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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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東方看了看,云翳沉沉,看不見半點日光,不知能堅持多久,少不得半道上再遇一場風(fēng)雪。 公主嘆了口氣,算算時間,寫回膳善的家書哥哥應(yīng)該早就收到了,說不定派來迎接她的人已經(jīng)在路上了。等出了天歲的邊境,再走上一程,應(yīng)該很快就能遇上了吧! 第63章 從原州到蕭關(guān), 也有不短的一段距離,好在天色逐漸開旸了,及到下午的時候天空像破開了一個口子, 從背后露出一片日光來。雖然那光瀑離他們很遠(yuǎn),但看在眼里, 心里便是篤實的。 路上積雪不能融化, 馬車的車輪滾過, 碾碎了一地薄冰。向后望去,是一條翻滾出泥濘的,蜿蜒的車轍。官道兩旁的樹頂上卻潔凈清冽, 霜雪把枝干染白了, 陽光偶爾照射,冰棱反射出一片晶瑩的光。 高高的瓊樹對起,狹長的官道儼然通往天際, 大雪封山的天氣,路上往來的行人也少, 偶爾遇見一兩個, 也是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看不見本來面目。 釋心大師好像有點咳嗽, 咳起來很自矜,抬起肘彎把臉埋進去, 那僧袍寬廣的袖籠飄搖,灌了滿袖天風(fēng), 連帶肩頭的衣料都在翕動。 公主瞥了瞥他, “你著涼了?” 他說沒什么大礙,“以前在軍中,臘月里下河行軍也挺過來了。” 公主捺了下唇角, “那時候年輕啊,現(xiàn)在一把年紀(jì)了,就不要提當(dāng)年勇了吧!” 他聽后沉默了下,半晌才道:“只隔了兩年而已……” “兩年已經(jīng)很久了,二十八和三十就大不一樣?!?/br> 他被她懟得有點懵,仔細(xì)想了想小聲提點,“貧僧過年也才二十五……” 結(jié)果公主剔著牙花表示二十五也不小了,“十八歲弱冠,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紀(jì),你都弱冠七年了,身體走下坡路也是正常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br> 當(dāng)然對于病弱的人,公主一向保有愛心,她披上了斗篷說:“換我駕車吧,大師愿意送孤苦伶仃的我回膳善,已經(jīng)是天大的慈悲了,我不能害得大師感冒。萬一中途發(fā)燒,本公主還得用身體溫暖你,這種事做起來……嘖,太羞人了?!?/br> 于是釋心大師愈發(fā)堅定地拒絕了她的好意,“貧僧生病,總比施主生病好。男人健壯,喝兩碗熱湯就會好起來的,不像姑娘,恐怕要纏綿半個月之久?!?/br> 公主沒辦法,爭又爭不過他,只好隨他了。 唉,天蒼蒼野茫茫,心里的疙瘩得咬牙忍著。公主盯著他的后背,捧著腮幫子問:“大師,現(xiàn)在天歲究竟是誰掌權(quán)呀?” 使節(jié)帶她們出境一般不走內(nèi)城,都是沿著外廓趕路,因此她不可能知道新帝登基的確切消息。既然如此,那就有恃無恐了,他平心靜氣道:“貧僧離開上京,就不問紅塵中事了。走時將社稷托付給了幾位族親,現(xiàn)在是誰當(dāng)權(quán)貧僧也不得而知?!?/br> 看看這人,多jian詐,演技明明拙劣得要死,都已經(jīng)穿幫了,還在這里裝。 那幾位族親必定互相掣肘,誰也不服誰吧,越是各有主意,大局就越穩(wěn)。這禿子的老jian巨猾全用在了軍政上,在她面前裝模作樣,簡直像個傻子。因為她說喜歡以前的釋心,他就把自己弄回釋心的模樣,結(jié)果騎虎難下,一個善意的謊言,得以無數(shù)弱智的謊言加固,但凡他愿意說一句多么愛她,也用不著這么勞心勞力。 鑊人的面子真是比命都重要,難怪這個人種素來猖狂。 公主嘆了口氣,“唉,手冷……” 話音才落,手就從他的衣襟里伸進去,隔著一層薄薄的絲棉,摁在他的胸肌上。 他的身子僵了僵,“施主……” 公主不想聽他說話,扯過那條氈毯,把兩個人密密圍了起來。 