容貌一模一樣的青年,一人白衣高冠踏雨穿云而來,一人勁裝長發(fā)如影隨形。

    “希夷君?!陛闭状瓜麻L劍,恭敬地頷首行禮,荼嬰在他身旁半步之遙,隱蔽地打量這位只聞其名的鬼王。

    黑衣的鬼王頭上戴著一頂冪籬,四周垂落長長紗幔,看不清他的臉,一雙過于寬大的及地長袖遮住了他的手,也隔絕了對于他殺招的預(yù)判。

    “不知希夷君在此,晚輩未能及時前來拜訪……”荼兆的話說到一半,冪籬下的厲鬼冷森森打斷:“有話直說,你們來這里干什么?”

    荼兆對于他的粗暴不以為意,這樣的反應(yīng)反而證實(shí)了他心中的某個判斷,一向冷冰冰的語氣也變得委婉了點(diǎn):“荼兆來此是為解決妖皇擾亂天象禍及東阿一事?!?/br>
    鬼王繼續(xù)打斷他:“那就去找他打一架?!?/br>
    連著兩次被打斷,荼兆臉上沒有什么變化,荼嬰嘴角先露出了一絲冷笑,他修煉了魔功后性格與鳴雪愈發(fā)相似,傲慢專橫,見希夷字字句句都帶著刺,不由得心中煩躁:“打完了,打了個平手,但是他不肯停雨,所以我們來找巫主問問怎么搞定他?!?/br>
    冪籬垂落的長紗一動,寒風(fēng)滌蕩,卷起一角薄紗,露出其下殷紅如飲血的唇:“找巫主?那你們該去危樓?!?/br>
    荼兆閉上了嘴,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雙方彼此都心知肚明,鬼王出現(xiàn)在這里只會是因?yàn)槲字饕苍谶@里,如果說之前荼兆還不確定,那么聯(lián)想到那個小孩兒與巫主一模一樣的臉,也不用再多做猜測了。

    劍修大多都有些一根筋的特質(zhì),想到了就去做,他這么猜測,也不管鬼王承不承認(rèn),只要他心中認(rèn)定了就不改了。

    希夷君輕輕咋舌,正在腦子里搜羅有沒有可以惑亂劍修神智的法門,搜羅了一圈結(jié)果竟然寥寥無幾,大概劍修的一根筋實(shí)在太難以克制了,用得上的哪幾種又多是妖族才能使的。

    想來想去,不如開誠布公打發(fā)了他們,于是開口道:“你就是找他也沒用,他現(xiàn)在一具凡體,不會任何陣法占星之術(shù),連修道的記憶都沒有,無論你要問什么都問不出結(jié)果?!?/br>
    荼兆雖然對于巫主變小一事心存疑慮,但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最糟糕的情況,奈何玉神引來的大雨又不等人,他下意識抬頭看看陰沉的天空,遠(yuǎn)處就是洪水沒頂?shù)娜藗兊目藓浚硗鯇@種哭嚎無動于衷,荼兆眉心的紋路卻深了一分。

    “玉神之前被鎮(zhèn)于海底,就是先巫主與太素劍宗先輩聯(lián)手的結(jié)果,太素劍宗沒有留存相關(guān)典籍,巫族卻以記史為長,應(yīng)當(dāng)有保存此類書簡?!陛闭滓蛔忠痪涞?,他的目光落在鬼王身后閉攏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窗戶上,里面有幾道凡人的駁雜氣息,還有兩道他曾經(jīng)見過的熟悉靈力。

    希夷正要將他擋回去,身后窗戶咯吱一下打開,阿幼桑清脆的少女音響起:“玉神嘛,這個我看過的哦?!?/br>
    迎著荼兆的視線,阿幼桑趴在窗臺上說:“你們別吵大祭司睡覺,玉神的故事我可以給你們講的哇?!?/br>
    “危樓里保存了所有大祭司一生的記錄,我是不愛看這個啦,但是大祭司很喜歡看書,我有瞥到過這個故事哦,好像是開陽那一代咯,海里只剩下最后一條龍魚,鬧出很多亂子,很多跟你們一樣的人要去斬妖除魔來著,統(tǒng)統(tǒng)被龍魚吃掉啦,你的那個祖師爺就來危樓找開陽大祭司……”

    第117章 海底月(六)

    危樓中貯存有巫族有史以來所能得到的所有典籍, 仿佛是某種奇怪的入職門檻,歷代巫主都有很嚴(yán)重的收集癖, 恨不得把所有帶字兒的東西都藏一份起來,據(jù)說危樓內(nèi)還收集了天下所有的春宮畫冊,從工筆細(xì)繪的院本到粗俗低劣的地攤貨一應(yīng)俱全,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說危樓里藏有各門派絕不外傳的鎮(zhèn)派秘法,可惜這一點(diǎn)一直得不到證實(shí)。

    危樓里的書實(shí)在是太多了,足足塞滿了三十五層布滿空間陣法的樓層,阿幼桑本就不愛看書,也不會往藏書樓去,但耐不住她家的大祭司常年臥病, 醒來也無所事事, 不是觀星就是看書, 阿幼桑經(jīng)常自告奮勇去為他找書, 久而久之對危樓里大部分的閑書也是了如指掌。

    而歷代大祭司的手記都是被她歸類在閑書一檔的。

    數(shù)代之前的開陽大祭司,又是給了她最深刻印象的人——畢竟不是所有大祭司都會在手記里寫一個愛情故事的, 雖然在開陽星君本人看來那應(yīng)該不是什么愛情。

    巫族大祭司大多早逝, 壽命少有超過兩百年的,現(xiàn)在的天衡算是一個長壽的特例, 而那位開陽星君又是另一個特例,他活了五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