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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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遇晴氣笑了,到頭卻被一個毛小子給教訓(xùn),她心里不甘,想要叫住他又礙于周圍漸多的學(xué)生,只得狠狠踢了下門:“誰說我想要這個了?” 誰稀罕他那點沒用的喜歡,她分明是想要把這個少年按進沼澤里,看他被一根根折斷傲骨罷了。 煩死人了,他怎么這么倔,提上褲子就格外清醒,顯得她無理取鬧了。 祝遇晴被他泰然的應(yīng)對挫傷到,心里憋了口氣,心中默默盤算下次見到要怎么把這個少年的自尊心踩到地底下。 干脆直接把錢甩他臉上讓他下跪得了,不過那就太下叁濫了。 祝遇晴望著走廊上穿梭的學(xué)生們,很多年前她也是這里的其中一員,抱著書本看南師附中那顆掛著鐵軌的楓楊樹,不過書包是砸人用的,楓樹是藏東西的,比起學(xué)習(xí),她更愛打架。 她生來性子惡劣,不聽勸,她知道,可那又怎樣?錯著走下去也是一條路不是,反正她從小就活得自私又卑鄙,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何讓想讓她放人,她偏不讓。 他不是固執(zhí)嗎,沒關(guān)系,她有的是功夫跟他杠。 夏天的晚風(fēng)依舊涼,祝遇晴就穿了件小衫跟短裙,被猛地一吹,小臂頓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她皺了皺眉,伸手抱住雙肩,隨后一愣。 她體寒,夏天手也是涼的,一般握著肩膀,都是涼碰熱,這次卻明顯感覺手掌的溫度要比胳膊高。 這手…… 啊,是何讓捂熱的。 祝遇晴掐著點看時間,第二次覺得高考居然這么漫長,上一次還是她坐在高考考場的時候,但那時她是做完沒事干,這次卻是想要迫切地見一個人。 她躺在沙發(fā)上刷手機,眼角時不時地瞥右上角的時間,正覺無聊間突然聽到了開門聲。 祝遇晴猛地坐起來。 保鏢沒有家里的鑰匙,保姆進門會跟她說,直接進來的除了祝心瀾,就只有她的繼父韓柯勻,前者幾乎不回家,如果回家就肯定是要祝遇晴去應(yīng)酬。 后者,后者的話…… 祝遇晴聽見腳步聲,不是高跟鞋的聲音,她立馬拿過沙發(fā)上的薄毯子蓋住自己穿了短褲的腿,冷眼道:“你來干嘛?” 來者穿著正式的西裝,夾著公文包,他身形高大魁梧,皮膚黝黑,五官雖然端正,卻很有些浸yin權(quán)場多年的精明,更像個商人,不像個當(dāng)權(quán)者。 “……我不能來?”韓柯勻說,“這是我的家。” 祝遇晴縮著腿,不說話。 韓柯勻便輕輕嘆了口氣,盡量慈眉善目:“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的?非要搞得關(guān)系那么僵?” 祝遇晴說:“拿了東西,滾蛋?!?/br> 她話說得很硬氣,但實則毯子下面的小腿肌rou都在抖,無形的畏懼讓她背挺得很直,生怕表露出軟弱的態(tài)度讓男人覺得他有機可乘。 韓柯勻看了她一眼,仿佛要把她給看穿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起身上樓,去房間里拿資料。 祝遇晴喘了口氣,像劫后重生。 這個房子在韓柯勻名下,她從小就在這里長大,但祝心瀾總說自己工作忙,常常不回來,回來也是跟女兒相顧無言,跟丈夫無話可說,家里氛圍格外沉悶。 祝遇晴那時候還相信她說的是真的,畢竟祝心瀾不缺她的錢,她是被保姆帶大的,跟韓柯勻生活在一起,開始沒什么,后來就撞見韓柯勻在家跟保姆亂搞。 有了第一次,韓柯勻也不收斂了,常常帶女人回家,有時不止一個,仗著隔音好,祝遇晴常常騙自己不知道。如果鬧得動靜大或者進門就撞見,韓柯勻不僅不停,還會邀請她一起。 祝遇晴很惡心他。 