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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 他還讓弟弟小心提防,原來、原來竟已被這人得手了嗎?! 在沖進(jìn)去解救弟弟和原地忍耐之間,黎修成反復(fù)搖擺,終于還是咬牙忍下了。 這個人權(quán)勢滔天,得罪了他,全家都要遭殃! 可、可難道就只有忍氣吞聲一途嗎? 黎修成心里被悲憤填滿,暗恨自己軟弱無力,忍不住流下男兒的眼淚。 他既不敢闖入,亦不敢逗留太久,怕引來巡邏守衛(wèi),踟躕一陣,也只好狠狠然離去。 翌日,黎修成形容憔悴兩眼通紅地出現(xiàn),把季默嚇了一跳。 “二哥,這是怎么了?為何臉色如此難看?” “修齊,你受委屈了!”黎修成愧疚地低頭不敢瞧他,哽咽道,“二哥我……實不配當(dāng)你兄長!” “……?” 黎修成掩面而去。季默狐疑地望著他倉促的背影,把頭轉(zhuǎn)向正朝他走來的夏允鴻。 “你又做什么了?” “本王沒有對他做任何事?!辈粌H如此,連他偷聽墻角都沒叫人攔著。 “過來,本王搜羅了一些玩意兒給你解悶,帶你瞧瞧去?!?/br> 季默發(fā)覺這人是把他當(dāng)個寵妃寵了,一邊圈養(yǎng)他,一邊送奇珍異寶哄他。如果他是個從小被養(yǎng)在深閨的女子,或許還會感到高興。 然而他不是。 任由夏允鴻牽著他去瞧那些珍寶。罕見的寶石、精美的玉器、價值連城的字畫、域外南疆等地的新奇小物件,甚至還有捉來的珍禽異獸,應(yīng)有盡有。 季默隨意挑出幾樣紙扇、腰帶、頭冠之類的送給他二哥和周宏熙,連春暉也得了個小玩意,又把一對精巧的并蒂蓮玉佩給了玉穗和馬鈺兒,反正這兩人連體了,此物正合適。玉穗神情淡淡的,馬鈺兒倒頗為高興。 在那小山一般的珍寶堆里,季默還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些眼熟的東西。 那是一個玉扳指,通體晶瑩,綠的滴水。 托在手心里端詳半響,回想起什么,他不禁勾起了嘴角。 夏允鴻第一次見他露出感興趣的模樣,財大氣粗道:“你喜歡這個?本王再叫人送些來。” 季默可有可無地應(yīng)了聲,將它套進(jìn)自己的大拇指,大小剛好合適。 第69章 “對了, 立冬那日的皇宴, 你與本王一同出席?!毕脑束櫤鋈徽f道。 “那不是只有王公大臣才能參加嗎?”季默回道,“不去。” “皇宮盛宴??!我去, 我去!” 一旁的周宏熙聽到,立刻舉手大表心意。 他如今已知曉夏允鴻的身份, 不過看上去對后者并沒有什么的畏懼感,這點倒不像黎修成那么慫。對季默和夏允鴻的關(guān)系他也不是不知道, 但仍然沒少來sao擾季默,與之前的態(tài)度并無不同。季默也如以往那樣與他玩笑。 “這么想去?” “那當(dāng)然!你不知道我就喜歡湊熱鬧嘛!那可是皇宮,光是宮廷宴席就值得一嘗啦!還有宮里那么多美人, 不看白不看啊!” 季默一想,反正待著也是無聊, 便對夏允鴻道:“那好吧,我去,不過其他人也要同去。” 這點要求對夏允鴻來說不值一提,他點頭同意, 卻暗自對季默和周宏熙的相處醋意橫生。除了無塵這個頭號看不順眼的,他終于有了第二號看不順眼的人, 可偏生礙于顏面不能明白地表現(xiàn)出嫉妒,又顧及季默的心情不能直接將人殺了, 忍得實在難受。 他不由發(fā)出了和當(dāng)初白蒼梧一樣的疑問:這個周宏熙到底哪里好, 值得修齊對他另眼相待了? 立冬這一日, 無塵作為國師在宴會舉行前首先帶領(lǐng)王宮貴族們進(jìn)行祈福儀式, 祭拜天地, 祈求來年春季早來,風(fēng)調(diào)雨順。 這是自從客棧一別之后,季默第一次見到無塵,他看上去還是老樣子。其實季默站在夏允鴻身側(cè),離祭壇上的無塵尚隔著一段距離,后者正專心致志地主持儀式,可是他很確定剛才無塵望了自己一眼。 整個祈福儀式莊嚴(yán)肅穆,持續(xù)了挺久,季默記憶里大致的流程就是跪完天,跪地,夏允鴻帶領(lǐng)大家左跪右跪,季默覺得他這個攝政王干的也不太容易,再來一大群人誦經(jīng)吟唱,然后才結(jié)束,開宴。 季默作普通富家公子的裝扮,占據(jù)了夏允鴻身旁最近的位置,在場的卻沒人認(rèn)識他,礙于攝政王的威嚴(yán),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打量,心中卻都暗暗猜測著他的身份。 無塵在完儀式結(jié)束后就離去了,并沒參加隨后的皇宴。黎修成、周宏熙在群臣的末尾,而玉穗和馬鈺兒只能出現(xiàn)在宮人的行列中。 華燈初上,宮中各處亮起燭光,如同白晝。大殿中央搭了戲臺,敲鑼打鼓地演完一場接一場,舞姬魚貫入場,甩著水袖翩翩起舞。如同季默在現(xiàn)代所看的大型的文藝晚會。 今日的夏允鴻跟季默平時所見有些不同,神情更加有距離感,更具有一國之君的威嚴(yán)。其實正中央的龍椅上坐的是那位小皇帝,誰都心知肚明,那只是個擺設(shè)。 一派歌舞升平的氣氛里,誰都料不到接下來所發(fā)生的事。 天際中忽降下隆隆的威壓,連云氣都停止了流動。 來自心靈深處產(chǎn)生的敬畏和恐懼,叫這群素日里眼高于頂?shù)馁F人屈下了膝蓋,低下了頭顱,匍匐下身軀。 唯一還能勉強(qiáng)半跪的人只有夏允鴻,他不想如此,可是絕對的力量讓他無法站立。細(xì)密的汗珠滲出額頭,滲透背脊,令他渾身禁不住發(fā)顫,深深覺得自己宛如螻蟻一般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