風(fēng)從氈毯外面流過,里面是個小小的天地。公主一手揪住毯子的開口處,一手在他懷里盡情施為,嘴里感慨著:“本公主想起了達摩寺的浪蕩歲月,那時候的大師多清純,我看著你,就像看見了一朵嬌花?!?/br> 可惜現(xiàn)在因為愚笨,嬌花變成了焦花,不過身材誘人一如往昔。公主假裝不經(jīng)意地撩撥兩下,也能引發(fā)他一陣輕顫。 他再也不說施主不可以了,沉默著繃緊身體,兩手勒韁勒得生疼。這裹成了圓筒狀的氈毯里,混合了鑊人和飧人的氣味,奇怪竟有種瑞腦一樣的香氣。 炎熱、灼燒、身不由己,又無力反抗,那種滋味很銷魂。蕭關(guān)隱隱就在前方了,放眼看上去卻像隔著一層水霧般不停蕩漾。他咬牙駕馬駛向那里,過關(guān)卡的時候需要出示通關(guān)文牒,他顫抖著右手,向守門的將領(lǐng)舉了舉令牌。那是他以前征戰(zhàn)時使用的將軍令,所有邊軍都認(rèn)識,見牌如見人,甚至不用露臉,那些戍守的官兵就跪了滿地。 出關(guān)沒有受到阻撓,順順利利便使出了那座宏偉蒼涼的關(guān)隘。公主回頭看了眼,走出去很遠(yuǎn)了,仍見那些將領(lǐng)單膝跪地恭送。 她戳了他一下,明知故問:“你的面子好大啊,高階的將領(lǐng)也需要這樣跪拜你嗎?” 包括之前的周太守,雖然戍守邊城,但也是一郡之長,見了他跪得如此順理成章,他還有臉說自己不當(dāng)皇帝了,真是拿她當(dāng)孩子般哄騙啊。 他還在垂死掙扎,“因為……因為貧僧早年征戰(zhàn)八方,這些人都曾聽貧僧驅(qū)策。” 公主哦了聲,“你都兩次出家了,他們還能認(rèn)主,戰(zhàn)神果然余威不減。” 她的手在他胸前往來幾次,十分的沒心沒肺。等撩夠了,抽出來意興闌珊地說:“好了,本公主暖和了。”然后把氈毯扔給他,自己躲到車廂里補覺去了。 在一個感染了風(fēng)寒的人懷里捂手,真是毫無人性,但她抽身而去,留給釋心大師的不是憤懣,而是滿懷的失落感。 其實她可以再停留一會兒的,停留的時間越久,他就越安心,覺得過去的公主又回來了。然而她半道上撤離,也沒有下一步的行動,他不知道她對他還有沒有渴望,或者短暫的親近只是因為彼此太熟悉了,單純捂完了手,她就對他失去興趣了。 出得蕭關(guān),關(guān)外崇山峻嶺不斷,風(fēng)勢也更大。天歲在賀蘭山設(shè)有驛站,但從這里過去得跑上七八十里,繞這一程遠(yuǎn)路不合算,不如找個背風(fēng)的地方過夜更現(xiàn)實。 他的風(fēng)寒起先并不算嚴(yán)重,不過略微有些咳嗽而已,但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有意拉開氈毯又吹了一路的風(fēng)。等到太陽落山的時候明顯加重了,身上發(fā)寒,精神也萎靡,卻還強撐著生了一堆火,把鍋子架在了火堆上。 公主洗米熬粥,雖然十指凍得生疼,但野外能夠有酒有飯,就已經(jīng)讓人十分快樂了。 “人不能在安樂窩里呆得太久,我以前五谷不分,連做飯要加水都不知道,后來在達摩寺伙房做幫工,學(xué)會了好多東西?!惫鞫自诨鸲亚?,拿勺子在鍋里慢慢攪動。糧食的香味隨著熱氣一蓬蓬蕩漾出來,即便是荒郊野外,也有種家常式的溫暖。 她回了下頭,“把缽給我?!?/br> 釋心背靠著車輪坐在車旁,聽見她的話,遲緩地從包袱中掏出銅缽遞了過去。 公主這才打量他的臉,見他顴骨上有不正常的潮紅,像女孩子上了胭脂般。壓抑地咳嗽,咳完了一陣急喘,似乎不愿意讓她看出端倪,拽高氈毯,捂住了下半截臉。 公主無奈地說:“年紀(jì)大了就要服老,看看,果然著涼了吧!”邊說邊摸他的額頭,掌心里一片guntang,只得勉強把他攙進車廂里。 這馬車寬綽,邊關(guān)過冬的車輛密封也做得好,躲在里面很暖和。公主安頓好他,把銅缽送到他面前,半帶調(diào)侃地說:“臘月里下過河的大師,熱熱喝上一碗粥湯,明天一早就會好起來的?!?/br> 他抬眼望她,篝火的光照亮他的眼眸,一身白衣,一張潔凈的臉,在這不甚大的空間里端坐著,像佛龕里的神佛。 公主忽然定眼看著他,看得他有些發(fā)虛。他微微往后挪了挪,“施主,你為何這么看著貧僧?” 