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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默自斟自飲,每當這種百無聊賴的時候,他總是無比想念現代豐富多樣的娛樂設施。下雨的晚上,沒什么比舒舒服服懶在床上刷手機更好了。 這雨不知什么時候下到盡頭,那名僧人依舊站在門外的屋檐下避雨,白色的僧袍下擺已經被雨水氤氳了一大片。 “大師?!奔灸惠p不重的叫了聲,心想他要是沒聽到就算了。 就當他話音剛落,那僧人就立刻回轉過身,中間沒有絲毫的停頓,好像他就在那里等著季默喚他一樣。 季默的視線凝在年輕僧人端正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一絲笑容:“大師,賞臉一起小酌一杯可否?” 說完,他才想起來,出家人是不是有酒戒???那就尷尬了。 第43章 那僧人神色不變, 略微躬身雙手合十, 溫溫和和地行了一禮。 “小僧要遵戒律不能沾酒,如施主肯賜座讓小僧避雨, 小僧便是感激不盡?!?/br> “大師言重了,請坐?!?/br> 僧人撩起僧袍, 抬步跨入店中。 他的僧袍是白色的, 周身的氣息硬要用一種顏色來形容的話, 那也是白色的。隨著他的進入, 整個人像化為月光一樣撒了進來, 一瞬間陰暗的大堂也似乎變得明亮了一些。 僧人再次向季默施禮后,方才端端正正地在他對面坐下。 “大師不喝酒,便喝熱茶暖暖身吧?!?/br> 沒等僧人回答,季默就自顧向掌柜叫了一壺茶水。 在等店小二沏茶來的時候, 季默問道:“大師的法號如何稱呼?” “小僧法號無塵?!?/br> “無塵大師。在下黎修齊?!?/br> 之后便沉默下來。 但這種沉默并不叫人覺得尷尬。無塵身上帶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氣息,就像一個多年不見又很熟悉的老朋友, 不用刻意尋找話題也能彼此相處的融洽自然。 “這場雨下可真夠久。”季默舉著酒杯放在唇邊喃喃自語,從黑漆漆的門口望出去,心里記掛著仍未歸來的玉穗。 “施主是在等人?”無塵問道。 季默隨便“嗯”了下。他那樣不做掩飾的樣子,被人猜到是在等人一點也不奇怪。 “施主不必擔心,想必你等的人, 很快便會回轉了?!?/br> 季默盯著無塵的深黑色的眼眸看了兩眼。 “大師是安慰我的,還是您會算?” 無塵的唇角好似上翹了一下, 弧度極淺, 季默懷疑自己看花眼的時候, 聽見他說道:“小僧的直覺向來甚準?!?/br> 你一個和尚跟我講直覺? 季默感到有點玄幻。他把視線從無塵平靜的臉龐上移開。 “希望如大師所言吧?!奔灸豢陲嫳M了杯中的酒。 這名神秘的僧人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季默沒興趣去探問,他自己的事他也不愿多講。就像真的只是叫個人陪他坐一坐,喝杯茶而已。 店小二送來茶水,并殷勤地附贈了一小碟曬干的蜜棗。 季默的酒喝完了。他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壺,這兒的酒沒經過蒸餾,對習慣了現代各種酒精飲料的人來說完全不夠勁。然而如今這具身體卻是很少沾酒的,區(qū)區(qū)一壺足夠令他酒意上頭了。 他叫住小二,打算再要一壺來。無塵就用他獨有的溫和的嗓音道:“佛說,飲酒有三十六失,毒至莫過于酒也。黎施主,小僧冒昧相勸一句,酒并非好物,少飲為上?!?/br> “酒并非好物?”季默眨了下眼,微醺的目光對上一雙平和坦然的眼眸。 無塵不僅一雙鳳眼迷人,鼻梁和嘴唇的形狀也生得極好,整副五官拼湊的很是順眼,而又目光清正、神態(tài)從容,不容人褻瀆。 這個人哪里哪里都對他的胃口。 可惜是個和尚。 再喝下去,恐怕就要被酒色迷了眼了。季墨趁自己還能維持清醒,便依了無塵的勸,改酒為茶。 雨聲終于漸漸消停了,未盡的雨水滴滴答答從屋檐滴落下來。不久后,一身皂色的玉穗俏生生地出現在了客棧外面。她的面孔籠罩著一層寒霜,心情不怎么好的樣子。 她一眼望見季默,吃了一驚:“爺,你怎么坐在這里?”說罷余光瞄了眼無塵,立刻認出他是在河邊跟他們打過照面的那名僧人。 “等你回來啊?!奔灸硭斎坏?,“不然我可沒法放心。” 玉穗感到有絲羞赧,雙頰染上薄薄的紅暈,像涂了一層胭脂,神情如冰雪消融一般恢復了往常,說道:“這里太涼了,爺,您還是快回房歇著吧?!?/br> 這時,無塵站起身,對季默說道:“雨停了,小僧也該走了。” 季默沖他頷首。 “施主與小僧有一茶之恩,臨走前,小僧有一言相贈?!?/br> “大師請講?!?/br> “小僧觀施主印堂泛黑,三日內恐有血光之災,勿往高處去,或可避過此劫?!?/br> “多謝大師提點?!奔灸B眉頭也沒挑一下,面不改色道。 無塵看了看季默,見他一臉無謂,便不再多言,雙手合十后翩然而去。 這些個和尚,無論老少美丑,是不是都喜歡替人看相算命?可照理說,這好像是道士的活啊,現在和尚道士都要搶業(yè)務了嗎? 季默不認為無塵會那么無聊騙他玩,不過血光之災什么的,他還真不放在心上,最差的結果不過是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