再后來……他就搬出去了。 韓柯勻拿了文件夾下樓,路過祝遇晴,頓了頓道:“咱們還是一家人,你不要這么見外。” 祝遇晴不吭聲。 “……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表n柯勻跟他道歉,“沒做好這個繼父,你別怪罪?!?/br> “你別過來!” 眼看著韓柯勻朝她走來,祝遇晴神色都變了,她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對準他,提高了聲音警告:“離我一米遠!別過來,不然我就弄死你!” 韓柯勻停住步子,神色有點難堪:“怎么說話呢?” “我是說真的。”祝遇晴咬著牙,恨恨地瞧他,神色充滿了怨懟和警惕,“我能剁了你的手,就能要了你的命。” 韓柯勻右手粉碎性骨折過一次,祝遇晴砸的。 提起這個,韓柯勻終于有所忌憚,他不再向前了,偽善的皮囊也撕了下來,含糊一句“照顧好自己”就走了。 祝遇晴一直舉著刀,直到關(guān)門聲很久才癱了身子,水果刀從滿是汗?jié)n的掌心脫落在地上,室內(nèi)空調(diào)22℃,但她背后卻有冷汗流下。 幾句話好似耗盡了祝遇晴的力氣,她空洞地看著天花板的吊燈,大腦亂極了,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生理的反應(yīng)讓她思緒好半天才能回爐。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她倦怠地重新?lián)沃鹕?,剛拿了手機就聽見有人敲門。 祝遇晴戒備地問:“是誰?” “公安局,刑事偵查大隊。”門外的聲音讓祝遇晴吃了一驚,“韓柯勻因涉嫌貪污受賄,濫用公職已經(jīng)被立案調(diào)查,我們是來搜集證據(jù)的。” 祝遇晴愣了半晌,不明所以地開了門,門外一眾仆人和保鏢站成一行,身穿制服的男人嚴肅地問她:“剛才韓柯勻從家里拿走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沒有注意。” 祝遇晴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出事的是韓柯勻,她挺樂意配合的,同意對方去房間搜查的要求。 因為的確跟韓柯勻很久沒聯(lián)系了,警方的問題她一概不知,如今才知道韓柯勻早就被司法機關(guān)盯上了,上頭很重視他的情況,已經(jīng)做了開除黨籍的處分。 從臥室里下來,男人又囑咐了一句:“如果有什么線索,請及時聯(lián)系公安局?!?/br> “……”祝遇晴坐著點了根煙,沒抽,只看著煙灰落在缸里,云霧繚繞,“警方立的罪名只有貪污受賄和濫用公職嗎?” “還有其他的?” 祝遇晴沉默一瞬,看著煙蒂燃燒。 “強jian未成年繼女,算不算?” 那一年是2013年。 那一年,羅馬教皇辭職,韓國有了女總統(tǒng),冰島有了新總理,全國人大選舉,國家主席換人,中國已建國64周年。 那一年,南京市成立了新的秦淮區(qū),又合并了新的鼓樓區(qū),南師附中改了兩個分校的名字。 那一年,祝遇晴的繼父韓柯勻站隊失敗,以受賄罪、貪污罪、濫用職權(quán)罪和強jian罪判處刑罰,數(shù)罪并罰,執(zhí)行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 那一年,何讓從高考考場走出來,沒有在人群里看見那個女孩,他可能失落,又可能如釋重負,沒人知道他心情有多復(fù)雜,也沒人知道他到底想了什么。 2013年的夏天,何讓以全省排名第十一,必修全A和物化全A 的成績,被北京大學(xué)法學(xué)院錄取。 整整兩個月,他沒有再見到祝遇晴,九月份開學(xué),他拎著行李箱在北京開啟了全新的四年。 他以為這是故事的結(jié)束。 卻不知這才是故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