公主的目光在他臉上流連,看了半晌道:“你有胡子嗎?我怎么沒見你刮過胡子?” 他怔了下,不自在地拿廣袖遮住了下巴,“貧僧每天基本都要清理?!?/br> 公主聽完,了然點了點頭,“我就說了,世上只有一類人不長胡子……大師當(dāng)然不是,對吧?” 她戲謔了一番,一笑而過,留下釋心大師懊惱不已,暗道是不是那類人,早晚會讓你知道的。 公主現(xiàn)在是野生公主,公主病已經(jīng)被艱苦歲月打磨得治好了一大半。她蹲在火堆前喝了鍋子里的粥,吃完順手把鍋碗瓢盆都洗了。 河里的水結(jié)了冰,她齜牙咧嘴就著冰水洗了把臉,然后把絞干的手巾帶回來,送給那個假和尚擦洗。 蕭隨說多謝,挪動身子把車廂騰出一半來,垂眼道:“外面寒風(fēng)刺骨,還要委屈施主將就一晚?!?/br> 公主說沒關(guān)系,“又不是沒一塊兒睡過,扭捏個什么勁兒。”說罷扯出了她的斗篷,領(lǐng)上系帶掛住車廂首尾,隨便一隔,就隔出個楚河漢界來。 好一張美人抱琵琶的精美刺繡啊,他之前竟然沒發(fā)覺,她斗篷背后的圖案是王昭君。為了照顧病人的視覺感受,她好心地將圖案正對著他,車廂里略有點動靜,那明妃就懷抱琵琶沖他直哆嗦。 他心下悵惘,聽見她說“睡吧”,然而這個時候怎么睡得著。他仰天躺著望向車頂,那油布縱橫的經(jīng)緯,他反反復(fù)復(fù)看了一遍又一遍。 其實從昨晚開始,他就無比煎熬,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在身邊,一旦分開,就算是睡在他隔壁,他也覺得太過遙遠(yuǎn),夠不著她。 昨夜他想去見她,但客棧格局不容他過去,大堂一般有人值夜,只要打開門,立刻就會迎來掌柜或伙計的招呼,“客官要什么?”。他只有忍耐,三更的時候闔了一會兒眼,到天亮她表示要退房,他連一句拖后腿的話都沒說,甚至十分積極地促成了重新上路。 現(xiàn)在躺在一架馬車?yán)锪耍驮诙放竦牧硪贿?,僅僅是隔著一層狐裘罷了,不知為什么,對他來說也如高墻一樣難以逾越。 他扭過頭,奢望目光能洞穿斗篷,可惜他沒有那樣的異能。 不甘心,他側(cè)躺過身子,一動不動盯著斗篷的下擺。她的香氣在不大的空間里緩緩流轉(zhuǎn),聞久了有通竅的奇效,莫名讓他背上起了一層熱汗。 忽然一只手伸過來,就著微光看,皮膚潔白,形態(tài)優(yōu)美,像上等羊脂玉雕成的。他艱難地調(diào)整呼吸,心跳如雷里壯起了膽喚她:“施主……” 那頭沒有回應(yīng),他在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時候,公主好像已經(jīng)睡著了。 就是這只手,先前擾得他心浮氣躁……他探過去,伸出食指點了她一下。等了等,依舊沒有反應(yīng),看來果真睡熟了。 他不由唏噓,她好像一直心無掛礙,可他卻開始愁腸百結(jié)。感情方面,他遠(yuǎn)不像在戰(zhàn)場上那么驍勇,戰(zhàn)場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男女之間的相處卻是另一種層面的斗智斗勇。 他隱隱覺得公主是喜歡他的,但又不敢確定,彼時她是迫于無奈,這種威逼下的感情能有多深,實在說不準(zhǔn)。她曾經(jīng)提議過,只要給她個楚王妃的名分,她可以沒有丈夫過此一生。在他準(zhǔn)備還俗的時候,王妃的頭銜又不算什么了,她第一想到的是回膳善……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對她沒那么重要。 一個長勝的將軍,接受不了任何失敗。他害怕在感情上摔得太狼狽,當(dāng)初八抬大轎幾千里相迎,他母妃的下場也不過如此。公主這人,看著是軟的、嬌的、媚的,他想一手掌握她,卻是癡心妄想。所以他怯懦,只能以自己的方式討好她,可她看出了破綻也不說,仍舊一心想回膳善,那么她是真的不那么在乎他,即便他變回釋心,也無法讓她留下了。 他蜷起身子,讓那只手停留在他面前,素凈的手指,嫣紅的指尖……要握住很容易,可是握住了又能怎么樣。 