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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放茶幾?!鞭缮奖犻_眼,用手擋了擋刺目的冷色光。 池念躊躇,以為奚山不喜歡別人到處亂翻,就放下了袋子。腳邊,叫“雪碧”的小狗玩累了,跑回沙發(fā)邊的狗窩里趴著不動,池念沒了樂趣,頓時不知道能做什么。 他摸摸肚子,走到沙發(fā)邊看奚山?jīng)]有制止的意思,才坐下,重新拿出手機。 “奚哥,你想吃什么?。俊背啬罘_外賣軟件,“這附近好多東西,你看看,不過要清淡一點……要是實在沒有我去買回來?!?/br> “麥當勞?!鞭缮接袣鉄o力地說。 池念:“誒?” 奚山補充:“板燒雞腿堡套餐,可樂去冰——嘖,只能吃這個了?!?/br> 這個重慶人沒有辣的活不下去,委屈得不行了。池念失笑:“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吃麥當勞。我看看啊,最近的一家送過來得半個小時……” 身邊一條手臂的距離,池念坐姿乖巧,認真思考著薯條要少鹽還是普通鹽的樣子落入眼中,“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回家”這句話堵在了奚山的喉嚨口。他舌尖抵住齒根,發(fā)脹,腳趾處不時的痛感提醒著他,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 “……點好了?!背啬畲_認過地址下單,不把自己當外人似的四處張望了一圈,“哥,我想喝水,你家的飲水機在哪兒?” 奚山指了指廚房的方向:“凈水器和電水壺,要喝熱的就自己燒一下?!?/br> 池念說不用熱水。 “那,冰箱里有飲料,你去看看有沒有愛喝的?” “好啊?!背啬畛缮叫π?。 廚房的燈和客廳是一樣的冷色,廚具好像剛買來就沒怎么用過似的,看上去九成新。灶具被擦得锃亮,唯一可以從垃圾桶的泡面包裝袋里看見生活痕跡。 怎么過得如此湊合?池念皺了皺鼻子。 冰柜是雙開門,空間很大,可里面除了一點啤酒和飲料、半串葡萄,剩下的就兩三瓶維生素。瓶身都是半透明的,池念想拿起來看看,但這實在比較隱私只好作罷。他抽了一聽桃子氣泡水,把葡萄洗干凈裝進玻璃碗。 “我看到了巨峰葡萄,饞了,你也沒說不能吃對吧?” “對——”奚山只是笑。 池念放在茶幾上,自顧自地拿了一顆含進嘴里囫圇開始剝皮。 奚山偏著頭眼睛半閉,佯裝假寐,從一條縫里看池念專注地吃葡萄。 可能因為學美術(shù),池念的手指不算十分細膩,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靈活地擰下葡萄扒掉頂端的皮,整個塞進嘴里,偶爾也不扒皮直接吃。他右手拿筆的那幾根手指可能磨出了繭,如果握上去,也能感覺是和女生完全不同的溫度與質(zhì)感。 男人的手會像一段柔韌的樹,又帶了火的溫度,不軟,也很少會有護膚品縈繞不去的香氣。奚山愛觀察別人的手,他瞇著眼看,一時有點兒出神。 視野里,一顆葡萄湊到了眼睛底下,皮剝了一半,底部被他凝視的那幾根手指托著。奚山像偷窺到中途突然被抓了正著,一哆嗦,正是僵硬,聽見池念輕快的聲音:“好甜啊,給你吃一個?!?/br> “啊?”奚山睜開眼,裝作睡意朦朧,嘟囔著撇清,“差點睡著?!?/br> 池念執(zhí)著地伸著手,頭卻別過去不看他:“快點吃,這么舉著我手酸了。” 說完又吐出一塊葡萄皮。 巨峰葡萄被剝開的果rou晶瑩剔透地湊在自己眼前,撲鼻的清香令人分泌唾液,奚山手伸到一半,改了主意。 他往前傾,低著頭飛快從池念指尖叼走了那顆葡萄,然后手十分自然地按了一下池念的腕骨,敲了敲,示意他縮回去。 “果汁弄我一手?!背啬畋г梗孟駴]意識到他剛才是用嘴拿的。 奚山“唔”了聲不發(fā)表意見,葡萄果rou在唇齒間咬破,飽滿的汁液酸酸甜甜地淌進了心里。分明是冷的,他卻莫名心跳加快了會兒。 第二顆剝到中間的葡萄很快又來了,奚山這次沒再直接去含,用手接過。 池念的手指變了個形狀改成攤開,他疑惑地鼻子里哼了聲:“嗯?” “什么?”奚山嘴里還抵著葡萄皮,說話像咬了舌頭。 池念帶著笑:“干嗎啊,你吃葡萄不吐皮?” 竟是要他直接吐在自己手里。 奚山被他不知道故意還是順便的意圖震驚,怎么想他們現(xiàn)在相處的都太奇怪,不像普通朋友。他已經(jīng)很久不知道什么才叫“普通”朋友了,以為池念對誰都這樣,但到底沒好意思直接這么做。 拍了下池念的手掌,奚山說:“不嫌惡心啊?” 然后他挺直腰,往前挪兩步拿了張紙巾吐葡萄皮,和池念并排坐在一起。池念懨懨地低頭,不給他剝葡萄皮了,奚山摸不準對方怎么突然轉(zhuǎn)性,好在他有手有腳的——雖然腳目前不太靈活——干脆投桃報李,給池念剝。 第一顆遞過去,先受到莫大的挫敗。 池念滿臉嫌棄地斜著眼看他:“我不吃你剝的,坑坑洼洼。” 奚山:“……” 奚山:“這幾天沒打過你,皮癢了是吧?” “胡說!你老捏我臉……”池念揮著手控訴。 這時門鈴響起,他像裝了彈簧似的跳起來開開心心地去開門,把一大袋麥當勞外賣取了。 甚至因為吃到垃圾食品非常快樂地哼了兩句歌,旋律熟悉,奚山分辨了一下,似乎是陳潔儀的《風景》。他有段時間很愛聽,對這首同曲調(diào)更廣為流傳的國語版倒不予置評,這時發(fā)現(xiàn)池念那幾句不標準的粵語發(fā)音是自己喜歡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