他抬起手,在她指尖捏了下,看吧,捏住了,她不肯留下……放開了,她去意更堅決……就這樣捏捏放放,心里愈發(fā)彷徨。 另一邊的公主氣得靈魂都要出竅了,他在抽筋嗎,捏來捏去,到底捏個什么玩意兒! 她都已經(jīng)給他機會了,他不是感冒了嗎,不想做做促進流汗的運動嗎?這人做和尚的時候別別扭扭,做了皇帝也還是放不開手腳,難道他不打算主動,還要等著她反客為主? 公主暗暗揉了揉胸,急得心口疼。其實和他重逢后趕往原州的半道上,她就開始背著他測試自己身上的毒性。荷包里有的是銀子,她挑了個小銀馃子往上滴了兩滴血,隔一會兒把血擦掉,銀子沒有變黑,想必她多時不服毒,身體里的毒素已經(jīng)代謝得差不多了。 為了安全起見,她又把咬過的饅頭喂了野狗,狗歡蹦亂跳跟了他們好幾里,所以她現(xiàn)在是真的無毒無副作用,就算適時接個吻也是沒問題的,他還在擔(dān)心什么? 難道是因為她先前的態(tài)度,又把他嚇退了?都跟到這里了,還沒有準(zhǔn)備好接受她偶爾的刁難和小脾氣,那他干什么來了! 公主一籌莫展,看來手這個部件管用,得換腳試試。 于是一只玉足假裝不經(jīng)意地伸過去,位置伸得很不錯,正好卡在他兩腿之間。公主一手捂住嘴,險些笑出聲來,感覺那禿子分明愣住了,側(cè)躺連腿都不敢放平,設(shè)想一下,姿勢一定很搞笑吧! 只是也沒笑多久,這種有趣的戲謔便堅持不下去了,慢慢轉(zhuǎn)變成一種怦然的、難堪的心跳,咚咚地,震得馬車仿佛都要顛蕩起來。 最終那雙蚌殼一樣打開的長腿,還是緩緩闔上了,可能因為他正發(fā)燒的緣故,熱量驚人。公主正遲疑,感覺一片溫柔的觸摸落在她小腿上,他怕她的腳受寒,仔細(xì)牽了牽身后的被子蓋嚴(yán)實,然后屈起她的膝蓋,盡心盡力把她的腿抱在了懷里。 公主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隱隱約約,她好像能感覺到一種有趣的接觸,是方丈和長老突襲藏經(jīng)閣那晚,她腦內(nèi)風(fēng)暴糾結(jié)的中心。 腦子里嗡嗡的,車?yán)锩懿煌革L(fēng),感覺很溫暖。公主渾渾噩噩閉上了眼睛,渾渾噩噩撞進了一片剎土,那是個清凈世界,她仰起頭,看見平坦的圣域上須彌山高起,峰頂有雪,山體壯碩…… 只是不敢睡熟,總在半夢半醒間徘徊,期待發(fā)生點什么。她也希望能聽見這禿子說“我就抱抱你”和“逛逛不進去”,這種虛偽的話,對做好準(zhǔn)備的姑娘來說,其實不算太壞。 第64章 可惜一不小心睡著了, 醒來后一睜眼,天都亮了。 公主摸了摸額頭,這就完了?什么也沒發(fā)生嗎?昨晚她明明感覺到他顫抖的雙腿, 怎么后來抖著抖著,也睡著了? 她坐起身看看這依舊垂掛的斗篷, 車門還關(guān)得好好的, 便掀起一角朝對面望了眼, 對面空空,他已經(jīng)下車了。公主暈頭轉(zhuǎn)向摘下斗篷披上,推開車門的時候見他生起了火, 鐵鍋里煮著的米湯已經(jīng)熟了, 正咕咚作響。 他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只說:“熱水燒好了,施主起來洗漱吧?!?/br> 公主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個怪物, 這人恐怕真是沒救了,將來三宮六院不是他來臨幸, 是后妃們臨幸他吧!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本能?到底還有沒有一點正常男性應(yīng)有的覺悟?難道是因為傷風(fēng)太厲害, 喪失了性趣,下半截沒有力氣了嗎? 公主氣餒地跳下車, 歪著腦袋問他:“你的風(fēng)寒好些了嗎?” 他說好多了,“已經(jīng)不燒了, 只是身上有些乏力。”說罷羞赧地笑了笑。 他羞赧個鬼啊,公主氣憤地想, 什么都沒做成, 還不好意思上了,男人的戲就是多! 欲求不滿的公主,一早上都是氣呼呼的, 鼓著腮幫子刷了牙,吃飯的時候坐在火堆旁一語不發(fā)。 蕭隨不知道她為什么不高興,可能女孩子都有起床氣吧!他摘了一塊饅頭,遲疑地放進嘴里,偏過頭打量她,輕聲問:“你怎么了?哪里不稱意嗎?”